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为吕不韦之子辨

马拉多纳刀锋

马拉多纳刀锋    2007-12-11

相关史料
赢政为吕不韦之子辨
驳《秦始皇生父之谜》一文
为什么太史公写此段隐秘史
为什么太史公不明言始皇生父为吕不韦
结论

相关史料
关于秦王政到底是谁的儿子，《史记》里只有三篇提及；一篇是《秦本纪》，一篇是《秦始皇本纪》，另外一篇就是《吕不韦列传》。
《史记•秦本纪》：
“庄襄王卒，子政立，是为秦始皇帝。”
《史记•秦始皇本纪》：
“秦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年十三岁，庄襄王死，政代立为秦王。”
《史记•吕不韦列传》：
“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姬自匿有身，至大期时，生子政。子楚遂立姬为夫人。”
同时请参阅《史记三家注•吕不韦列传》，此文已发上论坛。

赢政为吕不韦之子辨
《秦本纪》和《秦始皇本纪》里都说是赢政是子楚之子。《吕不韦列传》则明言赵姬是“有身”后再献给子楚的，则赢政为吕不韦子。二相比较，应该取何者呢？我认为应该取后者，为什么？
其一：《秦本纪》和《秦始皇本纪》是法统说，即赢政继位的法统性——在这里不用讲其血缘；太史公把这个身世放到吕不韦传去，也只能放到这里。
其二：《吕不韦列传》是血缘说。如果赢政出身没有疑问，太史公当然没有任何必要提及，就象他写其它帝王将相一样，一笔带过就是——可关键就是有问题，所以于史太史公可以直书。当然同时也有必须直书的理由，详见后续之节所述。
其三：法统说与血缘说不矛盾，完全可以同时并存。太史公于《秦本纪》和《秦始皇本纪》中只能说赢政是庄襄王之子，不管他的生身父亲究竟是谁。在这里绝对不能明言秦王政真正生父非庄襄王（就算太史公肯定其父就是吕不韦），因为这是《本纪》，首先是法统问题；否则就殊乖体制矣。
其四：李园献女。这是二十年后春申君及李园仿效吕公的基本克隆版；就是楚贵族春申君献有孕之姬于楚考烈王，生子后为楚幽王的史实。其事详见《春申君列传》。由于篇幅所限，自己将相关内容作为附录，见于本文最后。楚幽王很可能或者说就是春申君之子，《春申君列传》亦明言之。我们看《楚世家》：“二十五年，考烈王卒，子幽王悍立。”这里亦称楚幽王为考烈王子；怎么理解？难道太史公二次踏进同一次河流？当然不是，这就是法统说的问题而已。
其五：史记索隐述赞支持赢王政及楚幽王为私生子说。史记三家注的地位自己不用在此多说；只说史记索隐述赞，这是史记凡一百三十篇书都是最后有的。虽然于正文里，出于讳等的原因，史记三家注都根本不提及赢政生父问题，但最后的索隐述赞则显示了其中一家（索隐）的这方面观点：“华阳立嗣，邯郸献女。”（《吕不韦列传》）这就是高明史家的微言大义——“邯郸献女”！什么意思？如果没有重大关系，区区一个献女根本不可能被提及；那么有什么重大原因呢？再看《春申君列传》的索隐述赞：“烈王寡胤，李园献女。”春申君与吕不韦是同时期的政治风云人物。索隐述赞这二次同写“献女”，真是妙不可言，受教受教，先人厉害厉害——这才是读史的微妙之处，也是一大乐趣所在。
其它支持此论的观点兹不多论，比如《汉书》直称赢政为吕政之说等。

驳《秦始皇生父之谜》一文（该文见于论坛本版）
其一：该文说：“吕不韦先与一个能歌善舞的赵姬同居，知赵姬有身孕后，让赵姬去勾引子楚。不久子楚爱上赵姬，吕不韦便把赵姬献给子楚。”事实上如何呢？
《吕不韦列传》：“吕不韦取邯郸诸姬绝好善舞者与居，知有身。子楚从不韦饮，见而说之，因起为寿，请之。吕不韦怒，念业已破家为子楚，欲以钓奇，乃遂献其姬。”分明是子楚见赵姬而悦之，吕不韦被迫献姬。因此赵姬勾引子楚根据所在？“不久子楚爱上赵姬，吕不韦便把赵姬献给子楚之说”何存？这纯粹是信口胡说。知之者谓该文作者之谬，不知者乃谓太史公真的如此之记载！坏自己名声实咎由自取，坏了先人名誉就是大罪。
其二：“大期”之解。史记三家注明言：“集解徐广曰：“期，十二月也。”○索隐徐广云“十二月也”。谯周云“人十月生，此过二月，故云‘大期’”，盖当然也。既云自匿有娠，则生政固当逾常期也。”说得足够明白；故该文说“赵姬足月后生下赢政”亦是自说自话。其实不用读三家注，有些古文常识的都知道“期”就有“十二个月” 一义。现在任何一本比如古汉语字词典辞典的都会告诉你这个解释。此义早就有，比如《论语•子路篇》：子曰：“苟有用我者，期月而已可也，三年有成。”这个“期月”就是十二个月的意思。孔子出生于公元前551年，卒于公元前479年，就是卒时也距始皇时已经二百余年。自己曾经读到过一篇说始皇不可能十二月生的文章，里面竟然说“现代卫生科技证明，婴儿不可能怀孕十二个月出生”——也就是说，这位仁兄规定婴儿只能正产和早产，绝对不能晚产。当时气得我不打一处来——不从史料来研究，反而诬蔑现代卫生科技——任何一个护士都会告诉我们，上述仁兄所言只能是天方夜谭。历史爱好者讨论，也不是这种方法及态度的，太让人遗憾。
该文作者于文章最后说：“最关键的一条，赵姬生秦始皇是十月怀胎足月分娩，如果他已经怀孕必将早产，这不是铁铮铮的事实吗？”这“最关键的一条”其实是最简单的一条，可惜该文作者力持此说。这可以理解，因为我自己过去和现在都犯过和正在犯这种错误——即常识错误。自己前二天竟然说周王赧是西周公、周君云云；又说田齐为诸侯在公元前404年！于此，我以后是断不敢轻易放大炮了。
其三：“二者中有司马迁编出来的观点为班固所接收，于是《汉书》直接称赢政为吕政。”该文作者说太史公编出来私生子说，只有结论没有论据。同时连班固也捎上了。史学班马，中国史学史上的二个高峰，就如此轻易被该文作者所否定。他就不想想，班固之严谨，《汉书》细节之可信性，都是享誉中国史学界二千年的；班固为什么要采用太史公之说呢？请不要诬蔑班固是愚者；真要说，还是先把太史公错误之处先给证明了——难道班固既距战国末期如此之近，又兼旷世史才，难道区区如此一个问题都搞不清楚吗？我们怎么就知道，班固就没有参考过其它可信史料，而仅仅靠太史公独家之论，而采用此说呢？这里我不是讨论史料史实，而是就常理与逻辑上面说说班固采信太史公说的原因。
其四：该文作者说：“（《史记》关于）秦朝尤其是先秦的部分很多都是道听途说，不能够完全作为史学依据。”同样只有结论没有根据，及实指。兹不多论。
其五：王世贞所说二种可能性。第一条：“吕不韦为使自己长保富贵，故意编造自己是秦始皇的父亲的故事。”吕不韦真要这样做，就不是长保富贵，而是自取速死。就是真为赢政，生父他也根本不敢吐露半个字，正如事实那样；更何况还去编造此说。第二条：“吕不韦的门客骂秦始皇是私生子以泄愤，而编造此说。”吕不韦与太后通的事情，天下多知者。因此时人怀疑赢政为吕政确实有其可以理解之处；吕氏门客三千，失去靠山心中郁愤确实也是事实——但“编造说”亦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性罢了。
这里我画蛇添足再说一句，还有人说是太史公因为受宫刑而心理失常，故编造此说云云——这段料够猛吧，比吕氏门客编造说强上百倍，然而史料根据呢？这种可能性光从逻辑和常理而言，有几分可信呢？看过一晒罢了，不必多论矣。
其五：郭老之说。“第一，仅见《史记》而为《战国策》所不载，没有其它的旁证；”这个不必多谈，因此此说若成立。那么《史记》关于战国同时期史料之记载只能都从《战国策》中取用——不见此书记载的就是可疑的；就如这个赢政生父说。那么试问《史记》那么多不见诸《战国策》记载的史料都是可疑了？
“第二，和春申君与女环的故事如同一个刻板印出的文章，情节大类小说。”情节大类小说，就能够证明就是小说？先秦传奇史实多矣（自己在《先秦传奇史料》一文中将会详细介绍）这里只说一个李园女弟，一个赵氏孤儿之事（详见《赵世家》）。前者已说过，后来这个更是匪夷所思；其“情节大类小说”，郭老和该文作者都不会反对吧？他们也要否认这个？其它传奇故事就更多了，包括苏秦暗助张仪，范睢复仇等等；至于周幽王为博冰美人褒姒一笑而烽火戏诸侯、赵武灵王乔装成赵国使者来到秦国等则更加让人难以想象。先秦史，传奇事件与传奇人物多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里的传奇指事件发展的逻辑远超出常理之外；或者事件进行过程曲折迷离）。如果我们以“情节大类小说”目之，那么如《左传》如《史记》者就都没有任何价值可言。
其六：该文作者自己观点：“他（吕不韦）是要干大事的人，是不会让一个有身孕的人接触未来皇帝（应为秦王——马按）的，异人（应为子林楚——马按）一旦为她检查身体就会暴露。”
此说首先是建立在子楚取处子说基础之上——而事实上当时社会取他人之姬者情况比比皆是；子楚无非是取赵姬美色，有什么必要理由非要赵姬必为处子呢？而从《吕不韦列传》来看，我们无法明确知道，子楚当时是不是已经知道赵氏已为吕氏之姬；因此也有可能在明知此情况下而请之的。一个落拓人质，空有强国公子之名；取女无非聊解寂寞而已——难道还有什么更高的要求吗？这是就逻辑而言。
其次，事实上赵姬没有被退被休，这是关键。这只有二种可能性，其一就是子楚根本就不在乎其是不是处子，正如我上面说的那样，他根本就没有验身，包括其是不是处子，甚至是否有身孕；其二，子楚验了以后没有检查出来。
自己认为是前者，因为子楚既有求于吕不韦，若真如此做法岂非让二人都难堪？同时他若想要个处子，可以直接向吕不韦讲明，何必非请吕氏“绝好善舞”之女——难道他根本想不到吕不韦早就可能捷足先登，而且还要“因起为寿”？我认为子楚知道此女乃吕氏宠姬可能性很大；就算不是，吕氏也不会轻易放手的；故隆重其事——“为寿”是当时很大很重的礼节。同时既然是子楚自己主动请之，是不是处子等都怪不得吕不韦。说不定吕不韦当时就做好了赵姬被退回的准备——可是没有。
其七：《史记》之说来源。这个我们不能要求太史公，因为他写此书，是直接给出自己认为正确或可备一说之史料的；他之前的《左传》，他之后的二十余部正史——都是如此。该文作者说：“那么司马迁又是从何听说来的呢？”这个“听说”一语太伤人——如果太史公仅仅靠“听说”来写《史记》，此书也就不可能成为“无韵之离骚，史家之绝唱”（鲁迅《中国文学史略》）。因此太史公所记载史料的来源，应该由我们去研究，去分析；用已有文献，用新出土器物等等来研究——而不是用“听说”这样的用语。
其八：“因为那个秦始皇是暴君所以会有很多人贬低秦始皇，私生子之说也是在秦末汉初才开始流传。”夏桀殷纣都是暴君，怎么就没有人说他们是私生子呢？中国历史上那么多暴君，贬低他们就非得用私生子这种方法？怎么只有始皇一个人享受到这个“待遇”，其它人都没有？其实该文作者忽略了一个基本面：始皇私生子之说如果真是编造，主要也不是因为他是暴君，而主要是因为吕不韦与赵姬（太后）的密切而长远关系（子楚逃回秦国后，赵姬与赢政是躲在赵国的，时间长达六年；还有以后到秦国的时间）——他应该说这个，这样才有逻辑上较大的可信度。至于“私生子之说也是在秦末汉初才开始流传”之论更不知道所由何来？
其九：关于春申君。“春申君比吕不韦甚或时代稍早些，春申君的悲惨下场吕不韦不会不知道，他更不会冒着险再去做和春申君一样的蠢事情。”事实上春申君献女时间，被杀时间；及吕氏献女时间等，太史公都是说的很明白，怎么竟然出来吕不韦冒险做同一件事情的说法呢？（该文作者认为春申君死后，吕不韦同样献女）。
史记三家注已经说了一些：“当是时，魏有信陵君（□正义年表云秦昭王五十六年，平原君卒；始皇四年，信陵君死；始皇九年，李园杀春申君。孟尝君当秦昭王二十四年已后而卒，最早。）楚有春申君，赵有平原君，齐有孟尝君。（○索隐按：王劭云“孟尝、春申死已久”。据表及传，孟尝、平原死稍在前。信陵将五国兵攻秦河外，正当在庄襄王时，不韦已为相。又春申与不韦并时，各相向十馀年，不得言死之久矣。）”括号内为三家注。我这里不详细考证春申君诸事（也不引《六国年表》）），基本同意三家注所言。春申君献女是其为相二十二年之事，其为相二十五年，考烈王卒；春申君入宫而见杀于李园所伏死士，时为朱英进三毋望之谏十七日之后。详见《春申君列传》。此时李园女弟所生子，即后之楚幽王，才二岁或三岁。
《春申君列传》记载：“是年也（楚考烈王卒及春申君见杀之年），秦始皇帝立九年矣。嫪毐等亦为乱于秦，觉，夷其三族；而吕不韦废。（后者是次年即秦王政十年十月之事；见于《秦始皇本纪》）”“始皇九年，李园杀春申君”——春申君见杀时，始皇在位纪年都已经是九年，时二十二岁；距邯郸献女则已是二十三年。邯郸献女比李园献女早上二十年（或十九年），那么请问是春申君及李园学吕不韦呢？还是相反呢？

太史公为什么写此段隐秘史？
他为什么不讳？我个人认为主要其以下二个原因：
其一：重大史实必须写。老子英雄儿好汉，这话用到吕不韦与赢政身上，确实再贴切不过。作为战国末期二大风云人物，竟然有这么密切的血缘关系，就是想不写也难啊。
其二：赢政出身与战国末期秦史的重大关系。
具体有哪些关系？这个我自己曾经于论坛本版的一个回贴中已经说过一些，具体主题贴名一下子想不起来，也不找了。现在再说一遍。
食洛阳十万户，独操秦国权柄十三年（庄襄王三年，秦王政十年）的吕不韦为什么被废被逼自杀？乃是因为嫪毐之乱。嫪毐之乱是秦国在战国末期最重大的政治事件之一：“卫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皆枭首。车裂以徇，灭其宗。及其舍人，轻者为鬼薪。及夺爵迁蜀四千馀家，家房陵。”（《秦始皇本纪》）至于前面因叛乱被杀数百人还是另外的。吕不韦被废自杀也是重大事件。
嫪毐之乱乃是因为嫪毐为吕不韦所荐，代己而侍太后。嫪毐则因其阴可“关桐轮而行” （《吕不韦列传》），故有宠于太后。《吕不韦列传》：“嫪毐常从，赏赐甚厚，事皆决于嫪毐。嫪毐家僮数千人，诸客求宦为嫪毐舍人千馀人。”
吕不韦为什么要进嫪毐？就是因为“始皇帝益壮，太后淫不止。吕不韦恐觉祸及己。”（《吕不韦列传》）故进之。
为什么“太后时时窃私通吕不韦。”（《吕不韦列传》）就是因为赵姬时代的事情。因此究根溯源，就必须说到吕不韦最初与赵姬的关系。因此同时必须提到赵姬“有身”而献于子楚之事。

太史公为什么不明言赢政乃吕不韦之子
个人认为就是从技术层面也是无法明说的，因为理论上还存在赵姬先流产，然后再怀孕生子的可能性（这个我问过许多医生。从个案数量上说确实有这样不少情况，这也已是医学常识）。《吕不韦列传》只说“姬自匿有身”，并没有说她有没有流产及再度怀孕之事——因此太史公很可能与支持私生子说的后人一样，都是从常理而言这样认为，即赵姬没有流产，大期生下赵政，即赢政。所以说太史公只能这么写。因为“有身”是事实，生赢政是事实——而中间又有什么曲折等，自然是非太史公所知。有“大期”这一词，就产生二个月的时间差——因此如确为吕不韦之子，子楚可以不疑；若流产后生子，也是完全可能的。这大期是指献女之始算起。另外“姬自匿有身”一句也可作多种解释，一种即一直是这样；另外可能是刚去时那样，但很快就坦言相告，并进行流产等。当然后面这种可能性太小，因为子楚既没有验身，或验不出来——赵姬没有足够理由这样做的。难道因为爱情吗？哦，爱情！或许后世唐明皇对杨贵妃确实是有的。但赵姬于子楚有吗？看看她后来的举止吧。为了秦王室高贵的血统吗？自己越推理越觉得有意思。
当然另一种可能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事情按正常发展而已；太史公也可能知道是这样，因此他没有再多说的必要。至于到底可能是哪种情况，个人认为后者正常发展可能性较大。
如果是前种情况，太史公是直书（他也不知道赢政是不是吕不韦之子）。如果后一种情况（他知道赢政为吕不韦之子），太史公则既直书又讳之矣。李园献女的情况不也是可作如此二种可能之分析吗？

结论
因此从常理而言（即赵姬并未流产后再怀孕），我们完全可以认定秦王政是吕不韦的私生子。关于《奉本纪》和《秦始皇本纪》中关于秦王政为庄襄王子的说法与《吕不韦列传》中的记载完全不矛盾——因为这可以用法统论和血缘论很容易得到解决。邯郸献女与二十年后的李园献女，太史公都是用的同样史笔——即在本纪里书为前王之子，而在相关列传里则是直言其身世（也未直言其父，就是想说也说不得；太史公毕竟没有亲口问过一百年前的赵姬和李园女弟）。讳则讳，直则直。予小子受教矣。
其实我个人认为，秦王政的身世之谜恐怕永远难以解开的——我们只就常理而论而认为吕不韦私生子可能性最大；但为什么不会出现流产再怀孕情况呢？尽管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世间事，谁知其中真相——于历史，我们能够知道的多是大方面；于细节则尚有许多不明了之点。同时个人认为，讨论始皇生父，于历史研究并没有什么重大价值；他是子楚之子或吕不韦之子，又有什么重大关系和区别吗？历史爱好者多关注和喜欢讨论这个，专家学者则罕有问津矣。

马拉多纳刀锋

春申君相十四年，秦庄襄王立，以吕不韦为相，封为文信侯。取东周。

　　春申君相二十二年，诸侯患秦攻伐无已时，乃相与合从，西伐秦，而楚王为从长，春申君用事。至函谷关，秦出兵攻，诸侯兵皆败走。楚考烈王以咎春申君，春申君以此益疏。

　　客有观津人硃英，谓春申君曰：“人皆以楚为彊而君用之弱，其於英不然。先君时善秦二十年而不攻楚，何也？秦逾黾隘之塞而攻楚，不便；假道於两周，背韩、魏而攻楚，不可。今则不然，魏旦暮亡，不能爱许、鄢陵，其许魏割以与秦。秦兵去陈百六十里，臣之所观者，见秦、楚之日斗也。”楚於是去陈徙寿春；而秦徙卫野王，作置东郡。春申君由此就封於吴，行相事。

　　楚考烈王无子，春申君患之，求妇人宜子者进之，甚众，卒无子。赵人李园持其女弟，欲进之楚王，闻其不宜子，恐久毋宠。李园求事春申君为舍人，已而谒归，故失期。还谒，春申君问之状，对曰：“齐王使使求臣之女弟，与其使者饮，故失期。”春申君曰：“娉入乎？”对曰：“未也。”春申君曰：“可得见乎？”曰：“可。”於是李园乃进其女弟，即幸於春申君。知其有身，李园乃与其女弟谋。园女弟承间以说春申君曰：“楚王之贵幸君，虽兄弟不如也。今君相楚二十馀年，而王无子，即百岁後将更立兄弟，则楚更立君後，亦各贵其故所亲，君又安得长有宠乎？非徒然也，君贵用事久，多失礼於王兄弟，兄弟诚立，祸且及身，何以保相印江东之封乎？今妾自知有身矣，而人莫知。妾幸君未久，诚以君之重而进妾於楚王，王必幸妾；妾赖天有子男，则是君之子为王也，楚国尽可得，孰与身临不测之罪乎？”春申君大然之，乃出李园女弟，谨舍而言之楚王。楚王召入幸之，遂生子男，立为太子，以李园女弟为王后。楚王贵李园，园用事。

　　李园既入其女弟，立为王后，子为太子，恐春申君语泄而益骄，阴养死士，欲杀春申君以灭口，而国人颇有知之者。

　　春申君相二十五年，楚考烈王病。硃英谓春申君曰：“世有毋望之福，又有毋望之祸。今君处毋望之世，事毋望之主，安可以无毋望之人乎？”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福？”曰：“君相楚二十馀年矣，虽名相国，实楚王也。今楚王病，旦暮且卒，而君相少主，因而代立当国，如伊尹、周公，王长而反政，不即遂南面称孤而有楚国？此所谓毋望之福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祸？”曰：“李园不治国而君之仇也，不为兵而养死士之日久矣，楚王卒，李园必先入据权而杀君以灭口。此所谓毋望之祸也。”春申君曰：“何谓毋望之人？”对曰：“君置臣郎中，楚王卒，李园必先入，臣为君杀李园。此所谓毋望之人也。”春申君曰：“足下置之，李园，弱人也，仆又善之，且又何至此！”硃英知言不用，恐祸及身，乃亡去。

　　後十七日，楚考烈王卒，李园果先入，伏死士於棘门之内。春申君入棘门，园死士侠刺春申君，斩其头，投之棘门外。於是遂使吏尽灭春申君之家。而李园女弟初幸春申君有身而入之王所生子者遂立，是为楚幽王。

　　是岁也，秦始皇帝立九年矣。嫪毐亦为乱於秦，觉，夷其三族，而吕不韦废。

　　太史公曰：吾適楚，观春申君故城，宫室盛矣哉！初，春申君之说秦昭王，及出身遣楚太子归，何其智之明也！後制於李园，旄矣。语曰：“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春申君失硃英之谓邪？

　　黄歇辩智，权略秦、楚。太子获归，身作宰辅。珠炫赵客，邑开吴土。烈王寡胤，李园献女。无妄成灾，硃英徒语。

随波独流

[s:7] 诚如楼主所言：秦王政的身世之谜恐怕永远难以解开，始皇生父，于历史研究并没有什么重大价值；他是子楚之子或吕不韦之子，又有什么重大关系和区别吗？历史爱好者多关注和喜欢讨论这个，专家学者则罕有问津矣。

马拉多纳刀锋

自己的观点其实已经于文中明确提到，就是常理而已，赢政是吕不韦之子。不过是也没有关键，血统被搞差的帝王将相又不止秦一家——二十年后的楚王不也如此；其它的更不必提及——后来竟有野史说乾隆不是爱新觉罗氏的。
至于弑父一节，以始皇之暴之惟我惟尊，就是他风闻此事也估计不会心软的。他对母亲好，后来又迎太后回都，实在是太后与他当年在赵国吃了好几年流亡之苦；况且太后自己对帝位又不构成任何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