石 觉： 登步岛争夺战

萨沙

㈠、作战前一般状况

    民国卅八年春徐蚌会战後，共军大举南犯，相继陷我东南各省，华东方面国军据守舟山群岛，与陈毅所部对峙。

    登步岛面积十八平方公里，南距桃花岛仅○·五四浬，周围小岛环列，定海沈家门对外之航运，均以花莲洋为进出口，而登步岛则为该进出口之屏障。

　　㈡、共军情形

    敌第三野战军第七兵团於卅八年六月南窜，进犯浙海诸岛，以第廿一军及卅五军一部，窜占桃花、六横及象山一带，第廿二军窜占金塘，第廿三军窜占大榭及穿山半岛，第卅五军主力窜宁波附近。第八兵团第廿四军据镇海、宁波、观海街一带地区。强征粮食及船只，作渡海作战及山地战演习，积极备战，图犯舟山群岛。

　　㈢、我军情形

    舟山兵力及其部署：

    1.第七十五军配属第七十一师第二一二团守备定海西半部（第九十五师守备册子山，第六师守备大猫山，第二一二团守备马目山）。

    2.第八十七军守备定海东半部，第二二一师主力守备登步岛，一部守备朱家尖，第二二二师担任定海本岛东半部之守备。第二二一师之配备为：第六六一团守备登步岛东部，第六六二团（欠一营）守备登步岛西部，第六六三团守备朱家尖，第六六二团第二营守备大蚂蚁岛。第六六一、六六二两个战斗地境，为陆家岙、方家岙、西岙亘後门之线，线上属第六六一团。

    3.陆战第一师主力守备定海港及定海城，一部任长涂岛防务。

    4.第七十一师（欠第二一二团）担任岱山、衢山、泗礁各岛屿之守备。

    5.第六十七军第五十六师守备外洋螺，主力（第七十五师两个团尚未到齐）控置于荷花池附近，为机动打击部队。

    6.第七十五、八十七两军作战地境，为十字路、长岗山、大貌山之线，线上属七十五军。

    7.各守备地区扼要赶筑据点工事，技术大队分别於册子山、大猫山、登步岛及定海本岛主要正面布雷，加强防御。

    8.海军第一舰队於各岛间机动巡逻，协助陆军作战，并任长江口之封锁。

    9.空军第一、第四两大队（驻台空军一部机动支援），打击敌京沪杭甬交通运输，侦察敌情，协助陆军作战。

    10.舟山补给分区司令部（辖五个补给站，一个总仓库），分别直接支援册子山、大猫山、登步岛、定海、岱山各部队之作战，港口司令部负责海上之运补及机动部队之运送。

    舟山群岛一面严整战备，加强防卫，一面发动华东地区敌後游击；我海空军贯彻执行封锁，不断打击共军，使长江下游及京沪杭甬一带敌交通运输及经济大受窒碍。於是共军进犯舟山之企图，更形积极，其蠢动迹象我随时均在注视中。

    我曾两度访问登步，指示守军以必要武器配置於海岸要部，节约不必要方面之兵力，控制适量之预备队，并以第八十军山炮连配属该师，加强火力，期以陆海空军联合战力，击灭犯敌於水际及滩头。

　　㈣、作战经过

    1.防卫部之决心与处置

    十一月三日，天气恶劣，阴雨连绵，空军无法活动。十六时桃花岛敌炮开始向我登步岛轰击，掩护船团向登步岛航进，十七时许，敌船团接近登步岛，我守军向敌猛烈射击。此时空军指挥官赖逊岩上校自告奋勇，升空察看共军在穿山半岛、全塘等地动态；他返航後向我报告未看到大批船团。我遂综合当面全般敌情，判定共军除登步岛外，在短时间内无全面进犯舟山之可能；而登步守军独立抗击犯敌，难期持久，除严令其固守外，遂於十八时令六十七军主力，就原驻地完成机动诸准备待命，并令港口司令部调集船只准备运送增援部队。廿时许共军第六十一师於我登步岛之天后宫、后门、王家岙等处，强行登陆，守军虽奋勇阻击，至廿一时，第一线阵地仍被突破，我立即决心使用总预备队之第六十七军主力增援登步，期集中优於共军之兵力，先歼灭渡犯登步岛之共军，如敌再行进犯舟山，则我迅速转用兵力，各个击破而歼灭之。旋第六十七军以第七十五师第二二四团先行出发，以第六十七师为後续部队，向登步岛前进。

    2.守军之战斗

    十一月三日廿时许，共军第六十一师附教导团约一万二千人，乘夜暗及炮兵掩护，在登步天后宫、后门、王家岙等处，强行登陆，与我第二二一师（欠四个营）激战，至廿一时我海岸第一线阵地被敌突破，守军扼守据点，继续抵抗。廿三时十五分登陆之敌先後增至七千余人，其先头部队窜至西岙东南高地至外石衖塘之线；经激战後，守军因态势不利，转守炮台山、流水岩、大山等据点。四日一时许敌继续向各据点进犯，守军极力抵抗，以伤亡甚重，於三时许退守鷄冠礁、陆家岙、张网湾之浅滩头阵地。迨拂晓前获悉增援部队即行到达，士气大振，第二二一师为掩护增援部队登陆，遂转采攻势，扩展滩头阵地；我空军机队同时飞临登步上空，协同海军舰艇，支援地面部队作战。迄四日晨七时，规复大山及炮台山北端一带阵地，待援反攻。

    3.增援反攻

    十一月三日廿一时，第六十七军刘军长奉令後，即以七十五师二二四团向沈家门、六十七师向定海港分别集结登船，增援登步；到达後，归八十七军朱军长统一指挥。四日八时十分，第二二四团抵达登步岛登陆完毕，当即展开於张网湾、陆家岙之线，藉海空军及炮兵之支援，向炮台山猛攻。至十一时卅分攻占目标，继续向南压迫；此时增援部队六十七师，开始在登步岛鸡冠礁登陆，因拨运迟缓，以先头之两营加入大山方面与六六二团合力进击，将敌压迫於流水岩、大山以南地区。

    十一月五日一时许，共军後续一八三团及教导团复窜入炮台山以南地区，在其炮兵支援下，向炮台山猛扑，经我军奋力迎击，将敌击退，我军随後进击，遂於裹石衖塘、大田畈、大岙、流水岩、大涂面之线，发生剧烈之争夺战。

    十一月五日九时，第六十七师於大涂面、李家岙之线发起向流水岩、蛏子港攻击，继向野猪塘山、方家岙、后门席卷；第二二一师附二二四团於炮台山、裏石街塘之线发起向大岙、外石街塘之线攻击，继向沈家塘、后门地区、包围共军而歼灭之。各部队在空军及炮兵支援下，奋勇进击，至十二时五十分，攻克流水岩、大山、外石街塘等地，敌向海岸溃退。

    4.歼灭犯敌

    十一月五日十四时，共军反扑，与我军在贺家、余家岙、蛏子岙、野猪塘山、西岙、外石街塘之线，反覆争夺。我军当即以最後到达之六十七师一九九团，由流水岩东侧协力攻击。十九时据俘敌供称：敌大量援军到达，准备於廿四时大举反攻。当此情况报达防卫部并请示部队行动时，我根据各方情报综合研究，判定其为伪情报，而饬令部队继续猛攻。至六日三时许，我第六十七师攻克野猪塘山南端高地及蛏子港；二二一师一部及二二四团攻占天后宫、大岙以南地区。四时卅分，全部攻抵登步岛南海岸，至七时共军除乘船逃窜外，其余全部就歼，八时清扫战场，登步岛争夺战至此胜利结束。

    是役击毙敌三千六百六十余（击沉及淹死於海水中者不计其数），俘敌六百七十七名；共军炮兵尚在对岸，进犯登步岛之一万二千名敌兵逃返者，大概只剩二千人左右。我军亦伤亡官兵二千一百七十三名。自此共军进攻舟山之企图，被我军粉碎，使我以舟山群岛为基地，对华东敌区实施封锁之任务，顺利继续执行。

　　㈤、战役之评论

    1.总统讲评：「登步战役所以得到胜利，就是石司令官能机动运用部队，集中兵力之结果。」

    2.国防部评论：「我舟山防卫司令官石觉，受命确保舟山群岛战略基地，对敌实施封锁，基於具体状况，决定定海本岛为作战基地，册子山、大猫山、登步岛为决战线，配置适当兵力，分别固守，而控置有力机动打击部队，可谓计划周详，部署适切。至共军在登步岛登陆突破我阵地之际，石司令官综观当面全般敌情，判定敌在短期内无全面进犯舟山之可能时，立即决心使用全部预备兵力，投入登步，先将该敌击灭，再缩回拳头，以打击其他方面之犯敌。其对敌情判断正确，决心明快果敢，行动迅速确实，尤以集中兵力，机动反击，深得用兵之妙。并协调陆海空军联合战力，发挥於决战点，歼灭共军。於最後反击中，不为敌伪情报所欺，一意贯彻攻击行动，可谓知机，凡此种种，实为本战役致胜之主要因素。」

    我空军在副总司令王叔铭指挥监督下，十一月四日晨拂晓时，侦知守军二二一师已转守鸡冠礁、陆家岙、张网湾之线，即出动飞机五十九架次，更番低空扫射共军，掩护地面部队反攻，并监视敌後续部队行动。五日共军反攻炮台山时，我空军以高爆弹及汽油弹轰炸共军，协助地面部队作战，并支援流水岩我军反攻，同时炸射溃窜之敌，计出动五十五架次，全战斗共出动一百一十四架次，获得辉煌战果，为是役胜利因素。

    3.本部之检讨

    ⑴海岸防线主在歼敌於水际及滩头，共军登陆之初，守军未能固守海岸，利用工事，集中火力歼灭共军，致使共军突破我阵地後，节节进迫，主要据点（如太山、炮台山）均不能守而退据最後滩头阵地。如非本部决心处置敏捷，迅将预备兵力投入登步战场，则後果不堪设想。惟二二一师一闻援军到达，立即转取攻势，扩大滩头阵地，此种主动精神，自亦不同凡响。

    ⑵船只码头及登船扶梯，均感不足，致六十七师以一路纵队登船，耗时较多。抵登步後，又无码头及足够船只驳运，致部队登陆迟缓，未能构成一时的绝对优势，迅速歼灭共军。但二二四团行动迅速，且编成敢死队，奋勇冲锋，夺回炮台山，首挫顽敌，六十七师二○○、二○一团奋勇夺回大山、流水岩等据点，达成增援任务，并会同原守军二二一师歼减犯敌，获致光荣胜利，充分表现革命军传统精神，至堪钦敬。

    ⑶陆空连络与步炮协同良好，空军与炮兵均能应战况之要求，适时支援作战，如炮台山、流水岩之争夺战，空军适时摧毁共军坚固工事，炮兵支援步兵攻击，减少步兵推进困难，充分发挥协同作战效能。

    ⑷共军六十一师兵员充实，装备优良，在渡犯登步之前，曾制作登步岛模型，集合干部，预作沙盘演习，对我军兵力部署，亦详为侦察。其他如操舟、水上战斗、登陆攻击、山地攻防、情报汇集，均经开会多次商讨，其作战准备，颇为周密。

    ⑸共军作战船只准备不足，仅大小帆船五百余艘（一部被我击沉），来回运送，而海上交通（昼间）复为我海空军控制，故增援补给极度困难。

    ⑹共军夜战动作熟练，连络确实，惯用钻隙渗透，并能利用反斜面工事及用迫击炮发射炸药棒，使我军蒙受较多损害。

    ⑺四日三时许我守军退据鸡冠礁、陆家岙、张网湾之线阵地，共军未能把握战机，完成最後突破，稍後我军增援部队到达反攻，致陷就歼之厄运。

    ⑻定海空军指挥官空军上校赖逊岩，勇敢负责，飞行技术卓越，冒恶劣天候，从云隙中侦察金塘、镇海、穿山半岛沿岸，海军炮艇队长海军上校李连墀对海面之巡逻搜索，极著成效，二者对于本作战之决心处置，皆有极重要之贡献。二二四团团长萧洪毅，少校营长颜珍珠於炮台山之战，坚毅沉勇，战绩优异。六十七师师长何世统，团长李向辰、汪敬熙于流水岩之战，指挥正确，表现特出。尤以何师长只求打胜仗，绝不居功，值得钦佩。

    登步战役胜利结束後，士气高昂，民心振奋。我旋於十二月七日奉命兼任浙江省主席及绥靖总司令，统合敌前敌後及党政军民之联合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