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尔纲为什么要研究李秀成是伪降？

马拉多纳刀锋

——读罗尔纲《李秀成伪考》
马拉多纳刀锋    2008-1-13

忠王李秀成是不是伪降，于事实已是无法可知；因为他被处死了。如果他不死，而竟再反清，自然人人可说其伪降。既死，怎么判断他是伪降呢（真降自然不用讨论之，投降事实及《自述》乃在）？罗先生用的是“文辞”说，即用其《自述》为证；因为投降事实已经存在。
忠王于太平天国，确实铁胆丹心，但于此亦不可确定他是伪降。古往今来，主君厚遇之而竟叛降者比比皆是。记得关羽水淹七军，于禁乃降；“太祖闻之，哀叹者久之，曰：“吾知禁三十年，何意临危处难，反不如庞德邪！””（《三国志•魏书•于禁传》）关于李秀成曾劝曾国藩反清自为帝，毕竟只是传说，无法确证；更何况根本没有事实可言。故此忠王也是根本当不得姜维第二。
先生论《自述》有感曾公恩德处，有隐藏心情处，有受骗反清处，有被迫效天国处，有“收齐”部众语处，皆不足为证。事实上，鉴于石达开之惨死，故忠王一片降臣之忠于清廷倒处处皆是。“若我能此本事收复（按指招降部众），恐防我他心，仍祈正国法；如办不成，正国法是定。”忠王的话已经说得这么明白了，先生又何必非要把它研究成伪降呢？先生共举了十二处，其它七处自己实在觉得没有引用之必要。
最让人感到搞笑的是这样一句：“假设经过检验，经得起了检验，假设便可以成为定论。”只可惜这些所称的检验也仅仅是理论上的逻辑分析；逻辑上就是有很大的可能性成立，但这也只代表在逻辑一，而不是事实。
这里唯一值得一说的是，曾文正公之曾孙女俞大缜所传之言。俞氏的亲笔文这样写道：“事后母亲亲口对我说：“李秀成劝文正公做皇帝，文正公不敢。””（此手稿尚在）就是这一句话。其母生时曾文正公已逝，自然不可能亲口对她说；显然她是听别人说的。罗先生然后这样说道：“确实不错，这一条曾国藩家人自己说的口碑，正是一条千真万确的证明李秀成学三国姜维伪降曾国藩的铁证。”读文至此，感慨良久。这叫做铁证？！那么还要历史学家来做什么，我也能证的！先生，收我为弟子吧。
忠王能够与姜维相比？伯约内受猜忌，外遇强敌。钟会招之而不答，若无邓艾入川事，其大功成矣。“寻被后主敕令，乃投戈放甲，诣会於涪军前，将士咸怒，拔刀砍石。”他的投降是完全被迫的。钟会谓维曰；“来何迟也？”维正色流涕曰：“今日见此为速矣！”
《三国志》裴注引《汉晋春秋》曰：会阴怀异图，维见而知其心，谓可构成扰乱以图克复也，乃诡说会曰：“闻君自淮南已来，算无遗策，晋道克昌，皆君之力。今复定蜀，威德振世，民高其功，主畏其谋，欲以此安归乎！夫韩信不背汉於扰攘，以见疑於既平，大夫种不从范蠡於五湖，卒伏剑而妄死，彼岂闇主愚臣哉？利害使之然也。今君大功既立，大德已著，何不法陶硃公泛舟绝迹，全功保身，登峨嵋之岭，而从赤松游乎？”会曰：“君言远矣，我不能行，且为今之道，或未尽於此也。”维曰：“其他则君智力之所能，无烦於老夫矣。”由是情好欢甚。
史载昭然，故伯约被迫降，伪降之说完全成立。而忠王伪降说能够成立吗？二十年过去，有谁支持罗先生此说？我尚知其根本不成立，更何况专家学者乎。我其实更关心的是罗先生为什么要强为之说，在明知其必将成为学术废品情况下？
无它，一则自己是完全支持太平天国派，因此看不得一代人杰忠王李秀成如此丑陋不堪被人诟病的《自述》。想来想去，就只有伪降这一块遮羞布可以用来挡挡千夫所指；这是他的主观动机。二则就是领袖的话，就是先生一开始就于文中提出的，主席对有人认为洪承畴降后金乃“目的是减少汉人的大遭屠杀”之说所说的话：“有此一说，不可不信，但亦不可全信。事情不甚简单，怕还要有些调查研究。”先生说：“主席的话虽然不多，但我体会，却是一个至当不能移易的科学论断。”有了这个尚方宝剑（虽然是自己认为的），既然洪承畴可以讨论，那么同样被痛扁为“革命叛徒”的忠王自然也可以讨论，只要我“调查研究”。这是他客观上的学术保护伞，主席的话谁能够怀疑？
至于这个调查研究出来的成果能不能够被学术界及民众接受，事实摆在那里，不赘。自己只叹的是忠王之《自述》及先生之伪降考。降便降了，翼王石达开乞不杀将士，仁心可表日月；忠王如此不堪卒睹之《自述》，视之前辈何如？比之伯约，更怕要如文则一样活活羞死矣。忠王之降，其死必矣；天下虽贩夫走卒亦知之。我虽不知内心深处其是真降还是假降，但必死之时而竟欲以此自污之文求其生，我乃知其惧死矣。人莫不贪生而畏死矣，然竟至此，亦不可谓不甚矣！

马拉多纳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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