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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耀湘一生的辉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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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4-3 11: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滇缅:廖耀湘一生的辉煌



                                                                       


















    一、两度入缅






1944年的缅北战役,是整个抗战时期中国军队少有的几次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攻势作战。在这次战役中,中国军队涌现出一批战功卓著的官兵,这其中就有一位与孙立人齐名的廖耀湘,时任新编第6军中将军长。

黄埔六期的标杆

廖耀湘(1906.5.17—1968.12.2),湖南邵阳人,字建楚。廖耀湘出身书香门第,为家中长子,他从小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廖耀湘无不良嗜好,他不吸烟喝酒,且生活俭朴。有人发现他的行囊中除了书、笔和一件外套外,就只有身上穿的一套衣裤,就问他怎么没有换洗的裤子。廖耀湘回答说:“我只有一条裤子,睡前洗澡洗裤子,光身子钻被子里,第二天一早,不管裤子干没干,往身上穿了就去跑步,内烘外吹,不一会,裤子就干了!”廖耀湘喜裸睡之名就这样被传开了。

廖耀湘习惯于早晨爬山跑步,黄昏下河游泳,寒暑从不间断。别看从军后的廖耀湘一副书生气,但从小练就了一身强壮的体格。受革命浪潮影响,廖耀湘在升入长沙岳云中学后转而立志从军,他计划前往广州投考军校。

1926年10月,廖耀湘成功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骑兵科。1929年5月毕业后,他并没有和大部分同学一样进入军事机关或野战部队服务,而是选择报考留欧预备班。廖耀湘认为,中国军队要想摆脱落后的建军理念,就必须前往相对发达的欧洲取经。1930年5月,廖耀湘被公费送往法国,成为为数不多的几名毕业于圣西尔军校的中国学生。

廖耀湘学的是骑兵专业,但法国“骑兵”事实上已经与装甲部队“接轨”,许多教授课程与装甲兵有关。这让廖耀湘大开眼界,并在学习中刻苦钻研,期待能在回国后一展所长。遗憾的是,当时国内装甲兵还只是雏形,廖耀湘在1936年回国后根本就没有发挥余地。更让廖耀湘难堪的是,他的大部分六期同学此时已经是少校级军官,而他却还什么都不是。

最后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长桂永清向他抛出了绣球。桂永清正在大力发展教导总队,急需各类人才,廖耀湘有幸被桂氏看中,并直接被保荐为少校连长。不到一年,又被提拔为总队第2旅中校参谋主任。这下倒是越过大部分任职少校的六期同学了。

1937年的南京保卫战,廖耀湘随部参战。在突围时,他化装农民躲避在下关江边的一户和姓农妇家中,直到一个月后才安然脱险。抵达武汉后,他被任命为军官训练总队上校大队长。半个月后,也就是1938年3月5日,全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第200师宣告成立,由于廖耀湘是当时唯一一名在欧洲接受过系统机械化专业学习的军官,而被军政部点名担任该师参谋长,并按部队编制破格提拔为少将。半年后,200师抽调干部扩编出新编第22师,对装甲兵情有独钟的师长邱清泉又举荐廖耀湘担任少将副师长兼干部训练班主任。

从1936年10月到1938年2月,仅仅用了一年半,廖耀湘就从少校飞速成为少将。又用了半年,当上了副师长。这在黄埔六期同学乃至全国军队中,都是极其罕见的。相比起来,1938年的六期生大多还只是上校或者中校级军官。从这方面来说,廖耀湘绝对够得上六期生的标杆。


廖耀湘

练兵有方,险离绝境

廖耀湘在新22师的主要任务是练兵,他主张“练兵之道,须昼夜从事,始可渐趋于熟,如鸡伏卵,如炉练丹,未可须叟稍离”。有一次在教导大队检查教官工作时,廖耀湘发现学员没能理解教官作出的投掷手榴弹要领,便亲自取出训练用弹卧倒在地,作投弹示范,随后详加说明要领及注意事项。陪同一起视察的参谋向华超曾感叹:“我在军中十多年,从没见过高级长官这样卧地示范,这样注重训练,这样认真塌实。快三个小时了,我陪站这么久,有点奈不何了,可他还是依然精神抖擞。”

还有一次视察某连实弹射击,有人向廖耀湘反映训练射击的枪不好使,以致影响射击成绩。廖耀湘听后即命人取来训练用的手枪,随后对着目标连开三枪,全部命中,全场为之肃然,神枪手之名也由此传遍全师。

不过廖耀湘也有缺点,那就是讲话时总会不经意地说几句邵阳方言,弄得听讲人无法理解。有一次他在操场上训话,要求士兵“莫掮起杆枪只管混”,廖在当时没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便宣布解散。当时许多人都没听懂,纷纷纳闷副师长怎么会要求官兵“混”。事后了解,这才知道廖耀湘是要他们“不要背着枪乱跑”。这一“训话事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新22师官兵作为笑谈。

1939年11月,廖耀湘随部参加昆仑关战役,他亲率64团,运用灵活的机动游击战术,一举攻占位于昆仑关南面的日军马鞍山阵地,切断昆仑关守军于南宁日军的联系,为第5军歼灭守军创造先决条件。桂南会战结束后,廖耀湘被提拔为新22师师长。

1942年3月,廖耀湘率新22师入缅作战。在平满纳战斗中,新22师承担阻击日军、掩护大军撤退的任务。廖耀湘决定利用当地有利地形,采取逐次抵抗战术,命各部队交替掩护,将阻击埋伏与游击战术相结合,不断袭击日军,使部队以极小的损失成功牵制日军12天。英国媒体《泰晤士报》对此曾评价他是“以少敌众……益增光辉”。

当新22师奉命经野人山撤退回国时,受到环境恶劣等不利因素,许多官兵都在饥饿和缺乏医疗的情况下身亡。廖耀湘的卫士廖菊生问他还要多久才能走出野人山,廖回答“还要几天”,没想廖菊生误以为还要走几千里,就在绝望中开枪自杀。这件事对廖耀湘触动很大,他命人安葬好廖菊生的遗体,手抓一把青草,边啃边对部属说:“没有几天就能出山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以后找日本鬼子报仇。”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廖耀湘不断鼓励身边部属努力坚持,并主动背负受伤士兵。当部队奉命转道撤往印度时,廖耀湘又亲自带着开路工兵,亲手拿着砍刀披荆斩棘。前后历时三个月,终于成功将新22师3000余名官兵带出绝境。

1942年8月,新22师奉调印度兰姆伽接受美国顾问训练,并换装美械,这使全师的精神面貌和战斗力都得到质的提升。鉴于第一次入缅的惨痛经历,廖耀湘在部队接受训练时,亲自带领参谋人员深入原始森林考察地形,先后编定《小部队战术》《森林作战战法》《城镇村落战斗》各书,并结合自己的军事理论修养及实战经验教授给各级部队长。事后,还不断组织部队演习,为第二次入缅作战打好基础。

廖耀湘和他的新22师全体官兵,已经摩拳擦掌地想要重回缅甸战场报仇了。


在兰姆伽受训时期的廖耀湘

缅北连战连捷,率部南京受降

1943年10月,中国驻印军总部制订了《缅北作战计划》。根据计划,驻印军发起攻势后以新38师揭开反攻缅北的序幕。12月28日,新22师65团投入作战,其任务是解救困守拉家苏的新38师112团第3营,随后向大洛进攻。65团团长傅宗良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直攻日军大洛据点,于1944年1月21日发起突袭,并将回援的日军第55联队第3大队予以重创,拉家苏之围遂解。新22师首战告捷,令全师官兵战胜日军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根据驻印军总部命令,新22师接下来的任务是作为右纵队,与新38师相互配合向孟关发起进攻。廖耀湘受领任务后命64团直攻拉征卡,66团与65团主力会攻腰班卡,65团一个营向隆肯迂回。2月23日,新22师先后击溃日军据守腰班卡的第56联队主力和据守拉征卡的第2大队,随后64团对孟关发起猛攻。廖耀湘则亲率主力秘密南下,向瓦鲁班、秦诺推进,切断日军退路。3月3日,64团攻占孟关。15日,新22师主力在战车第1营的配合下攻克坚布山北方隘口——丁高瑟,随后又继续以正面进攻的方式攻占坚布山和高鲁阳,64团乘胜攻占沙杜渣与新38师113团胜利会师。至此,孟拱河谷的北方大门被完全打开。

4月4日,驻印军总部又继续下达“奇袭密支那,向甘马因、孟拱全速前进”的命令,其中新22师配属第50师150团、战车第1营等部向甘马因攻击前进。10日,新22师按计划发起进攻,接连攻占瓦康、瓦拉渣和英开塘。日军被迫退守马拉高和索卡道,企图阻止中国军队攻占甘马因和孟拱。5月30日,新22师攻占马丁瑟高。6月10日,新22师又在新38师一部的配合下对甘马因发起进攻。经五天激战突入城内,胜利完成任务。25日,新38师主力攻占孟拱,随即由新22师接防。战后,廖耀湘被提拔为新编第6军中将军长。

为了尽快打通中印公路,驻印军总部于10月10日下达新的作战命令。其中新6军作为中央纵队经和平向瑞古地区推进。作为主力的新22师发起进攻后很快就完成既定任务,并乘势攻占曼大和八莫南郊的康马哈。至11月17日与新38师113团合攻八莫。21日,新22师又对瑞丽江发起进攻,经八天激战成功渡江并攻占新维,切断腊戍至南坎、畹町的日军交通线。

新6军连战皆捷,廖耀湘因功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美国政府授予他自由金质勋章,英国政府则授予他三等巴斯武士勋章。与孙立人获得的美国自由银质勋章和英国司令官级大英帝国勋章相比,廖耀湘明显更胜一筹。


史迪威正在给廖耀湘授勋

1944年12月,新6军奉命空运回国休整,半年后参加湘西会战,但部队未至会战即已胜利结束,这使廖及新6军失去了一次打胜仗的机会。不过在6月21日,新6军司令部和所属新22师因缅北战功被授予荣誉旗。不仅如此,三个月后,廖耀湘和他所指挥的新6军开赴南京受降,并成为南京受降仪式的警卫部队,这对他和新6军全体官兵来说,是最好的嘉奖形式。


二、兰姆伽整训




  兰姆伽,位于印度东北部比哈尔邦(Bihar)平原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集镇,小镇四周除了干旱的河滩和荒凉的山谷仅有一座战俘营,在十万分之一的地图上它也容易被人忽略。然而在世界反法西斯战争如火如荼之际,曾有大批中国军人远道而来,在此接受西方盟国最现代化的装备和训练,并从此出发去和日寇作最后的搏杀。这个小集镇也因此成为中国军队第一次广泛接受西方先进科学技术指导,从而向现代化军队迈进的摇篮,它的名字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将被永久地铭刻在抗战的伟大丰碑之上。

 1942年初,应英国政府要求赴缅甸协助英军作战的中国远征军因局势危急,撤退回国。时任中国战区参谋长的史迪威将军力主由美国出资出装备,在印度训练10万中国军队,称为“中国驻印军”,以便适时反攻缅甸。1942年6月,蒋介石接受了这一建议。为达到统一指挥的目的,次年2月,撤退到印度的中国军队重新组成新编第1军,军长由刚从国内调来的郑洞国担任,下辖新编第38师和新编第22师,师长分别是孙立人和廖耀湘。

  驻印军总指挥为史迪威将军,副总指挥郑洞国,最高指挥权则由中国战区总司令蒋介石掌握。根据史迪威的意见,中国驻印军代称“X”部队。根据各方达成的协议,驻印军的武器装备由美国供给,训练也由美军负责,后勤补给则由英国负责。

  整训基地则选择在兰姆伽,该地原有一座一战时期英军修建的战俘营,关押过2万名意军战俘,后来英国又在原有的生活设施基础上,新建了一些训练设施,可容纳数万人,是较为理想的练兵场所。英军根据协议,将兰姆伽及其周围地区划出作为祭地,美国则派出由麦克甫将军和各兵种军官组成的训练团,包括坦克、汽车和大量轻武器在内的各种装备也源源不断地运进兰姆伽,基地初具规模。1942年7月中旬,先期入印的新编第38师从阿萨姆邦(Assam)的列多(Ledo)一带移防兰姆伽,接着第5军残部2万余人也陆续抵达。当年10月,中国驻印军正式成立,在总指挥史迪威的安排下,各部队整训工作全面展开。

兰姆伽基地的范围包括小镇周围大约30平方公里的面积,训练中心设在镇上,各部分散驻扎在小镇周边10余公里范围内,彼此之间有柏油或土质公路相连基地里设各种军事技术学校,如战车学校、通讯学校、工兵学校、指挥学校等附设各种训练场地,包括坦克和汽车驾驶训练场、武器射击靶场和各种战术演习场,还有如医院、加油站等附属设施。在兰姆伽,中国军人第一次享受到和西方强国军队相近的后勤供应根据协议,驻印军的武器装备和费用开支全部由美国提供,服装与伙食则由英国供给,薪金用印度卢比发放,虽然其标准远低于美英军,但衣食住行的水平都比国内同行高出许多。

  最初整训工作仅针对撤入印度的远征军余部,由于各部缺员严重,同时为扩大驻印军的力量,使更多的中国军队接受美械装备和训练,1944年春又从国内空运来3个师和大批志愿从军的青年学生,同时在国内军队中挑选部分青年基层军官赴印,进行装甲兵等特殊兵种的训练。

  由于与盟军共同训练和协同作战,中下级军官和士兵普遍存在着语言交流与提高文化素质的迫切需要,只有知识青年从军才能解决这一问题。因此,1944年9月蒋介石提出了“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的口号,开展了著名的爱国知识青年从军运动。到次年1月底,全国各地学生参军人数达19689名,其中有1万余人先后加入驻印军。因此,后期在兰姆伽受训的中国军人中,相当部分是青年学生和知识青年出身的基层军官,他们结业后多数从事交通运输、装甲兵等技术兵种工作。对于这些初出国门的青年来说,兰姆伽让他们第一次接触到以美英为代表的西方近现代科学技术和思想文化,这给他们此后数十年都留下了深刻烙印,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种窗口效应才是国民政府远征军远赴印度接受整训的深远意义。

  为尽快使驻印军形成战斗力,入缅作战,减轻美国在太平洋上的压力,整编不久,史迪威就为驻印军制订了详尽的训练计划。如步兵的训练定为6周,第1周为兵器讲座,第2周是掌握各种武器性能,第3周是射击训练,第4周是单兵战术训练,第5周是班进攻防御训练,第6周是爆破技术训练。虽然实际训练时间由于各种原因被迫延长,但最终整训结果基本上达到了他的预期。

  整训的基础是美援武器的大量装备。中国士兵头一次扔掉老式的“汉阳造”,换上“汤姆逊”冲锋枪等全套美制武器,配足轻重机枪、迫击炮,榴弹炮、战防炮的数量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水平,同时步兵还能得到来自空中和地面装甲部队的火力支援,后者主要是美制M3A3型15吨轻型坦克和M3半履带车。中国驻印军在武器装备和机动能力上已经达到或接近当时西方发达国家军队的标准。在兰姆伽基地,所有的教官都是美国人,助教一般都是美军军士,翻译则由国内志愿参军的大学生担任。训练时官兵分开,训练内容按照美国西点军校的军事教程进行。步兵受训的主要内容包括:队列操练、体格训练、战术理论、武器操作、单兵射击和格斗、丛林作战、夜间作战、侦察捕俘、反坦克战斗等。军官受训内容有:队列操练、体格训练、单兵射击、战术指挥、沙盘演练、无线电联络、步炮协同、地空协同、反空降等。由于预定作战区域缅北多为丛林,因此在训练学习中,除学习使用各类枪械、手榴弹、枪榴弹、迫击炮、火焰喷射器等各种步兵武器外,还重点学习丛林地带个人战术和班排小部队指挥战术,以适应将来丛林作战需要。

通过受训,战士们都迅速掌握了手中美制武器的操作要领,军官们也熟悉了在热带雨林地区进行进攻和防御的基本战术,更重要的是在训练中中国官兵逐渐接受了现代化的战争理论和思维方式,这对他们日后的作战上了重要的一课。特别是大批从军学生的到来,大大提高了部队质量和受训成果。

  驻印军的整训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史迪威和郑洞国等中方指挥官之间也时有矛盾,特别是史迪威将美国军官派到团一级进行指挥,以控制整个驻印军的想法,遭到中方坚决反对。同时史迪威为了避免国民党军队中常见的“吃空饷”现象,把发放装备、军饷、粮食的大权全掌握在美方手中,也遭到中方一些人的抵制。除高层矛盾外,由于中美文化和习惯的差异,加上美国教官执教严格、不循私情,有些中国军官往往难以接受,颇有怨言,但普通士兵却很少这样看,他们认为美国教官似乎更通情达理,不象中国长官那样习惯于粗暴地对待下属和作威作福。这些矛盾的存在的确影响了整训计划的实施,直到1943年1月,第一期整训计划方告结束。

  中国驻印军是中国历史上第一支中外联合组建、指挥并在国外接受训练的中国军队。兰姆伽整训的成果是各方积极投入和合作的结果。从1942年8月至1944年末,光在兰姆伽基地服役过的美军达7000人,而先后在该基地受训的中国士兵则有10万人,国内师以上高级指挥官有近1/3在这里进行过短期轮训或合成训练。经训练,不仅官兵自身素质得到提高,部队的持久战斗力得以增强,同时也从另一面推进了当时国民政府在国统区推行的“士兵养成教育”。

  中国驻印军官兵文化程度之高,抗战决心之大以及所掌握的武器装备之先进,为中国历史上前所未有。驻印军是一支高素质和完全现代化的军队,他们英勇地承担起捍卫中国和保护亚洲的重任,让中国军队扬威于异域他邦。特别是在中华民族危急存亡的时刻,大批热血青年志愿从军,勇敢地走出国门,为抗击日寇而英勇奋战,很多人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他们是中国人的光荣,是抗战史上的光荣,值得我们所有人永远尊敬和铭记。



三、虎气震东瀛



1936年,廖耀湘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于法国圣西尔军校。回国后,他应桂永清的邀请,出任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骑兵队第二连少校连长,不久调任军士营学兵连连长,第二年升调为教导总队第二旅中校参谋主任。1937年底,日寇攻打南京,廖耀湘参加了南京保卫战。

南京保卫战之前,大部分国民党高级将领都不赞成守南京,认为淞沪之战刚刚失败,以中日两军的现状来看,南京很难固守。但蒋介石考虑政治影响,决定力守,选择唐生智作为主帅。当时国民党部队刚从上海败退,士气很低。唐生智对这些部队又不熟悉,连指挥部成员也是东拼西凑起来的,他根本就无力掌控全军。南京保卫战打得相当之糟糕——战前部署漏洞很多,最后决定突围时,撤退计划也很草率,导致部队在突围中争相夺路,损失惨重。15万国民党部队没能挡住不足5万的日军。12月13日,南京沦陷,惨绝人寰、震惊世界的南京大屠X杀开始了。

在这场战役中,教导总队和三十七师官兵负责防守孝陵卫、紫金山一带,与日寇打得很激烈,到了白刃相搏的地步。12月11日,日寇攻占中山陵园。廖耀湘跟桂永清失去了联系,他脱去军装,从一个已经遇害的国人身上扒下棉袍,沿山路潜行。他先是跑到离紫金山不远的栖霞寺寻求避难。但是,廖耀湘在栖霞寺前被两位协助建立难民营的欧洲人挡住了。这两位国际友人看出廖耀湘是军人,担心给日军以口实,委婉地拒绝他入内。但廖耀湘在这里遇到了一位叫黄知南的故人。黄知南是教师,在法国时两人就认识了。见到廖耀湘,他先是设法让他吃了个饱,然后又结伴离开栖霞寺。两人逃到一个叫和家村的地方,遇上一个叫和广丰的农民。廖耀湘掏出剩下的银洋,取下金手表,打算全送给和广丰,求他提供暂避之所。和广丰把他们带到自家屋后的土窑,并没有收下这些钱财。和广丰每天给他们供应饭食,他的儿子和永强则负责外出打听情况、传递消息。廖耀湘在这里躲了两个多月。在这两个多月中,日寇经常到城外来搜寻国民党没来得及撤退的官兵。但是,和家村的村民始终没有透露廖耀湘的行踪。1938年2月17日,廖耀湘由和永强带路,从笆斗山下一个野渡口到达江北。然后,他从蚌埠、徐州辗转来到武汉,重返教导总队。廖耀湘经此一难后,开始进入他一生中最辉煌的时期。

1945年秋抗战胜利后,已经是新六军军长的廖耀湘奉重庆统帅部之令,率军回南京。办完公事后,他立刻驱车前去和家村,寻找当年的救命恩人。和广丰已经60岁了,廖耀湘向他行军礼后又鞠了三个躬,当场送给他500块银洋。然后又向围观的乡亲们三鞠躬,让副官按户发送两块银洋。几天后,廖耀湘在南京城里买下一栋二层楼门面房,送给和广丰,让他开设米铺,以保证日后能衣食无忧。他还想找到黄知南,但没有结果,留下了终生遗憾。

廖耀湘到达汉口后,总结南京保卫战的得失,提出了中国军队如何改进的方案,递交给最高当局。此时蒋介石也在思考中国军队的建设问题,决心要组建机械化部队。廖耀湘是学机械化骑兵出身的。蒋介石决定破格提拔廖耀湘为第二○○师少将参谋长,由中校直接升为少将。第二○○师是国民党的第一支机械化部队。蒋介石对这支部队极其看重,不久就以该师为基础,扩编为新十一军,后改为新五军。军长是黄埔一期毕业的杜聿明。资历尚浅的廖耀湘出任新二十二师副师长,师长是邱清泉。邱清泉是黄埔二期毕业,后来出国留学,毕业于德国柏林陆军大学,也是文武双全,学贯中西。

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但邱清泉和廖耀湘这两员虎将却配合得很好。一开始,邱清泉对廖耀湘被破格提拔难免会有想法。但过了一阵后,他就向军政部长何应钦称赞道,廖耀湘是我们新二十二师的发动机。至于杜聿明,他晓得廖耀湘最注重训练,便任命廖耀湘为军干训练主任,负责全军中下级干部训练。

从这时起,廖耀湘糅合中、法两国战术,开始创建他的小部队战术。他把一个班分割成三到五个小战斗群,以三人或者二人为一伍,以一人为伍长。那么,在战场混乱的局面下,伍长仍然能指挥作战。在小部队战术思想的指导下,廖耀湘对连以下部队的战术运用与战斗技能要求格外严格,反复演练。廖耀湘练兵总是亲力亲为。他经常亲自做示范,任何细节动作,都是标准而迅速,让那些受训官兵心服口服。有一次他去连队观看实弹射击,发现有一个班成绩很差。他询问原因,得到的答复是武器太差。廖耀湘也不多言,拿起该班士兵所用的枪,连发三枪,都中靶心。该班全体士兵惭愧之下,只有苦练枪法。廖耀湘能让官兵们敬服,还在于他能与官兵同甘共苦。他经常下连队与官兵一起生活,开饭时跟大家一样席地而坐,糙米饭一吃就是三四碗。官兵们一看,就觉得廖师长虽然是留洋回来的,但不带洋气,跟大家很贴心啊。

廖耀湘迫切渴望去战场上检验自己的实际作战能力。他没有等多久,1939年12月,轰动中外的昆仑关大战开始了。

1939年抗日战争进入了战略相持阶段。日军进攻广西,想切断中越公路连接湘桂铁路的国际交通线,进而挺进大西南。日军参战部队是第五师团。这个师团是日本陆军中一流的机械化部队,曾在日俄战争中大出风头。蒋介石顶住压力,派杜聿明的第五军向昆仑关发起进攻。第五军是当时国民党唯一的一支机械化军,下辖戴安澜的第二○○师,郑洞国的荣誉第一师,邱清泉、廖耀湘的新编第二十二师。昆仑关位于广西南宁东北59公里处,是邕柳、邕梧公路必经的隘口。杜聿明以第二○○师、荣誉第一师正面主攻昆仑关,新编第二十二师为右翼迂回部队,第二○○师副师长彭璧生率两个补充团为左翼迂回部队。邱清泉、廖耀湘没有担任主攻手,难免有些失落,但是他们斗志不减,坚守右路,数次打败前来增援的日军第二十一旅团和台湾旅团。在九塘埋伏战中,新编第二十二师的坦克部队打得日军第二十一旅团溃不成军,旅团长中村正雄少将当场毙命。邱清泉在这次战役中打得极其勇悍,被日本人称为“邱疯子”,但他却在部队换防中不幸翻车负伤,只好暂时下了火线。代理师长的当然是廖耀湘。就在他代理师长之后,第二○○师、荣誉第一师因为连续正面强攻,已呈疲态,而昆仑关主阵地仍在第五师团手中。杜聿明果断作出决策,让廖耀湘指挥士气正旺的新编第二十二师主攻昆仑关。廖耀湘精心调度,最终在1940年正月十五日夜攻克昆仑关,消灭日本守军6000余人。消息传出,举国欢腾。蒋介石像被打了一剂强心针,在重庆召开了盛大的庆功宴会,当着中外记者的面盛赞廖耀湘。不久,廖耀湘正式出任新二十二师师长,原师长邱清泉升任第五军副军长。从此,廖耀湘的军事生涯正式进入独领一军、独当一面的新阶段。

1942年初,第五军、第六军、第六十六军组成中国远征军,开赴印度、缅甸战场。蒋介石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一是因为中国东南沿海地区已经被日寇侵占,海路受阻,滇缅公路就成了中国唯一的国际交通运输线。二是一旦日本攻占印、缅,就会切断中国的外援,而且立刻可以从云南打进来,直逼重庆,与东南、华北的日军形成三面夹击之态,那局势就非常危险。

就这样,廖耀湘带着新二十二师,来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缅甸。统治印度、缅甸的英国人很滑头,急于把这个烂摊子甩给中国部队,作战根本不积极,很快就把仰光给丢了。廖耀湘进入缅甸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充当救火队长。当时戴安澜的第二○○师在同古被日寇围住,廖耀湘奉命前去增援。他像一头猛兽,带着军队从侧后方扑上去,与敌人厮打在一块。第二○○师抓住机会突围,最终成功,廖耀湘圆X满完成任务。他还没怎么喘过气来,任务又来了。这次更为艰巨,乃是正面阻击日寇,延缓他们北进的行程,好让大部队能从容集结于平满纳地区。当时北进的日寇有第十八、第五十五、第五十六三大师团,还有飞机、大炮和坦克做辅助,廖耀湘手里只有一个师,力量对比悬殊。廖耀湘指挥若定,创造“滚筒战术”和敌人周旋了整整半个月,出色地完成了阻滞任务。

英国军队溜到印度之后,中国军队孤军奋战,打得很勇猛,也很惨烈。在腊戌之战中,第二○○师师长戴安澜不幸殉国,年仅38岁。腊戌失守后,各路日军都冲着这里奔袭而来,想把中国远征军彻底绞杀。在这个危急关头,远征军实际上的统帅杜聿明下令部队退入野人山,打算从这里撤回云南。廖耀湘对杜聿明有深厚的感情,他建议杜聿明集中兵力,突破日寇的包围。但杜聿明固执己见,廖耀湘无奈之下,只好遵命行事。野人山在缅甸胡康河谷地区,全是原始森林,地形险峻,更有蟒蛇、虫蚁、蚂蝗和凶残的野人威胁着官兵的生命。这些东西诚然恐怖,但好歹有形有状,能够对付。无形的饥饿、疾病才让廖耀湘最头疼。4个星期过去后,部队的干粮没有了,连皮带也煮着吃了。廖耀湘下令将马匹杀掉,制成干粮,除开路的工兵营外,每人每天只准吃一块,但死亡人数仍在增加。

蒋介石在重庆坐立不安,请求中缅印战区美国陆军司令史迪威务必想尽一切办法搜寻这支部队的下落。在史迪威的组织下,终于搜寻到在丛林里挣扎前行的远征军。蒋介石指示杜聿明不要回国,撤退到印度休整。方向正确,将士们都有了动力。廖耀湘强健的体格这时发挥作用了。他拿着刀,亲自带着工兵在前边开路。这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廖耀湘的副官何贵生,把地图弄丢了。廖耀湘只有靠自己的经验和学识来判断方向。他通过树干颜色的深浅来色发红),还通过树干截面的圈数密度来确定太阳下山的方向。通过这种最古老的辨向方法,他终于把部队带出了那片阴森的林海。这时候,每个连平均只剩下十来个人,等于整个师只剩下十分之一,损失惨重。

到达印度列多后,大部分官兵都是形容枯槁,卧地休息,廖耀湘却神采奕奕,在军营里跑来跑去,看望慰问官兵。蒋介石了解情况后,通令嘉奖廖耀湘,全体军官晋升一级。中国远征军(当时称为中国驻印军)在美军驻印度的兰姆伽营地整训了一年多。蒋介石也一边从昆明空运新兵补充到各个师团,一边从加尔各答运来美式武器装备部队。1943年底,远征军开始反击。廖耀湘率领新二十二师,孙立人率领新三十八师,从列多出发,向缅甸北部进发,缅北反攻战正式拉开帷幕。

新三十八师一一二团三营行进至大奈河北岸的拉加苏时,被日军团团围住。中国战区参谋长兼中国驻印军总指挥史迪威命令刚抵达新平洋地区的新二十二师先锋部队六十五团前去解围。他制定的方案是:沿大奈河北岸,直扑拉加苏,解围后再渡河夺取大洛,控制整个大洛平原。第六十五团团长傅宗良认为史迪威的命令虽然能够很快解围,但很可能陷入苦战局面。他谋划立刻渡河,沿南岸挺进大洛,这样既可以切断日寇据点孟关的后方补给线,又能迫使北岸围攻第三营的敌人撤回南岸,以确保大洛,拉加苏之围也能不攻自解。傅宗良在1944年1月5日清晨,渡过大奈河,沿南岸往大洛进击,同时将自己的计划用电报发给尚在印度列多的廖耀湘。廖耀湘接到电报后,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拍案叫绝。但是史迪威得知后,觉得这是对他权威的挑战,立刻给廖耀湘下令,要求将傅宗良撤职。廖耀湘考虑再三后,向史迪威报告说这次行动是经过他批准的,并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傅宗良和六十五团全体官兵们得知这一情况后,表示愿肝脑涂地以报答师长的知遇爱护之恩。他们披荆斩棘,沿着险道快速前进。激战三昼夜,不但迫使日寇从拉加苏撤军回援,还歼灭了日寇第十八师团第五十五连队第三大队。史迪威接到报告后,亲自跑到战场验收战果。事后他给蒋介石发去电报,要求嘉奖傅宗良,并提请撤回罢免傅宗良的前电。

大洛之战仅仅是个前奏,接下来的孟关才是大战之地。孟关是胡康河谷的行政中心。日寇在这里集结了7个步兵大队,山、野重炮兵和战防炮各一个大队,火力4倍于中国军队。廖耀湘没有丝毫怯意,以急行军的速度前进。虽然打得快,但他快中有法度——先是派出一支步战特遣队,从孟关的东侧迂回敌后,在3月3日早晨切断了敌军补给线。在同一天发动正面攻击,于中午击溃日寇十八师团主力,攻克孟关。他随即挥师南进,穷追猛打,8日攻进了日寇第十八师团司令部,把敌人的关防大印也缴获了,给胡康河谷之战来了个漂亮的收尾。东南亚盟军统帅、英国海军上将蒙巴顿感到很吃惊,坐着飞机来到孟关,视察了战场。临走前特意拉着廖耀湘合影,并且竖着大拇指用很不标准的汉语说:“二十二师顶好!”廖耀湘虽连赢两阵,但日寇的十八师团也确实耐打,在向布班山隘中全力布防。他们被廖耀湘的迂回战术打怕了,想利用山谷狭窄、两边都是悬崖绝壁的地形来防止被背后包抄的可能性。面对新的战势,廖耀湘又有新的打法。这时他的小部队战术开始发挥作用了。廖耀湘将部队分割成很多小分队,好像无数把尖刀,在火力支援下,进行中央突破。经过一番苦战,新二十二师又赢了一阵。日寇第十八师团退到孟拱河谷,经过一番整休,又得到了第五十六师团和第二师团各出一部的增援。他们三败于廖耀湘手下,极不甘心,打算在河谷内用逐次抵抗的方法挡住廖耀湘。但廖耀湘已经进入最佳状态,一口气攻克了5个据点。在占领拉其卡后,廖耀湘迅速包围索卡道,排出了7个步兵营的阵容并列出击。这是一场真正的决战,打了九天九夜。终于在6月9日下午,歼灭了有“南亚丛林之王”之称的第十八师团。索卡道之战成为了世界丛林战中的经典战役。在这场战役中,廖耀湘指挥全师,歼灭了日本一个加强步兵师团。日本的一个师团相当于我方的一个军,廖耀湘以一个师对一个军,是典型的以少胜多,而且是完胜。这是中日战争史上一次极其辉煌的胜利,彻底洗刷了甲午战争以来中国军队屡次惨败于日本军队的耻辱。新二十二师也无可争议地成为现代丛林作战第一师。

1944年8月,廖耀湘晋升为新编第六军军长,下辖新二十二师、第十四师、第五十师。新二十二师获得虎旗一面。跟廖耀湘并肩作战、战功同样卓著的孙立人晋升为新编第一军军长。这两支王牌军乘胜追击,于9月中旬展开大兵团作战,对敌人在缅北平原的各据点进行扫荡,打通了滇缅公路。11月,因为日寇攻陷贵州独山,兵锋直逼陪都重庆,廖耀湘奉命率军以空运的方式回国驰援,结束了他的异域征战生涯。

纵观廖耀湘在缅甸的战绩,收复失地8万多平方公里,歼灭、俘获敌军10万余人。他获得了世界抗战最高勋章——美国总统二战金质自由勋章,并且还挣到了一个外号“中国的巴顿”,可谓扬威异域,驰名国际。因为他的威名,当新六军被空运到云南沾益时,在独山的日寇听说廖耀湘快来了,竟然立刻撤退。1945年4月,抗日战争的最后决战雪峰山战役开始了。尽管已进入最后的战略反攻阶段,但深知日寇实力的蒋介石丝毫不敢大意。他下令把廖耀湘的新六军3万多人空运到芷江,作为战役的总预备队。一些日本部队听说廖耀湘这只“老虎”来了,又闻风而逃。

1945年8月21日,日军代表在湖南芷江向国民政府乞降。随后,日本在南京正式向国民政府投降。谁来担任受降仪式的警戒呢?美国人魏德迈对蒋介石说:“日本人一贯嚣张,他们并不认为自己是真的失败了。所以现场警戒的部队,得是日本人很害怕的一支部队,这样才能镇得住场。”于是,蒋介石亲自点名廖耀湘的部队担任芷江和南京受降任务。廖耀湘和新6军的抗战功劳显赫,而廖将军也至此成为了国共合作抗日战争胜利之时,见证并保证日本顺利受降,保障中国抗战胜利顺利实施的重要见证者之一!

芷江是“国统区”的战略要地,国民党的陆、空军司令部,美空军司令部,以及中美联络司令部和中美空军联队,都先后设在这里。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麦克阿瑟以远东盟军总司令的名义规定:盟军各战区由战区最高统帅受降。中国战区最高统帅蒋介石命令陆军总司令何应钦为代表受降,并确定芷江为接洽受降地点。

何应钦于8月20日由重庆飞抵芷江。当晚何应钦召开军事会议。参加会议的有同日到达芷江的高级将领卢汉、汤恩伯、王耀武、张发奎、廖耀湘和湖南省主席吴奇伟等人。何应钦在会上报告了日本接受波茨坦公告,宣布无条件投降的经过;宣布成立芷江前方司令部,接受日军投降,处理收复区军事、政治、经济等事项。具体议定了做好接待日方投降代表的准备工作,划定各战区及军事长官,成立南京“前进指挥所”;迅速空运部队接管日军占领区,防止共军占据,21日举行接洽投降仪式,指派肖毅肃参谋长主持。

8月21日早晨,芷江城内歌舞升平,大街小巷张灯结彩,家家门前彩旗飞舞。人们赶忙吃过早饭,欢喜若狂地奔向机场。三个来时辰过后,只见一架尾巴上飘着两条红带的绿色运输机和三架护航的战斗机出现在机场上空。从见到飞机到着陆,机场上连连暴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日本投降了!”“中国胜利了!”累遭日机野蛮轰炸,家家庭园积着厚厚一层碎瓦的芷江人民,终于盼到了这一出头之日。之后,中美宪兵数人登上日机,对日军投降代表进行仔细检查。然后,侵华日军头目冈村宁茨的代表副参谋长令井武夫一行8人,走下飞机,匆匆钻进擂有小白旗码两辆敞篷吉普车,在新六军防区举行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乞降仪式。

 会场门前扎了一个五彩缤纷的牌楼,一个巨大的V字去在牌楼上方,前面的空地上,高竖着盟军中苏笼英四国国旗。会场内,正面悬挂着孙中山遗像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天下为公”的楹联横批,会议桌上扦有中苏美英四国的小国旗。厅正中就坐的是参谋长肖毅肃,右边和左边是副参谋长冷欣和美军作战司令部参谋长拍德诺,日本的代表今井武夫等四人衬坐于肖毅肃下方,其他高级军官和文职员列席了会议。中外新闻记者数十人,从走廊一直挤到会场外面。最后,“何说:本总司令部已决定于本月26日以后30日以前,开始空运部队到南京,望贵官转告冈村宁茨大将,准备一切。”今井答道:“知道了。”最后,何应钦宣布谈话到此为止,责官现可准备出发。今井鞠躬告退。当日下午2时15分,今井武夫一行乘原机飞回南京。芷江洽降,就此结束。

几天后廖耀湘率领新6军即被空运至南京,继续担任受降任务,成为了唯一见证日军两次投降的中国军队。当全副美式装备且士气高昂、军纪严明的新6军出现在南京城时,早已领教廖耀湘部队厉害的日军乖乖地缴出武器。



    三、孟关之战




孟关之战,是新二十二师和新三十八师联袂制作,也是廖耀湘抗战生涯的巅峰之作。

日军第18师团第56联队在于邦之役,遭到我新38师114团的沉重打击后,即退守大龙河和大奈河左岸,以乔家、太白家为核心阵地建立起一道工事坚固、企图阻止我军于河北岸的河川防线,奉命持久抵抗半年以上,万不得已也要确保密支那、孟拱、卡盟这个缅北走廊。

于邦的对岸是乔家,相互隔着河宽约800多米的大龙河,在于邦一带被我114团击溃的日军第56联队第2大队残部便退守乔家,日以继夜地修筑防御工事,企图凭河固守。此时,日军第56联队主力据守以太白家为核心阵地的大奈河沿岸防线,并配备了2个山炮大队和1个重炮大队,进行火力支援。

11月3日,史迪威在新平洋前方总部召开的指挥官会议上,采纳孙立人的意见,当即命令第65团进袭大洛解拉家苏之围。另令新38师立即对当面之敌第18师团发动进攻,肃清大奈河和大龙河沿岸之日军,再准备向坚布山以北地区敌18师团主力,发动围攻就地歼灭之。

孙立人受命后,再仔细审视当前战场的地形地貌状态,研究日军的防御部署和设施,发现日军利用河川这个天然地障,构筑了坚固的防御设施,组成了严密的火力网,储备了充分的粮弹,具有负隅顽抗以图持久坚守的能量。遂决定实行孙子兵法所说“以正合、以奇胜,以迂为真,趋其所不意,攻其所不备”的战法,去执行史迪威所赋予的“掏第1个耗子洞”的战斗任务[笔者注:1944年1月3日,史迪威在新平洋前线司令部召开的作战会议上,曾用最通俗语言,简明扼要而且形象化地说明他的计划,就是“不得不通过一个一个耗子洞,还要一边前进一边继续打洞”。他所说的“耗子洞”就是缅北走廊里的河谷地带:第一是胡康河谷,起于新平洋而终于坚布山隘;第二是孟拱河谷由坚布山隘南口沙杜渣到加盟、孟拱;第三是从密支那到曼德勒铁路线东侧的伊洛瓦底江谷地。这上这三条河谷地带正是中国驻印军为收复并确保占领的缅北走廊,为使中印公路和输油管道通到昆明,而与日军殊死搏斗的战场。这正是英国人给史迪威安排的“世界上最难作战的地域”]。孙立人对各部指挥官们指出:“当面的敌人日军18师团是一支训练有素,多系矿工组成且战力强悍的精锐部队,日军狂妄称其为‘森林之狐’和‘常胜军’。在1942年的缅甸保卫战中,本师同该敌虽未直接交战,但从种种资料中可以看出,该敌在日军中的确是首屈一指的坚强善战部队。在这次的于邦之役中,这点已得到证实。因此,我要求本师各级指挥官都不要由于我们已取得于邦大捷,而萌生轻敌思想。战史表明:任何最高明卓越的指挥官,一旦轻敌就必败无疑,望大家切记。”孙立人接着提示指挥官们,在森林中作战,必备的工具就是地图和指北针,每个人都应掌握利用自然条件判断方位的常识。我们对敌的战术就是:迂回包围,以一部从正面牵制迷惑敌人,主力从两翼向敌人后方迂回,切断其补给和增援路线,实行“关门打狗”办法将敌就地歼灭掉。

孙立人当即命令第112团第2营为左侧支队由宁便北方的卡劳附近,秘密潜渡大龙河,向乔家的深后方迂回,袭占甘家,向大宛河搜索警戒。令第113团为左翼队,以一部在于邦对乔家之敌行正面围攻,极力牵制敌人;该团主力从宁便附近潜渡大龙河后,秘密迂回到乔家敌阵地背后包围该敌并歼灭之,尔后向太白家之敌进攻,并须同在甘家附近之左侧支队密切联系,协调行动。令114团为右翼支队,由康道直趋孟阳河,歼灭该处日军后,与左翼支队协同夹击太白家之敌。令112团为预备队担任大龙河沿岸警戒。

孙立人于1月9日向部队下达了上述的命令要旨后,各部队即于1月12日开始行动。左侧支队11日潜行渡过大龙河后,于15日秘密进抵甘卡(又名“甘家”),敌尚未发觉,立即向敌展开突击,敌不支弃阵而走,于16日占领甘卡。左翼支队(113团)主力12日拂晓潜渡大龙河后,向乔家背后进袭,14日占领大班卡,15日攻占卡杜查卡,16日一举攻克乔家敌军苦心经营的坚固据点,歼敌近百。17日攻占宁鲁卡,长驱直趋太白家。此时日军百余人乘4只大竹排向南驰援太白家,被我113团3营9连发现,集中轻重机枪和全部火力急袭该敌,敌悉被歼,大批敌尸漂浮河上。太白家之敌闻之胆寒。我113团第1营从森林里开路前进,于1月30日秘密迂回到达太白家敌阵背后,与第2、第3两营取得联系,完成了对据守在太白家日军的三面包围,经两昼夜的激战,于2月1日攻克太白家。俘虏供认:该敌系56联队第2大队,曾于1943年12月下旬在于邦战斗中损失惨重,退守太白家后,田中新一迅速从56联队和18师团辎重部队调派兵员拨补该大队,另派渡边少佐任大队长,进行整补,经营太白家的防御设施。

1944年1月12日,正当左翼支队沿大龙河左岸,向乔家背后迂回前进时,新38师右翼支队(114团)已悄悄地从大奈河上的康道[笔者注:日军称其为堪都]渡口偷渡过河。其时,第65团第2营窦思恭部正在此处担任掩护,开始发动胡康河谷的第二次迂回作战。这支部队却在孟阳河遭到日军18师团步炮联合兵团的顽强抵抗[笔者注:孟阳河是大奈河南岸的一个巨大支流,位于太白家西南,成为太白家西南方面的天然屏障,居胡康河谷中间东部,河流弯曲全长达60多里,沿岸地形起伏,树林茂密,环境十分复杂。此地为北击太白家之背、南叩孟关之门的锁钥,因此,这个孟阳河在争夺太白家和孟关这两个军事要地上,就成为敌我双方都全力去争夺的枢纽之地]。日军第18师团师团长田中新一除派第56联队主力第1、3两个步兵大队及联队直属部队和山炮第2大队外,又增派第55联队第1大队(大队长长室积忠少佐)归56联队联队长长久竹郎大佐指挥,据守孟阳河地区。

1月12日,我114团进攻孟阳河,经与敌激战3昼夜,于16日越过孟阳河东北的第二道小河,一部攻占了河东敌阵。敌一再反扑,互无进退,形成胶着。李鸿遂针对日工事坚固,火网严密,层层高防,各自独立据险顽抗,并不断利用猛烈炮火掩护进行反扑的特点,决定选派精干的渗透突击队,钻隙到敌后,对敌炮阵地进行偷袭破坏,一举摧毁敌山炮数门。另以一部对敌正面进行佯攻,予以牵制,组成数支强力突击队钻隙渗透到敌阵侧翼或背后,对敌各个据点,分割包围,激战到2月19日,历大小战斗50多次,打死敌大队长长室积忠少佐、中队长大森文一大尉、山林大尉及中尉松尾、少尉大森、小野以下官兵600余人,完全夺取了孟阳河以东和森邦卡。1月21日同113团在大奈河东岸太白家南方胜利会师。史迪威亲临前线向李鸿授予“孟阳河大捷”锦旗。

孟关是胡康地区的行政中心和通往缅甸内地的重镇。位于胡康河谷的腹地,也是日军18师团据守的重点。日军田中新一师团长受命,要以孟关为中心在胡康河谷坚守3个月,故对孟关地区防御设施积极经营。从印度列多入缅经新平洋南下的大道,就是由孟关到孟拱而达于密支那,进而越过尖高山通到古代南丝绸之路的腾冲,或者沿着原有的公路于密支那过伊洛瓦底江南下直趋八莫,然后经南坎折向东方在芒友同滇缅公路相接。由此明显可见孟关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是兵家必争之地。我军要克复缅北,打通中印公路,夺取孟关,就成为继攻克于邦、大洛、太白家、孟阳河之后的另一个十分重要的战役。

史迪威于新38师2月1日攻占太白家后,他立即命我带着4名宪兵护卫着他开车赶往于邦,同孙立人一道从于邦乘坐摩托艇由大龙河顺流而下,来到刚刚结束战斗的太白家上岸,找到了一处制高点同孙立人一道爬上去,举目四望。正当他二人在制高点上一面观察四周地形,一面议论目前敌我状况时。我奉命将113团团长王东篱上校从前线找来面见史迪威,他听取了王团长的情况汇报后,便同孙立人略事商议,即令我利用孙立人带来的无线电台,给在新平洋的柏特诺参谋长发出如下指示:(1)、由皮可率工程人员和工兵部队来太白家,在此处修筑飞机场,并在大奈河、大龙河架设桥梁和油管,另在康道架浮桥供新22师进军急用。(2)、由小乔带警卫通讯和汽车队赶到太白家,建立“前方指挥所”。(3)、柏特诺留守新平洋。此电经史迪威口述由我笔记,复经他审阅后签发,再经译成密码然后交电台发出。

2月4日,史迪威的“前方指挥所”在太白家组建完成。皮可将军带着中美工兵部队来到太白家,经一昼夜的连续修筑,一座临时飞机场已建筑完成。不久一架轻型飞机由新平洋飞来,平安降落,宣告试飞成功,昭示太白家机场可以正式使用。此时新38师上尉参谋邓健中送来114团和113团,分别在孟阳河和太白家以东的卡杜渣卡先后缴获的日军第18师团师团长田中新一于1月24日发布的《菊作命甲字第165号命令》和《菊作命甲字第166号命令》的译文,综合其要旨如下:

  (1)、师团决定停止大奈河畔之战斗,将主力移置于孟关及其周围地区与敌决战。步兵第55联队依托宛达克山在腰班卡和拉征卡一带建立坚强的防御体系,依火力急袭与逆袭,摧毁敌之进攻,将其消灭于我阵前。为掩护师团主力向孟关转移,该部应派第2大队(队长宫尾进少佐)固守拉强卡[笔者注:拉强卡北至太白家、西距孟阳河、南到拉征卡各约5公里],非经批准不得后退。

  (2)、步兵第56联队一并指挥新近组建的“菊大队”,在孟关及其以东要地设防,确保控制大奈河、大宛河。

  (3)、师团后勤机关和辎重联队置于瓦拉班,以自卫为主自行构建防御设施。

史迪威不想给日军18师团以喘息和重振旗鼓的机会,决定乘胜追击。即于2月5日发布第9号作战命令,以新22师为右纵队,新38师为左纵队,向孟关攻击前进。

廖耀湘受命后即令在大洛的第65团第1营为军之右支队,自大洛经大树班向隆肯方向推进,掩护军之右侧翼,该团第3营自百贼河越过宛达克山直趋腰班卡而占领之;另令第64团由森邦卡出发沿公路向拉征卡进攻,夺取该地后再向孟关挺进;又令第66团自康道渡过大奈河后,向东南方位开路前进,务须切断目前据守在腰班卡和拉征卡这两处日军间的交通联系,同时以强有力之一部向西侧击腰班卡之敌,密切协同第65团第3营李定一部对腰班卡之进攻。

2月20日,新22师64团第1营从康道东南方约18公里处的森邦卡出发,沿公路向拉征卡搜索前进,行至森邦卡南方约8公里处的拉强卡,突然遭到日军的伏击,尖兵连立即就地展开对敌反击。第1营营长祝能少校见状即率主力从东侧向拉强卡的日军背后迂回,从敌后猛然发动进攻,敌不支向拉征卡狼狈逃窜,祝能便挥师追击,于23日19时完全占领拉征卡。此时据守在腰班卡[笔者注:拉征卡位于腰班卡东北约6公里处]的日军便集中各种大炮对攻占了拉征卡的我64团第1营猛烈轰击,一直持续到午夜,敌军炮击方停。当敌炮击时,我军官兵及时疏散,隐入敌军遗弃的防御工事之中,仅有3人被敌炮弹炸伤,余均安全无恙。

   2月20日清晨,第66团第1营受命向森邦卡南方挺进,切断拉征卡同腰班卡之间日军的交通通讯。该营于茫茫林海中开路前进,当日上午10时许,担任尖兵的第2连及其后续的第1连,越过六干河后,正要进入形似口袋的丘陵地带时,突然遭到埋伏在丘陵中日军的袭击。事出意外,且敌火力猛烈,打得我军措手不及,一时秩序很混乱。第2连连长胡义仁负伤,第1连连长林瑞琪当场牺牲,指挥一度中断。幸好这只部队经过兰姆伽,特别是在列多、卡图数月的森林实战训练,2个连的排、班长都能处变不惊,临敌不乱,率部迅速就地占领有利的射击阵地,各自为战举枪还击,逐渐地巩固了阵地打退了敌之冲锋,与敌在现地胶着对峙。廖耀湘闻讯后立即赶往火线亲自指挥下达如下作战命令:

  (1)、令64团第1营即由拉征卡向腰班卡进攻。

  (2)、令66团第3营营长张鸣铎统一指挥该团1、3两营攻击当面之敌,尽快解除第1、第2两连目前与敌胶着的态势。

  (3)、调65团第2营赶来增援66团作战。上述各部统一行动,由66团团长陈膺华统一指挥。

   廖耀湘在下达上述作战命令的同时,下令将指挥这次作战不力的66团1营营长张片帆少校调为师部听差,将该营副营长周九皋升任少校营长;另调第65团第6连中尉排长柯世侠升任66团第1连上尉连长,均限令立即前往到职。

这时,66团第2营余汝干部正在腰班卡西北方位的密林里,距离腰班卡到拉征卡间的小路还有约3公里多的路程,因四周荆棘丛生,树林茂密,完全无路可走,官兵们便一齐动手奋力挥动砍刀,披荆斩棘,开路向前,同时尽力保持隐蔽状态。21日9时5分,部队陆续进抵拉征卡至腰班卡之小路边,第4连连长孟庆霖即率全连在设置于这条小路两端潜伏哨的掩护下,一举越过小路,在其南面建立封锁阵地,随即派出1个排向拉征卡方面搜索。于次日中午,发现日军约七、八十人向腰班卡前进。孟连长即令第1排和第2排隐蔽在原地,以火力封锁敌之进路,令第3排迂回到敌军背后。他见各排业已就位,敌人已进入我火网之内,当即用步话机下令向敌开火,顿时猛烈而密集的子弹齐射敌人,打得敌人非死即伤,幸存敌人则纷纷隐入森林。这次战斗打死敌军田中信中尉以下18人。与此同时,第5连连长邹益卿指挥所部向腰班卡搜索前进,行进途中遭遇日军1个小队,立即对敌进袭,打死日军23人,内有小队长荒木为雄少尉。至此,拉征卡、腰班卡间道路已被我控制,沿途的残敌也已肃清,接下来就是攻夺腰班卡的战斗了。

腰班卡位于孟关西北约12公里处,西距大洛约40公里,中间隔着一座层峦叠嶂、山林蔽日,蜿蜒数十公里的宛达克山,是为屏障孟关西翼的险要重地。敌步兵第55联队兵败百贼河和大洛之后,便奉其师团长田中新一之命,退踞此地,日夜不停地赶建防御设施。田中新一特派其师团参谋长大越大佐偕55联队联队长山崎大佐等到宛达克山做实地侦察后,大越参谋长认为宛达克山山脉地形极为险阻,第55联队一定能够固守宛达克山到3月底,同时保住腰班卡。

奉命由百贼河向腰班卡进攻的新22师65团第3营,在营长李定一少校指挥下,于1944年1月31日,进至宛达克山2148高地以东,开始同敌接触。日军55联队在宛达克山上沿着山道两侧配置守军,构筑了许许多多工事坚固、隐蔽良好、射界宽广的火力点,并埋设了地雷,甚至将手榴弹拴在树枝藤蔓之间,诱使我军去触雷或碰炸手榴弹而造成伤亡。所幸李定一胆大心细,对日军的种种伎俩早有察觉,他要求官兵们仔细侦察,提防日军设置的各种陷阱,他以第7连由正面进攻,令8、9两连分别自敌阵左、右两翼向敌后迂回,于2月7日突然出现在日军背后向其猛攻,使敌大惊失措,当击毙其小队长和士兵23人,占领了2134高地。李定一部经2月8、9两日激战,又打死敌军指挥官三甫俊太少佐等138人,还攻占了地图坐标:NW9665的3282高地。2月23日攻占腰班卡(地图坐标:NX0665)与前来断敌后路的65团第5连胜利会师。孟关外围战斗至此胜利结束。

正当新22师在宛达克山、腰班卡、拉征卡方面的进攻顺利进展、节节胜利之时,新38师也相继攻克太白家、森邦卡、卡杜渣卡等孟关东北方面敌外围据点,前锋直指孟关。此时史迪威于2月21日,由太白家前方指挥所下达了第10号作战命令,其要旨如下:


  (1)、敌情已于下发各部的地图上标示。

  (2)、本军决于D日H时向孟关东南及南方挺进,夺取沙杜渣及其北方高地,将当面之敌包围压迫于孟关、瓦拉班地区歼灭之。

  (3)、各部队的作战任务和行动要领如下:①、战车第1营附新22师66团第1营为特遣支队,应于D+2日16时,由现地移到太白家之南,大奈河之西地区集结,尔后待命沿孟关——沙杜渣公路向南攻击前进,夺取瓦拉班、宁库卡,协助新22师歼灭敌18师团主力于瓦拉班附近。②、新22师(欠65团第1营和66团第1营)为右纵队,自腰班卡、拉征卡之线沿公路向南进攻,夺取孟关,在特遣支队协同下,将敌18师团主力压迫包围于瓦拉班以北地区全歼之。③、新38师(欠114团)为左纵队,自茂林河一带沿大奈河以东地区向大宛河之南攻击前进,夺取坚布山北方隘口丁高沙坎,断敌退路,并须肃清进攻路上的日军,尔后向坚布山隘以南的沙杜渣迂回。④、新22师65团第1营及工兵1连、迫击炮1排(4门)为右侧支队,向隆肯迂回前进,掩护军之右侧翼。⑤、新38师114团集结于太白家、乔家、宁便沙坎地区从速进行整补,尽快完成。⑥、美军5307团于2月24日即从宁便出发,经甘卡、拉安卡、大林卡、山那家,从新38师左侧翼直趋瓦拉班,密切联系特遣支队,袭占该地。(4)、其他协调事项:①、美军5307团受孙立人师长指挥;②、新22师与新38师作战地境如下发地图所示;③、特遣支队由战车指挥官博朗上校指挥;④、陆空协同及后勤事宜另行下达。

2月21日,史迪威在太白家决定夺取孟关,迂回包围敌18师团于坚布山以北地区,并下达了第10号作战命令后,即派我飞赴英帕尔面见斯利姆并将他的亲笔信面呈。他在信中要求英军应对日军15军进行反击,并将“钦迪特”空降到孟关、英多各地,从日军第15军及18师团背后给日军出其不意的打击,粉碎敌人进犯印度的企图,同时策应中国驻印军的胡康战役。斯利姆召温盖特研究决定“钦迪特”出动3个旅空降卡萨,以1个旅置于印缅边境乌克鲁尔控制亲敦江,阻击日军,另1个旅从陆地渗透推进到因道歧湖威胁18师团后方。定于3月5日实施空降,我随先头的77旅旅长卡尔弗特准将乘滑翔机在“亚宝地”着陆。

   新22师于2月21日受命后,即作出攻取孟关的部署:(1)、第64团以主力由拉征卡出发,沿公路向南推进,先夺取地图坐标NX1957处的670高地,尔后从正面攻取孟关;即以一部由公路以东向南开路前进,到达挨得河北岸后立即向右转,从东面向孟关进攻。(2)、第65团[笔者注:欠第1营,该营附工兵1连、迫击炮4门为军右侧支队正向隆肯远程迂回]由腰班卡向孟关南方的般尼秘密钻隙迂回,开路前进,奇袭般尼及坐标NX1554处的680高地,确实截断孟关敌之退路和增援补给路线,并须竭力击退任何来援之敌。(3)、第66团[笔者注:欠第1营。该营附工兵1连随战车第1营为特遣支队]由腰班卡、拉征卡之间出发,沿公路西侧向南辟路前进,从西南方面攻入孟关。

2月29日,从正面向孟关进攻的第64团先头营(第2营)在芒光北侧与敌接触,发生激战。敌负隅顽抗、久攻不克,嗣得第1营副营长龙英亲率第2连自公路以东潜行秘密迂回到芒光之敌背后,突然予以猛袭,该敌被打得四散逃窜。第2营顺利占领芒光,于3月1日攻抵唐开北侧南唐河沿岸时,突遭优势之敌在其炮火掩护下,向我猛烈反扑,激战中敌死伤枕籍,我第6连连长高应钦不幸牺牲。3月2日,敌我仍在唐开激战终日,敌我均有重大伤亡,敌军尤甚,且已动摇。此时,适我第1营袭占了南姆卡和挨得河渡口,使敌在孟关东北方面之屏障尽弃,至傍晚我64团便撕开了唐开之敌阵,迫使日军丢下167具死尸弃阵而逃。至此我64团主力对孟关的正面进攻和该团第1营向孟关东侧的迂回侧击行动,都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克服孟关指日可待。

2月22日,第66团(欠第1营)由拉征卡,腰班卡之间向孟关西南方面迂回,沿途偶而遭遇过少数溃退的日军,当予消灭,保持了我军行动的隐密性。3月2日进抵孟关西北约2公里处的南姆唐河南岸时,与一股驰援孟关的日军遭遇,遂将该敌包围在孟关西南地区,力求全歼。该敌于3日猛烈反扑,向南突围,曾发动10余次突击,均被我第2营击退。4日,日军企图孤注一掷,先向我军阵地大量施放燃烧弹,引起大火后,继之在其猛烈炮火掩护下,集中全部兵力向南冲击。这时我军阵地已是浓烟翻滚、大火熊熊,敌人的冲击波如海潮般一波接一波地汹涌扑来,形势十分危急。我66团各级指挥官镇定自若,一面指挥官兵奋力扑灭大火,同时用密集火力迎击敌之反扑,使敌伤亡累累,大部被歼,打扫战场时发现敌尸达235具,并缴获了大批武器装备。而后66团便乘胜向孟关敌主阵地发起突击。

第65团(欠第1营)于2月下旬由腰班卡沿磁针方位角135度向孟关南面的要地般尼开进,该团担任尖兵的第6连连长邱中岳少校[笔者注:因其在百贼河大捷中战功卓著,史迪威身临战场视察亲自召见邱中岳,当面予以嘉奖,并当众宣布:将其破格晋升少校,此事在新1军中被传为佳话]召集班排长们在地图前进行如下作战部署:

  (1)、第1排为尖兵走在最前头,负责搜索敌情,侦察地形,同时担任向导引领正确的前进方向,并需草草地开辟前进道路;第2排紧随其后全力开辟道路,必须使人马能顺利行进;第3排为后卫,除任翼侧及后方戒备外,还应对前面2个排开辟的进路,再予修整,使藤蔓荆棘不致妨碍人、马行进。

  (2)、前述任务,5小时轮换一次,每前进1小时休息10分钟。

  (3)、由此处顺着磁针方位角135度前进4公里就处有一条无名小河横穿在前进路上,由无名小河再前进8公里又有一条横在前进路上,呈由西南向东北流入大奈河的芒光河。这两条河也同芒光河一样是大奈河的支流。选择这几条河作为行进的路标,官兵都容易辨识和记忆,兼有指北针可用,在茫茫林海里就不愁迷失方向了。

  (4)、特别要求班、排长们在茂密的森林中面敌(也是侧敌)前进,应保持高度警惕,随时准备应对敌之树上狙击或地下伏击,如遇敌情应迅速就地散开、执枪战斗、各自为战,战士跟紧伍长,各伍跟紧班长,各班跟紧排长,务必做到:遇敌不惊、临危不乱。

2月29日16时许,邱中岳连到达般尼东北约七、八百米处的丘陵地带同日军遭遇,经40多分钟激战,敌不支四散逃窜。该连乘胜追击于傍晚到达坐标NX1656处,此处有通往孟关的牛车道,当被邱连占领切断。第65团主力随后来到了南姆唐河南岸。傅宗良团长同第2营窦思恭营长踏着月光[笔者注:此时是农历甲申年二月初八,月呈上弦]来到第6连了解情况,并向邱中岳传达廖耀湘明天的作战计划:

  (1)、64团以其第2营会合66团第3营展开于孟关北面,协力攻取670高地,该团主力于孟关东面跨挨得河展开,由东进攻孟关。

  (2)、66团应以第5连自孟关之西向南迂回,占领挨得河上的公路桥(坐标NX1858),切断敌之退路;该团主力于孟关西侧展开,由西攻取孟关。

  (3)、65团第2营夺取般尼,团主力自现地向敌18师团司令部所在地新邦、那毛卡进攻,对孟关之敌完成其南面的铜墙铁壁式之包围。

3月2日当夜,据守孟关之敌曾依火力掩护派队向完全包围着孟关的我新22师各部阵地突袭,均予击退。

3月3日,由般尼方面企图增援孟关约300余日军,悉数被我65团就地围歼。

3月4日,新22师已完成对孟关之敌的四面包围。

3月5日拂晓,新22师从西、北、东、南四面同时对孟关之敌发动了强力而猛烈的进攻。64团1、2两营于10时自东面突入孟关,激战中第2连连长雷嘉祥阵亡,3连连长刘国斌重伤;该团第3营与66团第3营并肩进攻,激战至14时完全占领了俯瞰孟关的670高地。66团第5连于3月5日凌晨前,将新邦至孟关道路截断,敌彻夜不断反扑,激战中该连8排排长潘奋生捐躯;上午8时许,66团第2营攻入孟关;此时我65团第2营占领般尼,机枪2连排长何昌承阵亡;第3营占领新帮。

至此,新22师便完全攻占了孟关,日军据守孟关的兵力除55、56两个联队6个步兵大队外还有114联队第3大队共计7个步兵大队,另有临时组建的“菊大队”和山炮2个大队、重炮第21大队,以及独立第13速射炮大队。田中新一于3月3日下令将其主力从孟关向尼拉班转移。但我新22师攻克孟关时仍然合计毙敌千余,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装备。占领孟关后,新22师随即挥师南下。 中国驻印军战车第1营在营长赵振宇上校指挥下,兼有66团第1营的密切协同,于3月3日凌晨由南姆卡,分别向尤卡、宁库卡、三马卡等地势如破竹般的攻击前进,沿途摧毁了日军多处防御阵地,于傍晚到达南宇河畔。3月4日,遭宁库卡之敌彻夜缠袭,当予击退。战车第1营(附66团第1营)继续推进,攻占了宁库卡、三马卡。

6日,夺取于卡、尤卡。

7日,攻占南宇河上渡口(坐标NX2548),切断孟关日军南逃的生路。

8日,战车营以主力突入太邦敌军18师团战斗指挥所,敌师团长田中新一一时猝不及防,只得只身兔脱。其作战课长石川中佐、经理部长木村大佐、56联队联队长山崎大佐以下450余人,不是遭我军机枪射杀,便被战车履带辗死,仅极少数敌军官兵跟着田中隐入林中逃命,其指挥系统悉遭摧毁,当缴获敌军18师团关防1枚,装甲车2辆、卡车及指挥车各1辆,战防炮6门。

后来史迪威在向蒋介石的战报中,转述战车指挥官博朗上校的报告称:中国战车营战绩辉煌,但他们并非富有战场经验和娴熟机械技能的老练部队,故不能对其期许过高。在严格的军事标准下他们是生手,而且很多是农家子弟,驾驶由马达驱动的车辆,是他们生平的首次。该营及支援的步兵营,曾歼灭500多名日军,所到之处,使敌胆寒。中国战车营仅受过3个月的专业训练,而他们在瓦拉班的战绩及其表现,表明他们是一支很成熟的战车营,确实值得称赞。这些中国兵是我所见过的最勇敢、最机智的军人。我愿与他们一道去赴汤蹈火。

2月21日,新38师师长孙立人在太白家接到史迪威这天下达的第10号作战命令后,当即研究策定了全师的行动部署和作战路线,并作出指示如下:以第112团和第113团分担左、右翼队,自拉貌卡、丹般卡之线出发,向据守大奈河、拉曼河三角地区拉秀卡附近之敌攻击,将敌包围歼灭之。新38师的左、右两翼队经过准备,于2月24日向敌攻击前进。2月26日,右翼队(113团)击破沿途小股日军后,在雷达附近渡过大宛河。2月27日,左翼队(112团)击破沿途日军的阻击,于马高附近在敌前强渡大宛河。左、右翼队相继渡河后,一路长趋直入敌后,继续向拉曼河攻击前进。

3月2日下午,右翼队攻占拉曼渣卡。翌日,左翼队攻占瓦道卡、拉树卡,前锋直薄沙鲁卡道北岸附近,至此,拉曼河及大宛河以北地区之敌已被我新38师完全肃清。3月3日,新38师进抵大宛河沿线后,孙立人鉴于日军已开始将其主力向瓦拉班一带转移的新态势,决定仍以112团(欠1营)从正面压迫敌人,由113团于丛林中开辟道路向敌后深入迂回,夺取瓦拉班,完全堵死日军的退路,完成美军5307团未能达成的战略使命。期与由孟关南下的我新22师对敌构成南北夹击,坐收全歼之效。第113团奉命后,连夜于丛林中开路向瓦拉班方向推进,经2昼夜的急驰,沿途肃清了多股企图阻挠我军前进的敌之阻击部队,并在于卡附近击溃进攻5307团的日军,使5307团转危为安。该团继续向瓦拉班方面急进,已深入敌后达60多公里,于3月6日攻占了瓦拉班东北面约3公里处的拉干卡。该团从俘获敌人文件中得知日军已在瓦拉班至泰诺一带配备了第56联队的第3大队和第114联队1个大队,还有1个山炮大队,重炮1个中队,总计约有2000余众。便决定以第3营先攻取瓦拉班南方5公里处的泰诺,断瓦拉班敌之后路,并阻敌由孟拱方面来援,将瓦拉班之敌完全孤立起来,实行“关门打狗”战术。令第1营从东南方面进攻瓦拉班,并以一部担任侧翼掩护;令第2营向西北围攻瓦拉班。3月7日,第3营第8连最先进抵泰诺,多次打退敌之猛烈反扑。3月8日下午14时30分,第3营第9连渡过拉珂河、将泰诺到瓦拉班间公路完全切断,使敌大惊,急调兵来援,向我第9连轮番猛攻,终未得逞。这时,我113团第2营已攻进瓦拉班西北角,经过彻夜激战,于3月9日中午猛攻进入瓦拉班。

3月2日,当新38师右翼队攻占拉曼渣卡时,美军5307团的前锋已逼近瓦拉班西方约4公里处,遂断然乘机切断了敌军公路。次日,美军5307团主力到达瓦拉班东北相距仅8公里之于卡,控制了南宇河渡口(坐标:NX2548)[笔者注:战后日本防卫厅战史室编辑出版的《缅甸作战》一书中有如下的记述:“3月1日,师团长接到报告说,美军一部侵入瓦鲁班,在该地的辎重联队长中尾正五郎中佐只好用现有兵力30人进行抵抗之中。2日又接到报告说,孟关我阵地后方的南比河的渡河点,已被敌占领。该渡河点如被敌夺走,不但会切断师团补给路线,同时也将使师团的后方不能机动。师团在孟关地区,被完全包围,师团长于3月2日决定以主力转进瓦鲁班附近,专攻向该地前进中的敌迂回部队主力,遂于3日自孟关战场开始艰巨的转进。并下达了如下要点的命令:一、相田部队(步兵旅团长相田俊二少将指挥的步兵第55联队,缺第2大队,以及临时组成的“菊大队”)不要经孟关至瓦鲁班的大道,要直路经宁库卡,渡过南比河,准备攻击瓦鲁班;根据需要,掩护师团的转进。二、其它师团主力要沿大道转进,夺取南比河渡河点,攻击瓦鲁班方面之敌。”(文中的瓦鲁班即瓦拉班、南比河即南宇河,孟关至瓦拉班仅18公里)]。

3月3日,美军5307团占领了距瓦拉班约8公里处南宇河渡口、切断了由孟关撤退南逃敌18师团的退路,使敌军大为恐慌,在敌师团长田中新一的强令之下,敌56联队等部队,便对美军5307团发动了拼死猛烈进攻,团长梅里尔准将见敌强我弱,难以久撑,便用无线电向孙立人呼救,立即下令向卫树卡撤退。接着再退到距瓦拉班约16公里的西高卡,人员虽无损失,装备竟丢弃甚多。梅里尔这支部队人员组成十分复杂,有老兵也有新手,是支轻装远程突击队,善于伏击奇袭却短于据守和攻击,加之是初到缅北同凶狠顽强、十分狡诈的日军首次交火,准备明显不足,幸得我113团及时赶来施救,方化险为夷、转危为安。

5307团是美军陆军部赋予的番号,记者们都称其为“加拉哈德支队”(亚瑟王传奇中的圣洁骑士,因品德高尚纯洁而得圣杯),而驻中缅印战区的美国记者白修德和埃里克·塞瓦赖德二人,却给这支部队另外取了一个“漂亮好听”的诨名,叫做“抢劫者支队”或“梅里尔抢劫者支队”。后来在中国驻印军中就流行称之为“梅里尔支队”或“抢劫者支队”。5307团的番号就很少有人提起了。这支3000人的部队是史迪威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得到马歇尔的允诺才组建起来的,他们分别来自美军驻西南太平洋和加勒比地区的各部。其中从新克里多尼亚调来的人员中已有许多人染上了疾病。另一支部队是从驻特立尼达的第33步兵师抽调出来的,据说,33师这支部队,人们竟视其为美国陆军中的“垃圾”,专门安置不合格和智力低下的人。正如他们的一位军官所说,他们来参加“抢劫者突击队”只是为了能尽快离开特立尼达和33师。医务人员则报告说,“我们原来以为这些人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但我们发现其中有许多人患有慢性病……甚至还有一些精神病患者。”我曾随同5307团在印度占西英国远程突击渗透作战训练中心,接受温盖特的森林远程渗透突击战的3个月训练,起初,这些人野性未改,行为粗鲁,纪律松散,对英国教官心存轻视,经过梅里尔和亨特等人的耐心教导以美军的荣誉和美国精神相勉励,渐渐地使他们养成了自觉守纪律、注重礼仪并以尊崇美军、美国的荣誉为荣,行为作风、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史迪威到迪马普尔去视察“加拉哈德支队”时,这些战士就像见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狂欢起来,围着史迪威亲切地畅谈许久。史迪威视察后说:这是一支能够解决问题的会打仗的美国陆军部队。对之寄以厚望,故授以攻占瓦拉班,断敌退路之重任。

早在3月5日,新22师连续攻占孟关、般尼及新班之后,该师便乘胜向南追击。7日,攻占坐标NX1548处的1570高地。8日,攻占拉毛卡,与由宁库卡冲击而来的特遣支队[笔者注:战车第1营和66团第1营]会师。9日正午,新38师113团同新22师及特遣支队在瓦拉班胜利会师,结束了孟关之役。是役击毙日军官兵1500余名,伤敌达3000之多,仅瓦拉班、泰诺、宁库卡现场即可见日军所弃尸体达757具,还有大批武器、弹药、车辆和装具,这使敌18师团受到了沉重打击,损失了四、五千人,却未能全歼该敌,该敌仍有将近四、五千人的兵力从我军严密的包围中逃脱。

台湾的军史学家指责史迪威“精于计划,却疏于防范,以致田中新一得以钻隙从瓦拉班西南方面的密林中逃走”。认为这是史迪威“智者千虑,难免一失。”但是,我认为:当新22师从瓦拉班的西北方面自般尼、新邦向瓦拉班推进,特遣支队从北面的宁库卡向瓦拉班冲进,新38师从东南方面围攻瓦拉班,这时包围圈正日益缩小,且已构成四面合围之势,道路已被我切断,敌人自不会坐以待毙,束手就擒,他们一定要千方百计地寻求突出重围的生路,他们的生路掌握在18师团工兵联队长深山忠男中佐手里,此前为防止公路被我切断后,他在丛林里用砍刀斧头开辟了两条生路:一条是瓦拉班西侧密林中开出的向南绕过泰诺而通向大尤岗公路的林间密道;另一条是孟关至般尼之间的西面密林里新开出来的小道。当18师团面临全军覆灭之际,田中新一命令其部队抛弃辎重车辆,将火炮拆开,用马驮人抬隐入密林中南逃。其时,我前线作战部队如果能清醒认识到:既然我军能从茂密无径的丛林中开路前进,那日军也必然会从密林中辟路逃走,从而主动对西面森林严加搜索警戒或预设埋伏,如采取此措施,田中新一及其残部就难以逃脱了。所以我说:造成我军在瓦拉班附近未能全歼日军,而任其师团长率残部从我军眼皮之前逃脱,其咎不在史迪威之疏于计划和部署,而在我前线指挥官让胜利冲昏了头脑,既没有对日军的动态作深入仔细踏实的侦察,又未能采取逆向思维研判日军可能的突围路线与行动,结果便认为日军已成瓮中之鳖,而没有积极地采取行动侦察敌军和阻止敌军逃逸的有效措施,遂导致包围瓦拉班敌军未予全歼。尽管如此,瓦拉班一役是中国驻印军自缅北反攻以来取得的最大一次胜利,振奋了官兵们的士气。

3月9日,温盖特派我由卡萨飞回太白家,将他的亲笔写给史迪威的祝捷信交我带去面呈史迪威。次日蒙巴顿在一队战斗机护航下带着大批军官和中外记者飞来太白家,然后驱车到孟关和瓦拉班战地视察。史迪威则带着我和小乔、狄克杨等随扈同行。他见到处是日军抛弃或炸坏的坦克、汽车、大炮的残骸和被我军打死的日军尸体,这使蒙巴顿及其随行军官和记者们都很高兴,也很惊异,他们心中顿时升起了对中国军人的深深敬意。蒙巴顿当着众人的面朗声笑着对史迪威说:“您真是一位出色的老勇士。”他一说完,转身看见孙立人已来到他的身边,经史迪威介绍,蒙巴顿满怀激X情地紧紧握着孙立人的手说道:“从这次孟关、瓦拉班战役的进程和结果来看,您孙将军的确是一位善于迂回作战的卓越指挥官,是善于用奇兵捕捉‘森林之狐’的高明猎手。您虽然没有抓着田中新一,您已经打得他损兵折将、弃甲而逃。我衷心地祝贺中国军队的胜利。”

这时,史迪威望见廖耀湘在不远处正被一群记者围着采访,无法脱身,便叫我去把廖耀湘请来见蒙巴顿。我走上前去高声对记者们说,蒙巴顿将军叫我来请廖耀湘将军去谈话,廖耀湘这才得以脱身,随我来到蒙巴顿面前。史迪威立即指着廖耀湘对蒙巴顿说,这位就是攻克孟关的新22师廖师长。蒙巴顿也充满热情地紧紧握着廖耀湘的手说:“将军!您和您的新22师真正像是无坚不摧的铁锤呀!”

我当时刚从活跃在缅北敌后的英国远程突击队(通称“印度第3师”或“钦迪特”)前方基地卡萨飞来孟关,陪同蒙巴顿到战地视察,亲眼目睹耳闻了蒙巴顿对中国军队,对史迪威、孙立人、廖耀湘发自肺腑的赞誉之词,我也觉得无尚荣耀,心中深感自豪!只是,史迪威对于未能全歼日军18师团,又没能活捉田中新一,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怏怏不乐,深为遗憾。

到送走了蒙巴顿一行后,史迪威对孙立人和廖耀湘说:“蒙巴顿对你二位评价很高,我也很高兴。不过,我倒觉得你二位是很棒的渔夫,只可惜你们的鱼网太旧、太破,而且收网又慢了,让我们要抓到的那条大鱼从你们的破旧网里溜掉了。让那个被英国人称为‘森林之狐’的田中新一硬是从你们的眼鼻前溜掉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把家伙给我们抓来呢?”孙、廖二人异口同声地答道:“我们马上就开始行动。”

日军第18师团侥幸从瓦拉班战场钻进林中逃脱后,他们的目标是30多公里外的坚布山隘。田中新一知道他的部队经过了几个月来的连续作战,损失惨重,目下每个步兵中队只有50到60人了,而且疲惫不堪,他便选择利用坚布山隘的险峻,以求能苟延残喘予以休整,等待随第15军对印度英帕尔一带盟军的空中作战基地发动摧毁性的进攻。他判断届时史迪威就必然要撤兵回印度去救援,所以眼下他无论如何也得拼死命地坚持打下去,据守坚布山就成为田中新一作战决策的首选。

坚布山位于高沙坎东西之线以南,沙杜渣东西之线以北,库芒山脉之西,明京山脉内的沙逊山之东,成为胡康河谷同孟拱河的分水岭,整个山区南北纵长约27公里,东西横宽约40公里,海拔在千米以上,在山隘中间有一条起伏弯曲而且狭窄的贯通南北的碎石公路,山中有一处要隘高鲁阳。坚布山区山高岭峻,丛林蔽天,溪漳杂杳,层峦迭嶂,山的北面甚为陡峭,多悬崖绝壁,由此攀爬极为困难、不啻天然地障;山南则倾斜略缓,进出亦不容易,故利守而难攻。田中新一命令56联队以一部据守山北隘丁高沙坎,将主力置于山中固守其中要隘高鲁阳;令55联队和炮兵联队在沙杜渣占领阵地,令工兵联队在沙杜渣西侧609高地(坐标:NX2708)和695高地(坐标:NX2407)之线构筑预备阵地,为步兵56联队达成任务后向沙杜渣转进后必须据守的阵地。田中新一同时向缅甸方面军军部紧急请求:

  (1)、从医院选调已愈之伤员病患,尽快运来补充18师团各部队之缺员。

  (2)、请速调强有力部队增援18师团,以便分兵据守孟拱、西通、支遵、加盟、密支那等要地。

  (3)、请加强对卡萨敌军空降之“钦迪特”的围剿,以确保18师团的后方安全。

3月9日,史迪威得知中国驻印军攻占瓦拉班,日军残部潜入密林中向南逃去。他判断敌人将在坚布山区收容其残部组织防御,以图拖延时间,遂决定以最快速度追击日军,分别在坚布山南方隘口沙杜渣及其南方15公里处的英开圹截断日军的后路,使其无法增援和补给,且难再次逃脱。使敌得不到喘息和整顿部队、构建防御体系的机会。史迪威当即签发了前方司令部拟定的第11号作战命令。3月10日中午在瓦拉班,当孙立人、廖耀湘二人当着史迪威的面,异口同声地回答:“我们马上就开始行动”时,史迪威当即叫我向孙、廖二位师长出示他签发的第11号作战命令的正本,给他二人每人一份,并请其签收。


   第11号作战命令的要旨是:(1)、我军以最快速度即由瓦拉班追击南下,夺取坚布南面隘口,将敌18师团残部堵在坚布山区、予以歼灭,勿让其再事逃脱。(2)、新22师以65团第1营为右侧支队,掩护我军之右翼即由大树班向隆肯攻击前进,积极地从西面威胁敌之侧背;该师主力即自瓦拉班沿孟关至加盟公路向沙杜渣追击,包围敌18师团于沙杜渣北方歼灭之。(3)、新38师即以113团附美军5307团第1营由瓦拉班出发,沿坚布山东侧向沙杜渣迂回占领该地;由5307团团长梅里尔亲率其主力并指挥112团第1营,沿大奈河及库芒山西麓向英开塘迂回,确保占领该地;另以一部担任孟关、瓦拉班及巴班等地的警备。


3月10日,廖耀湘留置65团(欠第1营)清扫战场、肃清残敌后集结于瓦拉班保持机动;以64团由瓦拉班沿公路追击南下,沿途肃清小股日军的阻击,于3月15日攻占坚布山北口丁高沙坎;以66团沿公路右侧向沙杜渣攻击前进,15日攻克丁高沙坎后,廖耀湘从敌尸体上搜出文件得知:据守高鲁阳以北山隘之敌为56联队及山炮大队、速射炮大队、以及先前失踪的56联队第2大队。敌人正面火力猛烈,并在道路上和林间埋置了地雷和集束手榴弹,使我军行动受阻。廖耀湘遂变更作战部署:由66团附战车连沿公路进行正面进攻,直指高鲁阳敌56联队核心阵地;以64团自公路东侧爬越崇山峻岭,向高鲁阳敌阵背后迂回,攻击敌之后方,使敌处于我军南北夹击的不利态势,力求全歼此敌。部署完毕后,廖耀湘便陪着史迪威来到66团最前线指挥作战。


   3月19日,新22师继15日攻占丁高沙坎之后,一举攻克坚布山北面隘口制高点,歼敌400多人,缴获平射炮4门、机枪7挺、步枪73支,俘敌2人、敌遗尸67具和大批弹药。


   3月19日这一天,正好是史迪威61岁生日。新22师在这天攻占了坚布山北隘山头,此时史迪威正好在66团督战,正值中午当他随着廖耀湘和团长陈膺华等爬上隘口山头,举着望远境四顾观察情况时,66团团部炊事员给史迪威端上一盘在战地临时做好的上书“乔大叔生日快乐”的寿糕,史迪威一见笑得合不拢嘴,动情地抓着老炊事员邱正义的手说:“我非常感谢你们。”正在这时据守在高鲁阳的日军向这里发炮,炮弹落在百米外的山坡上爆炸,并未造成伤亡。敌炮随后被我重炮集中射击摧毁。陈膺华一旁打趣地对史迪威说:“田中新一叫他炮兵发炮给您祝贺生日来了。”此时,史迪威的大儿子小乔和大女婿伊斯特布鲁克将军和我一道,气喘吁吁地爬上山来,来到史迪威面前,他二人向史迪威高声喊道:“亲爱的爸爸,我们来给您祝贺生日,还带来了马歇尔将军给您的贺电。”小乔高声朗读马歇尔的电文:“祝你生日快乐。你的工作对这场战争和中国的未来都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我接着凑上前去,交给他一封温盖特亲笔写给他的信,温盖特简短的几句话中,既有对史迪威61岁生日和孟关、瓦拉班大捷的深情祝贺,又表示将发动对孟拱、加盟的进攻以策应中国驻印军新的攻势。这一切让史迪威感到在战场上、在日军炮火下度过自己61岁的生日,是最有意义而且终身难忘的事,因而特别高兴。他当面对我说,马上回去告诉温盖特,他的“钦迪特”能对孟拱、加盟进攻更好,同时还希望他派“钦迪特”深入到坚布山东西两侧袭击日军背后。


   我于当天回到温盖特身边向他汇报了史迪威的意见,他甚为赞成,立即召来参谋长戈登准将、77旅旅长卡尔弗特准将和101旅旅长龙腾准将部署进攻孟拱事宜,另电告已在因道歧湖附近的16旅旅长弗格森准将,令其派“钦迪特”分别渗透到坚布山东西两侧敌后,袭击日军、策应中国驻印军的进攻。


   这时,新22师在攻克丁高沙坎战斗中从缴获的日军文件中得知,日军18师团防守坚布山的部署和田中新一向缅甸方面军发出的求救电。为了阻击日军的增援和防止被围困之敌外逃,第66团即令第1营附战车连沿公路追击逃敌,另派第3营第8连从路西爬过悬崖峭壁去攻占足以瞰制高鲁阳的制高点1079高地(坐标:NX2917)。连长张核带队沿小溪进入山区,披荆斩棘、翻山越岭,于3月19日16时行抵1079高地西北侧起伏绵连的山峦前,发现当面敌人在山中筑有碉堡3座,从此处向东约300多米开始,再向东一直延伸到隘口至高鲁阳公路一侧的山冈上及树林里,隐约可见有许多敌人的野战工事,判断敌之兵力至少有三、四百人,足足的2个加强步兵中队。张连长将此情况报告66团陈膺华团长,请其用该团的迫击炮来支援该连进攻。不料,陈团长不但没有答应张连长要求迫击炮火力支持的请求,反而把张连长臭骂了一通,并说:“我派你这个连是去奇袭敌人,不是要你去强攻,你有重机枪2挺和60迫击炮6门就足够了,不用再给你连增援兵力和火力。”张连长碰了一鼻子灰,冷静下来一想:要想打击当面明显占有绝对优势的敌人,只能采取奇袭取胜。遂召集班、排指挥员于敌阵前秘密商议决定:


  (1)、由第1排为突击队,避开敌阵地正面,利用夜暗从敌侧翼潜入敌阵背后,选择好突击阵地秘密地隐蔽好,择机向敌发动突袭,立即派人从林中潜入敌阵进行秘密侦察,摸清敌阵情况及地形状态、路径情形,做好标识,以防夜暗行动迷路。


  (2)、第2排为阻援打援队,随第1排潜入敌后,背靠着第1排,面对敌预备队或第二线阵地,选择阻援阵地进行隐蔽。


  (3)、第3排及重机枪、60炮排为支援队,潜入敌阵地后方,在第1、第2两排近旁占领射击阵地,准备以火力支援突击队和打援队作战。

第8连按上述部署于午夜前分别潜行到达预定的隐蔽地点,一直屏声静气地潜伏在敌阵之前。等到拂晓前敌警戒松懈之时,随着张核连长一声令下,各种火器和手榴弹一齐向敌阵倾泻,敌人遭此打击非死即伤,激战到天明,敌曾多次增援反扑,均被我击退。敌伤亡过半,幸存的敌人便纷纷夺路南逃,张核连长挥师向敌追击。将近中午抵达1079高地西面山坡,正在部署占领该高地之时,遭到前来阻击的优势敌军的突然进攻。虽然事出意外,张连长等88名官兵却训练有素,立即就地散开占领射击阵地,官兵们用轻重机枪、冲锋枪向敌猛烈射击,不时将手榴弹投射到敌阵之中,打得这伙敌人狼奔豕突、乱作一团,来不及反抗便抱头而逃,张连乘胜追击,占领了1079高地。此处可控制高鲁阳,直逼中部隘口到高鲁阳公路西侧,距离高鲁阳不过1里之遥,一鼓作气便可拿下高鲁阳。无奈此时张连已伤亡官兵75人,仅幸存13人亦都已负伤仍在坚持作战,无力攻占高鲁阳。


   3月22日,廖耀湘陪同史迪威、郑洞国亲临1079高地视察战况,他认为导致张核这个连力挫优势之敌,占领了1079高地要点的主要原因,是连长指挥得当、官兵英勇善战;让人痛惜的是,这么多优秀的官兵竟有75人阵亡或受伤,连同幸存的13人(包括张核连长)也都是受伤不下火线的英雄好汉,这些官兵确实可敬可爱。造成张连伤亡惨重的原因,是66团团长陈膺华刚愎自用,不察实际、不体下情、盲目指挥,不提供支援所造成的恶果。


   史迪威对此十分气恼,建议廖耀湘必须更换66团的指挥官,以免此类事件重演。廖耀湘当即宣布:66团团长陈膺华、副团长汪君勃着即撤职,由65团副团长罗英升任66团上校团长,将师部中校作战科长刘梓皋调任66团副团长。同时调65团从瓦拉班赶来接替66团进攻夺取高鲁阳。令65团第6连(连长邱中岳少校)于26日拂晓向高鲁阳进攻,第4连在其右翼支援。


   高鲁阳地形复杂,山坡陡峭,日军工事隐蔽良好,远处难以发现。我进攻部队便以班或组为战斗单元,分散地摸索前进,但因敌隐蔽良好,一时敌人枪响了还找不着其射击位置。邱中岳平时善于训练士兵注重进行各种复杂状况下的战斗,采取一步一步地搜索前进,发现敌人位置就避开正面绕到其后去攻击他,冲锋枪、手榴弹和刺刀交互使用,将敌人的暗堡和埋伏的狙击手相继被6连官兵逐一拔除。其中,7班下士副班长赵生贵悄悄匍匐到敌碉堡前,拔去手榴弹的保险栓,心里默数着数当数到5时,迅即将手榴弹丢进敌人碉堡,随着一声轰响,碉堡内浓烟滚滚,六、七名敌兵顿时毙命。


   3月28日天明后,我军攻进了高鲁阳,接着在战车营掩护下,一口气追击逃敌至4里外的沙杜渣,3月29日我军完全占领该地,胜利结束了胡康河谷战役,同时揭开了孟拱河谷战役的序幕。在夺取高鲁阳、攻占沙杜渣的激战中,共击毙打伤日军3000余人,敌人在战场遗尸达472具,生俘日军小川义等5人,缴大炮6门、机枪12挺、卡车5辆及文件一批。我新22师也伤亡少校连长邹之任、少尉排长林青山等官兵700余人,损坏战车5辆,我战车排排长安正平驾驶战车在前进中不幸触雷,履带及内部引擎受损,动弹不得。大群敌兵见状,蜂拥而来,企图用燃烧手榴弹炸毁我战车,安正平一面令炮手向敌战防炮阵地射击,自己亲握机枪扫射敌群,先后打退敌人3次冲锋,共打死打伤日军达39人,击毁敌炮2门。坚持到我后面的战车冲上来救援,四周的敌人也被我64团和65团消灭。史迪威在给新22师授旗后,又给战车连安正平授旗颁奖。


   此前,史迪威对于未能在瓦拉班全歼日军,深感遗憾。当下达第11号命令发动进攻坚布山,他以新22师沿公路从正面攻击,另以5307团第1营在113团协力下,直趋沙杜渣,对敌构成第一道包围封锁线。同时派梅里尔指挥5307团主力及112团第1营进行长程深入迂回,夺取敌后的英开圹,构成对敌18师团第二道包围封锁线,务求捕捉该敌全歼之。


   3月14日,新38师113团随5307团第1营由瓦拉班附近经南拉卡东侧进入库芒山,从此开始了在高山密林中披荆斩棘攀爬悬崖峭壁的艰苦历程。山炮和重装备无法用骡马驮运便改用人抬,因山高岭峻,荆棘丛生,只得挥刀砍树削蔓开路向前,不时骡马也会滑倒而跌入深谷,其数不下30余匹。兼之阴雨连绵,不但行路困难,且无法实施空投,中美官兵难得一顿饱饭,只得采取野生植物充饥。经过14天艰难的行进,行程百余里,深入敌后30多公里,于3月27日夜,到达沙杜渣以南6公里处的拉班东侧。


   次日(28日)拂晓,出敌不意渡过南高江[笔者注:即孟拱河上游,也可称孟拱河]一举夺取了敌阵拉班,立即封锁阻绝道路。使仍然盘踞在沙杜渣以北坚布山内的日军,又一次成为了瓮中之鳖。田中新一紧急抽调兵力在大炮支援下,向拉班拼命反扑,美军5307团第1营顿感难以支撑。113团立即派第3营前往增援。由第1营固守拉班反击日军。另派第2营沿南高江轻装北上,直趋沙杜渣,将公路截为三段,严重威胁着敌军背后,恰好此时新22师65团攻克沙杜渣与113团在此胜利会师。


   正当113团和美军5307团第1营在拉班与敌激战之时,美军5307团主力附112团1营经山兴阳于3月24日迂回来到英开圹[笔者注:位于沙杜渣南方20公里处],将公路切断,此举令日军大惊,田中新一便集中兵力和火力,由副官处长森田利八中佐指挥数百名官兵,在野炮中队和山炮中队支援下,向5307团主力及112团1营疯狂反扑,敌强我弱,我军渐渐不支,田中新一便再次从瓮中逃出。


   丛林的迂回


  一九四四年二月,中国远征军驻印军部队从印度东进,以新三十八师和新二十二师为主力,如双鬼拍门,兵进胡康河谷。胡康河谷中,日军的第一个要塞便是第十八师团师团部所在地孟关。第十八师团是日军王牌师团之一,人称“丛林之王”,面对远征军的进军毫无惧色,师团长田中新一甚至曾上书15军司令官牟田口廉也,要求以攻为守。然而,尽管各显其能中,中国军队最初的攻击曾经受挫,但当中国远征军战车部队首次出现在战场上,战争的天平终于在缅北的丛林中倾斜向了那些喋血异域的中国军人。同时检看双方对这一战的记载,当年热带林莽中那段血战的真相便呼之欲出。

  孟关之战的精彩之处,在于迂回。

  当双方在孟关外围打成胶着的时候,中日将领都在绞尽脑汁思索对策。对于中国远征军来说,双方打成顶牛,也就意味着无法取得较大战果,胡康之战有陷入持久战的可能,这不是中国远征军所想要的,也不是史迪威所想要的。中国远征军希望找到一个可以给日军以致命性打击的机会。对于日军来说,中国军队每天都有进展,而且进展速度超过自己所期,也必须寻找一个机会,一举扭转战局。不愧都是身经百战的职业军人,双方高级将领的目光同时投向了孟关侧面的丛林地带。

  2月底,日军第18师团,调动刚刚补充完毕的精锐第55联队(第一大队不含),令其穿越孟关侧面的丛林,绕到远征军进攻部队的身后,力争在炮兵的掩护下打出一记侧钩拳,瓦解远征军的攻势。

  无独有偶,同样时间段,孙立人,廖耀湘调动部队,穿越孟关侧面丛林,意图绕到日军后方发动攻势。这一次,史迪威没有表示反对,相反,这位善于观察的将军还把手中仅有的美军“梅支队”投入一线作战,随同中国军队发动对日军背后的袭击。


  同样富有眼光的中日两国将领没有想到,对方也在采取同样的战术。3月1日,双方的迂回部队在丛林中猝然相遇,带着同样的惊讶开始了战斗。

  这次遭遇战很像解放战争中的潘塘之战。

  1948年,淮海战役打响,黄百韬的第7兵团被解放军团团围困在碾庄。为了救援黄百韬,杜聿明率领两个兵团东进救援,与赶来阻击的解放军展开了激战。混战中,双方同时选择了向对方背后迂回的招数,两军的夜袭部队在无名小镇潘塘遭遇。本来以为对方是小股游击部队,双方在最初都不想改变各自的原定计划,只想把这支“游击队”吓跑了事。然而,遭遇的交火很快蔓延开来,双方都发现对方毫无退却的意思,而且队伍长得不像话。

  潘塘之战就此展开。电视连续剧《亮剑》中,李云龙和楚云飞那次两败俱伤的生死之战,背景就是这一段历史。

  潘塘之战最后打成了一个胶着的局面,双方均宣布自己取胜,但是都没有达成作战目标。

  孟关之战并没有打成胶着,因为中国远征军比日军多了一张王牌。在印度兰姆伽训练的远征军战车部队终于在此战投入战斗。这次奇袭孟关的远征军部队,打先锋的就是布朗上校和赵振华上校共同指挥的远征军战车第一营。

  这是一个装备M3A3斯图亚特式坦克的中美混合战车部队,M3A3坦克可以压倒所有日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现役坦克。而且远征军还派出了L3联络飞机在空中协调坦克部队的进攻,装甲推土机在地面为坦克在丛林中开路。这个阵容,可比日军阔气多了。

  日军第18师团是一个山地战师团,虽然炮兵力量得到最大的加强,但只有师团部直属一支主力为九五式、九七式轻型坦克的装甲部队。这次出击的日军主力第55联队参战的第二、第三大队,完全是一支步兵部队。

  尽管如此,开始的战斗对中国军队并不有利。日军由于侦察更为出色,他们首先发现了远征军部队的行踪。震惊于中国军队兵力强大之余的日军第55联队,将炮兵和步兵摆开了一个埋伏的阵容。中国远征军的部队一头撞入了日军的伏击圈。M3A3式坦克虽然可以击败任何日军战车,但在日军装备的一式75毫米反战车炮面前并非无敌,一开战就被日军打掉两辆,均翻覆入一边的河中,乘员非死即伤。

  不过中国装甲部队的战士堪称训练有素,在混战中很快冷静下来。他们几乎都是第一次参加真实的战车作战,但是充分表现出了中国战士坚韧顽强的特点。在布朗上校的指挥下,战车第一营的部队摆开了一个标准的防御阵容,并通过电台呼唤伴随的新22师步兵向自己靠拢。战车和步兵共同构成的防御阵容,浑如一个钢铁的刺猬。

  日军几乎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对这个铁刺猬的突袭,却在密集的弹雨面前吃了大亏,一千余人的第二、第三两大队几乎全军覆没,连两个大队长都送掉了性命。日本陆军依靠刺刀去拼坦克这种蛮干的做法,在此显示了恶果。

  对于中国战车部队在缅北反攻中的首次战斗,中国方面的记录很多,有的坦克手回忆战斗打响时还以为是在演习,直到战斗结束,看到履带上沾满的日军血肉,才明白自己真的和日军打了一仗。

  日军的记录,似以原第55联队第三大队副官井上咸大尉的回忆文章最为真实准确。他在《孟关平原的突袭——冈田大队长的战死》(发表于《丸》杂志1988年别册第10号)一文中详述了第三大队这一战的经过:

  孟关这一面的地形,是茅草覆盖的开阔地,附近的河水已经干涸,土地质地松软,易于挖掘战壕。面对发现敌军装甲部队伴随的突击军团,大队长试图组织一次正面伏击作战。

  冈田大队担任迂回作战中的右地区队,出发前曾在参谋的直接指导下进行过艰苦的步兵—炮兵协同演练,可以熟练地进行炮火掩护下的突袭。大队长选择的设伏地区在干涸的坦盖河河畔,那里简易公路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横越河川。在道路附近,可以看到满是赤锈的炮车和卡车残骸,星星点点,那是两年前,遭到日军追击的中英军败退时丢下的装备。

  连续几次被敌人追着屁股打,终于可以对敌设伏,主动出击,部队的求战情绪高涨。战斗在3月1日黄昏打响,随着敌军出现的报告,山炮部队开始猛烈开火,两翼各中队的官兵组成一条横线,跃出战壕向中国军发起冲锋,大队总部也不例外。

  意料不到的是遭到袭击的中国军队毫不慌乱,就地开始用火炮还击。刚刚冲出数步,我们周围已经接连落下了多枚炮弹,其中一发正在我身边爆炸。就在我身后几步的冈田大队长,“啊”地一声大叫,仰天倒下。硝烟中,我还记得看到有一个只有一条腿的军官在疯狂地蹦跳。事后,我发现这是炮兵派来协同的联络官天野中尉。

  在和敌军短兵相接的状况下,作为副官,如果大队长被敌人抢去……我的脑子中只有这一个意识,几乎是本能地扛起满是鲜血的大队长开始向后奔跑,一跑就是几百米。冈田大队长是个大个子,那种背负的感觉今天提起来,还能感到当时肩头仿佛被烧伤一样的痛。

  冈田大队长在后送中死亡。

  这时,大队部遭到敌军集中射击,高级军医官大石少佐负致命伤,随即死亡。大久保辅助军医官、我、突击尖刀中队指挥官岛田中尉等均负伤,一时整个第三大队失去了指挥,没有负伤的军官几乎没有。冲出阵地的部队全靠军曹一级进行指挥,整个突袭陷入失败。

  这次突击前的夜晚,冈田大队长的勤务兵完成到东京送阵亡官兵的骨灰任务,带着家书返回部队。那天夜里,冈田大队长和新婚不久的大石军医在蜡烛下读家信的情景,我至今无法忘记。

  我所负的伤幸好不重,当时我左手握着军刀向前冲锋,一块迫击炮炮弹弹片击中刀锷又反弹击中腿部,形成一个盲贯。深夜,整个战线都崩溃了,部队开始向出发阵地奔跑退却。敌军打出的炮弹密集如雨,红色和黄X色的曳光弹远远看去仿佛烟花大会。

  敌军发射的迫击炮弹,间杂使用瞬发引信和延时引信,后者可以钻进战壕内部爆炸。日军无论躲在壕沟里,还是冲出来突袭,都难以避开它的杀伤,在反击中,第二大队管尾大队长也战死了。

  两个大队长的战死严重伤害了士气,第三大队的官兵丧失了斗志,开始纷纷自行脱离战场,继任的代理大队长木村大尉拼命收容,才将部队稳定下来。

  孟关平原的会战,尽管师团对迂回作战赋予很大希望,仍然以失败而告终。主要失败的原因,是没有想到敌军强大的装甲部队会越过丛林来发动攻势,而且其火力之强大超出预料,我军全力突袭依然无法完成任务。这一战失败以后,中国军队暂时消失了踪影,当他们再次出现时,却是在师团的后方基地瓦鲁班……

  应该说,井上的文字,比较好地重现了当时的战场,也许,当年的远征军将士并不知道,在他们的这一次战斗中,就让日军付出了两名大队长阵亡的代价。一战击毙两名日军大队长,在整个抗日战争中,也是个不常见的战例了。

  于是,日军坚守胡康河谷的第一道要塞孟关,便和他们曾经飞扬跋扈的信心一起陷落在了中国军人的脚下。






    四、人生之路





   1944年的缅北战役,是整个抗战时期中国军队少有的几次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攻势作战。在这次战役中,中国军队涌现出一批战功卓著的官兵,这其中就有一位与孙立人齐名的廖耀湘,时任新编第6军中将军长。


   廖耀湘(1906.5.17—1968.12.2),湖南邵阳人,字建楚。廖耀湘出身书香门第,为家中长子,他从小聪慧,有过目不忘之能。廖耀湘无不良嗜好,他不吸烟喝酒,且生活俭朴。有人发现他的行囊中除了书、笔和一件外套外,就只有身上穿的一套衣裤,就问他怎么没有换洗的裤子。廖耀湘回答说:“我只有一条裤子,睡前洗澡洗裤子,光身子钻被子里,第二天一早,不管裤子干没干,往身上穿了就去跑步,内烘外吹,不一会,裤子就干了!”廖耀湘喜裸睡之名就这样被传开了。


   廖耀湘习惯于早晨爬山跑步,黄昏下河游泳,寒暑从不间断。别看从军后的廖耀湘一副书生气,但从小练就了一身强壮的体格。受革命浪潮影响,廖耀湘在升入长沙岳云中学后转而立志从军,他计划前往广州投考军校。


   1926年10月,廖耀湘成功考入黄埔军校第六期骑兵科。1929年5月毕业后,他并没有和大部分同学一样进入军事机关或野战部队服务,而是选择报考留欧预备班。廖耀湘认为,中国军队要想摆脱落后的建军理念,就必须前往相对发达的欧洲取经。1930年5月,廖耀湘被公费送往法国,成为为数不多的几名毕业于圣西尔军校的中国学生。


   廖耀湘学的是骑兵专业,但法国“骑兵”事实上已经与装甲部队“接轨”,许多教授课程与装甲兵有关。这让廖耀湘大开眼界,并在学习中刻苦钻研,期待能在回国后一展所长。遗憾的是,当时国内装甲兵还只是雏形,廖耀湘在1936年回国后根本就没有发挥余地。更让廖耀湘难堪的是,他的大部分六期同学此时已经是少校级军官,而他却还什么都不是。


   最后中央军校教导总队长桂永清向他抛出了绣球。桂永清正在大力发展教导总队,急需各类人才,廖耀湘有幸被桂氏看中,并直接被保荐为少校连长。不到一年,又被提拔为总队第2旅中校参谋主任。这下倒是越过大部分任职少校的六期同学了。


   1937年的南京保卫战,廖耀湘随部参战。在突围时,他化装农民躲避在下关江边的一户和姓农妇家中,直到一个月后才安然脱险。抵达武汉后,他被任命为军官训练总队上校大队长。


   半个月后,也就是1938年3月5日,全国第一支机械化部队——第200师宣告成立,由于廖耀湘是当时唯一一名在欧洲接受过系统机械化专业学习的军官,而被军政部点名担任该师参谋长,并按部队编制破格提拔为少将。


   半年后,200师抽调干部扩编出新编第22师,对装甲兵情有独钟的师长邱清泉又举荐廖耀湘担任少将副师长兼干部训练班主任。这二人后来分编执掌国军五大主力之第五军和新六军。


   从1936年10月到1938年2月,仅仅用了一年半,廖耀湘就从少校飞速成为少将。又用了半年,当上了副师长。这在黄埔六期同学乃至全国军队中,都是极其罕见的。相比起来,1938年的六期生大多还只是上校或者中校级军官。从这方面来说,廖耀湘绝对够得上六期生的标杆。


   廖耀湘在新22师的主要任务是练兵,他主张“练兵之道,须昼夜从事,始可渐趋于熟,如鸡伏卵,如炉练丹,未可须叟稍离”。有一次在教导大队检查教官工作时,廖耀湘发现学员没能理解教官作出的投掷手榴弹要领,便亲自取出训练用弹卧倒在地,作投弹示范,随后详加说明要领及注意事项。陪同一起视察的参谋向华超曾感叹:“我在军中十多年,从没见过高级长官这样卧地示范,这样注重训练,这样认真塌实。快三个小时了,我陪站这么久,有点奈不何了,可他还是依然精神抖擞。”


   还有一次视察某连实弹射击,有人向廖耀湘反映训练射击的枪不好使,以致影响射击成绩。廖耀湘听后即命人取来训练用的手枪,随后对着目标连开三枪,全部命中,全场为之肃然,神枪手之名也由此传遍全师。


   不过廖耀湘也有缺点,那就是讲话时总会不经意地说几句邵阳方言,弄得听讲人无法理解。有一次他在操场上训话,要求士兵“莫掮起杆枪只管混”,廖在当时没注意到自己的问题便宣布解散。当时许多人都没听懂,纷纷纳闷副师长怎么会要求官兵“混”。事后了解,这才知道廖耀湘是要他们“不要背着枪乱跑”。这一“训话事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被新22师官兵作为笑谈。


   1939年11月,廖耀湘随部参加昆仑关战役,他亲率64团,运用灵活的机动游击战术,一举攻占位于昆仑关南面的日军马鞍山阵地,切断昆仑关守军于南宁日军的联系,为第5军歼灭守军创造先决条件。桂南会战结束后,廖耀湘被提拔为新22师师长。


   1942年3月,廖耀湘率新22师入缅作战。在平满纳战斗中,新22师承担阻击日军、掩护大军撤退的任务。廖耀湘决定利用当地有利地形,采取逐次抵抗战术,命各部队交替掩护,将阻击埋伏与游击战术相结合,不断袭击日军,使部队以极小的损失成功牵制日军12天。英国媒体《泰晤士报》对此曾评价他是“以少敌众……益增光辉”。


   当新22师奉命经野人山撤退回国时,受到环境恶劣等不利因素,许多官兵都在饥饿和缺乏医疗的情况下身亡。廖耀湘的卫士廖菊生问他还要多久才能走出野人山,廖回答“还要几天”,没想廖菊生误以为还要走几千里,就在绝望中开枪自杀。这件事对廖耀湘触动很大,他命人安葬好廖菊生的遗体,手抓一把青草,边啃边对部属说:“没有几天就能出山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以后找日本鬼子报仇。”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廖耀湘不断鼓励身边部属努力坚持,并主动背负受伤士兵。当部队奉命转道撤往印度时,廖耀湘又亲自带着开路工兵,亲手拿着砍刀披荆斩棘。前后历时三个月,终于成功将新22师3000余名官兵带出绝境。


   1942年8月,新22师奉调印度兰姆伽接受美国顾问训练,并换装美械,这使全师的精神面貌和战斗力都得到质的提升。鉴于第一次入缅的惨痛经历,廖耀湘在部队接受训练时,亲自带领参谋人员深入原始森林考察地形,先后编定《小部队战术》《森林作战战法》《城镇村落战斗》各书,并结合自己的军事理论修养及实战经验教授给各级部队长。事后,还不断组织部队演习,为第二次入缅作战打好基础。


   廖耀湘和他的新22师全体官兵,已经摩拳擦掌地想要重回缅甸战场报仇了。


   1943年10月,中国驻印军总部制订了《缅北作战计划》。根据计划,驻印军发起攻势后以新38师揭开反攻缅北的序幕。12月28日,新22师65团投入作战,其任务是解救困守拉家苏的新38师112团第3营,随后向大洛进攻。65团团长傅宗良采取“围魏救赵”的战术直攻日军大洛据点,于1944年1月21日发起突袭,并将回援的日军第55联队第3大队予以重创,拉家苏之围遂解。新22师首战告捷,令全师官兵战胜日军的信心更加坚定了。


   根据驻印军总部命令,新22师接下来的任务是作为右纵队,与新38师相互配合向孟关发起进攻。廖耀湘受领任务后命64团直攻拉征卡,66团与65团主力会攻腰班卡,65团一个营向隆肯迂回。2月23日,新22师先后击溃日军据守腰班卡的第56联队主力和据守拉征卡的第2大队,随后64团对孟关发起猛攻。廖耀湘则亲率主力秘密南下,向瓦鲁班、秦诺推进,切断日军退路。3月3日,64团攻占孟关。15日,新22师主力在战车第1营的配合下攻克坚布山北方隘口——丁高瑟,随后又继续以正面进攻的方式攻占坚布山和高鲁阳,64团乘胜攻占沙杜渣与新38师113团胜利会师。至此,孟拱河谷的北方大门被完全打开。


   4月4日,驻印军总部又继续下达“奇袭密支那,向甘马因、孟拱全速前进”的命令,其中新22师配属第50师150团、战车第1营等部向甘马因攻击前进。10日,新22师按计划发起进攻,接连攻占瓦康、瓦拉渣和英开塘。日军被迫退守马拉高和索卡道,企图阻止中国军队攻占甘马因和孟拱。5月30日,新22师攻占马丁瑟高。6月10日,新22师又在新38师一部的配合下对甘马因发起进攻。经五天激战突入城内,胜利完成任务。25日,新38师主力攻占孟拱,随即由新22师接防。战后,廖耀湘被提拔为新编第6军中将军长。


   为了尽快打通中印公路,驻印军总部于10月10日下达新的作战命令。其中新6军作为中央纵队经和平向瑞古地区推进。作为主力的新22师发起进攻后很快就完成既定任务,并乘势攻占曼大和八莫南郊的康马哈。至11月17日与新38师113团合攻八莫。21日,新22师又对瑞丽江发起进攻,经八天激战成功渡江并攻占新维,切断腊戍至南坎、畹町的日军交通线。


   新6军连战皆捷,廖耀湘因功被授予青天白日勋章,美国政府授予他自由金质勋章,英国政府则授予他三等巴斯武士勋章。与孙立人获得的美国自由银质勋章和英国司令官级大英帝国勋章相比,廖耀湘明显更胜一筹。


   1944年12月,新6军奉命空运回国休整,半年后参加湘西会战,但部队未至会战即已胜利结束,这使廖及新6军失去了一次打胜仗的机会。不过在6月21日,新6军司令部和所属新22师因缅北战功被授予荣誉旗。不仅如此,三个月后,廖耀湘和他所指挥的新6军开赴南京受降,并成为南京受降仪式的警卫部队,这对他和新6军全体官兵来说,是最好的嘉奖形式。




   1948年9月,辽沈战役开始,共军包围锦州,希望切断东北战场国军部队的退路。廖奉命前去解锦州之围未果,被共军反包围于黑山、大虎山一带。10月26日,廖耀湘部被全歼,本人被俘;仅刘玉章部自营口搭舰逃撤至台湾。


   辽沈一战廖耀湘被俘后并不服气,拒绝和韩先楚握手,并说要林彪来,从新再干一仗。廖看来并不知道,他是败在间谍手里。据余茂春指出:抗战期间代表共产党坐镇重庆的周恩来指挥着5千名共产党情报员;康生主持的社会部以及潘汉年、阎宝航、陈翰笙、熊向辉等都为共产党的情报工作立下了汗马功劳。其中阎宝航潜伏国民党的军委会,官拜中将,利用身份窃取了大量戴笠的最高机密电报,经由延安转交莫斯科;而国民党军统最重要的部门“电讯总台”,竟潜伏了7名共产党情报员,接受驻重庆的叶剑英指挥。共产党情报员,总参谋部作战部长兼第三厅厅长郭汝槐当年在国民党心脏里,为了保护自己,向上峰检举国防部少将作战处长刘斐有共谍嫌疑,没有想到给他狗咬耗子碰上了,原来他们属于不同部门领导。


   令人回味的是,“1974年9月,韩先楚就向林彪写表态信并就怀疑张春桥一事检讨,但在他的心中,张春桥不如国民党的战俘廖耀湘:“无论我军吃了新6军多少苦头,又怎样恨死了这个冤家对头,都不能不对这支精锐之师和它的指挥官,怀有几分敬意。更何况这位新6军的老军长还是抗战名将,曾在八年抗战中出生入死,为中华民族立过战功。可这“鳝鱼眼”算个什么东西?”


   廖耀湘初被囚于锦州监狱,后被长期关押于北京功德林战犯管理所,一直到1961年12月25日被特赦出狱,之后他担任全国政协文史资料委员会专员。廖将军对过去还是耿耿于怀,因为他看不起那些专门偷鸡摸狗之人。廖于文化大革命中遭到打击,1968年12月2日在批斗会上心脏病突发而逝世于北京。终年六十二岁。廖将军没有牺牲在战场,没有死于日本人之手,却是死在文X革,一代抗日名将的后半生就这样毁了,令人不胜唏嘘。



   薛庆煜,原新一军军医处主任薛庆煜(现内蒙医学院的卫生系教授,内蒙民盟的主任委员),谈起孙立人和廖耀湘,他对邓贤的《大国之魂》极为不满:




                                 孙立人与廖耀湘的交住

                                             



   邓贤同志在《当代》和《纪实》连载中,刻意制造孙立人与了廖耀湘二将军之间的矛盾:

   一、邓贤写道:孙立人“受到众多嫡系排斥,在印度廖耀湘又是他的主要竞争对手,廖是杜聿明的亲信,黄埔嫡系,他的师部有电台同重庆联系。”

   就笔者观察,并不是黄埔毕业的同学,不问青红皂白,对孙一律排斥。郑洞国系黄埔一期,为人宽厚,与孙相处得很好。廖耀湘胖墩墩矮个头,戴一副近视眼镜,虽系杜聿明亲信,但为人诚恳,怎会成为孙的竞争对手呢?他们二人的主要任务就是歼灭日本侵略者,就是打仗,打仗就有牺牲,除了孙立人主动争着去打仗外,没有人会争着去打仗的,至于廖耀湘师部有秘密电台直通重庆蒋介石,那是第一次缅战时杜聿明军部的事,廖耀湘还没有杜聿明那样资格。

   二、邓贤另编造出如下几段奇谈怪论:

   (一)廖跃湘(对孙立人)提议道“今天天气不错,孙军长,我看咱们该上加尔各答或者孟买去好好玩一回才是。”按当时孙立人的军部在密支那,廖耀湘的军部在孟拱、卡盟一带,两地相距约60—90公里。两军都有建立军部、调整组织、整顿干部、总结经验、训练新兵、整训干部诸多任务。在密支那还有招抚逃亡的居民,帮助恢复地方政权、救济侨胞、创建华侨新村和华夏学校、筹建阵亡将士公墓诸任务;同时,还要准备兵发八莫。所以,两位军长为这干头万绪的事操心无暇谋面。怎会有邓贤那样闲情雅兴,去一千至数迁公里之外的加尔各答或孟买“好好玩一回才是?”邓贤把和平时期的今天的旅游活动溯及到56年前的战争时期,置军纪于不顾,视国家安危于等闲的想法,强加给正在对日作战的孙、廖二将军身上,这既不合乎情,也不近乎理,在战斗间隙,驻印军扩建时。这样描写,完全出自作者的臆断。


   (二)邓贤还不以此为足,继续说:“无论武器装备、后勤供应都于优先,连孙立人的吉普车都年年更换美国通用汽车公司生产的新车,因此引起其他将领的不满”。首先,要请教邓贤同志,这每年给孙立人更换吉普车事,你是怎样晓得的?按驻印军在军事上真正负有责任的只有史迪威,孙立人和廖耀湘“引起其他将领的不满”。这其他将领不言而喻,指的是廖耀湘。

   驻印军的装备,包括武器、车辆都出自华盛顿盟军总参谋部,颁布有—份由总参谋长马歇尔签署的《中国驻印军编制表》,新38师与新22师,除38师多一105毫米榴炮营外,其余两师完全一样。车辆除报损者外,不得更换。就是史迪威本人也无权将吉普车送人。更何况笔者自1943年初履印度。常随孙立人乘他的吉普车出巡,直到45年凯旋归国,孙用的仍是那部漆面多处磨光的吉普车。

   (三)邓贤虚构—段吉普车事余音未了,又继续虚构说:孙立人立刻“大声吩咐副官:‘马上派人把我的Q.L.Jeep新车送到廖军长的军部去””。读到这里,不禁使笔者茫然,因为笔者常陪孙乘他的吉普车出巡,从未见Q.LJeep车是什么样子?也未见过廖耀湘造访过密支那新一军军部。邓贤更末陈述孙立人“送车的理由”。


   (四)至1944年11月,新6军奉调回国时,邓贤诬称;“我(指孙立人)即派人到机场,送上印度产鸡血石一颗,密支那产绿翡翠一盒,还望廖军长笑纳。“读《当代》至此,不禁使笔者震惊万没想到邓贤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青年,心地竟如此肮脏,蘸在他自己头脑里还则罢了,偏偏他硬要转嫁给在印缅正在与日寇作战的两将军。这实在太过份了,他这样写,实际上就把孙、廖二将军与蒋军那些腐x败将领等同起来,这是对他们的莫大污辱。

   前面已经讲过,孙立人廉洁奉公,洁身自爱。手中既无鸡血石,也无翡翠绿,又不欠任何人的人情。相反,廖耀湘倒是欠了孙立人无法偿还的人情:—是在第一次缅战中,掩护新22师安全渡过伊格瓦底江。二是激战卡萨,为新22师苦战殿后。三是1942年7月10日,美侦察机发现新22师包括廖耀湘师长在内的官兵一千多人,在孟拱河谷泥沼中挣扎。孙立人奉命派出六、七百人的营救队伍,把新22师—行全是病号,接到印度马赫里达新38师营房。四是1944年2月下旬,新22师久攻盂关不克,为了帮助新22师一臂之力,孙立人主动撤回攻取沙都渣的113团,回师改攻孟关后方之瓦鲁班,后路既断,孟关守敌不攻自破。五是进至孟拱河谷之后,新22师受阻于卡盟以北威朗河之马拉关,20余日寸土末进。孙立人请得史迪威的同意,派112团冒雨在山林中潜行六昼夜,奇袭卡盟以南敌粮弹基地西通成功,但蒙受重大损失,旋又派113团攻克南高江东岸的支遵,轻取西岸的卡盟,切断威朗河守敌的退路,守敌不得不被迫溃散,新22师65团才得南下,在卡盟与l13团会师。在战场上,这样顾大局、相互支援,生死与共,患难相扶的孙、廖二将军应该是亲密的战友呢?还是如邓贤同志所说:“主要的竞争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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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5-21 11:25: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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