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俄罗斯繁荣稳定的致命隐患是什么？

风语明王

近日，俄罗斯卢布、股市暴跌新闻不但让中国舆X论高度关注，也成为世界舆X论重点聚焦的话题之一。不少世界媒体认为：卢布、股市崩盘，信用违约风险加剧，是普京连任总统以来遇到最严峻的挑战。路透社甚至认为：普京已经陷入一场“全面爆发的货币危机中”。德国《世界报》则称：卢布已现“大崩溃”，这是“普京面临政治生涯最大挑战”，“让人想到1998年的全球金融危机”。

然而笔者认为：这次俄罗斯卢布、股市的暴跌，并不像有些人想象的那样严重。理由有如下两点：

（1）、正像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美国和西欧诸国在上世纪初至中叶，总是隔三差五地发生周期性经济危机一样，对从绝对计划经济体制转向市场经济体制仅二十多年的俄罗斯而言，隔三差五发生卢布、股市暴跌一类的金融风波也实属正常。理由很简单：市场经济体制的成型到完善，需要相当长的过程。纵然是具有最悠久宪政和市场经济传统的英、美也同样如此。而俄罗斯作为一个曾经实行计划经济七十多年的国家，这个过程可能需要更长时间。

（2）、与1997年10月到1998年8月俄罗斯暴发的三次卢布暴跌相比，当今俄罗斯抵御金融危机的能力大大加强——市场经济体制渐渐已成型，经济基础也远非1998年经济危机之时能比。借助多年积累的以石油财富为龙头的雄厚能源、资源财富，以及2003年建立的一笔为数庞大的政府稳定基金，使俄罗斯有了抵御金融危机的十足底气——俄罗斯的外汇储备达4200亿美元，是1998年的70多倍。国内生产总值的比重是16年前的8倍多。这些皆表明：俄罗斯的偿款能力和外汇市场调节能力与1998年绝然不同。所以，卢布汇率和股值峰回路转的可能极大。正如为如此，俄罗斯总理梅德韦杰夫日前告知国人：“绝对没有必要歇斯底里。现在大家需要保持耐心，想想2008年至2009年时发生的事，那时卢布也严重贬值。现阶段，卢布实际是被低估了价值。”

如果我们认真回顾1998年的卢布暴跌，会发现最近卢布暴跌的性质也完全不同，那时是整体经济情况极糟，无法偿还债务，然后导致卢布暴跌，物价暴涨，民众生活水准严重下降，政府面临严重执政危机；而现在情况却大不相同：经济表现并不差，外汇储备有4200多亿美元，再加上俄罗斯普通民众基本是不炒股也不玩汇市的，所以，卢布、股市的暴跌，大部分损失由俄罗斯的寡头和政府承担了。俄罗斯民众呢？反而成了卢布暴跌受益者——趁卢布贬值之际，大肆抢购奢侈品和电子产品。更有甚者，持有美元的俄罗斯人，还趁机把美元换成卢布，抢购那些仍以卢布标价的奢侈品和电子产品。

正因为最近的卢布和股市暴跌并没使大多数民众成为受害者，所以，当今俄罗斯政府的执政地位并未受多大冲击——据“今日俄罗斯”12月16日最新民调显示：俄罗斯当政的政治人物中，民众心目中的“年度人物”是谁？结果显示，68%的受访者认为普京值得享有这个头衔。

也正因为有坚实的经济基础、民意基础作支撑，有强大的统一俄罗斯党的强力支持，再凭借得天独厚的自然资源、能源作依托，俄罗斯政府成功化解这场危机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不过，这并不说明俄罗斯没有经济隐患。相反，它的经济隐患是十分严重的：在经济全球化程度越来越高，世界经济贸易战日益剧烈，俄罗斯已成为WTO成员国的大环境下，如果该国的政治体制不能快速适应经济体制全面转型的需要，俄罗斯要承受的可能不是转型的“阵痛”，而是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长痛”。——而这点，恰是俄罗斯目前最深层次的隐患：叶利钦当政后，成为民主国家的俄罗斯开始一步步建立和完善市场经济体制。但由于政治体制和经济体制皆积疴极深，再加上俄罗斯历史十分悠久的，以及集体主义、平均主义为特征的村社文化传统，导致该国大多数国人无论对西方民主还是市场经济体制，都有本能的拒斥心理。所以，当今俄罗斯名为民主国家，但无论其政治体制还是经济体制，与西方民主国家相比仍有较大差距。

上述，就是俄罗斯深层次的隐患——众所周知，在经济全球化的大环境下，一个国家的经济能否在竞争日益白炽化的世界经济贸易战中取胜，靠的是先进的高科技产品和国际品牌。然而，在航天领域居世界领先地位的俄罗斯，民用制造业，尤其是高端的电子产品制造业的水平却十分落后。它的经济优势，只体现在得天独厚的能源、自然资源上。——俄罗斯独立并走向市场经济体制后，虽然通过种种努力，采取各种措施调整不合理的国民经济结构。但在政治、经济体制改革不彻底的条件下，七十多年计划经济时代形成的极为畸形、落后的经济格局，要短时间改变绝非易事。所以，太多加工制造业部门的产品生产工艺落后，其产品质量长期处于落后状态，在国际市场上缺乏竞争力。在此背景下，俄罗斯为摆脱经济困境，尽快使经济复苏，获取极其需要的、严重短缺的外汇资金以购买大量国内急需的消费品，不得不大量出口能源等原材料产品，这就成为其解决急迫经济问题的一个捷径。所以，成为民主国家后，俄罗斯经济一直没有摆脱对能源、资源的严重依赖。据俄罗斯科学院院士阿甘别基扬2004年在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所作的报告中显示：1999~2004年6年期间，俄罗斯GDP的增长率，70%是国际市场能源及其他原材料价格上涨的结果。

如果再作深层次的分析，会发现俄罗斯经济的隐患和潜藏危机是十分严重的，理由是：要改变当今经济格局，提高国民经济水平和国际竞争力，不断提高政治民主化、经济市场化水平，是唯一出路——因为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然而前面说过，具有悠久村社文化传统的俄罗斯，大多数国人政治上崇拜强权政治领袖，不认同西方民主政治——这就是普京与梅德韦杰夫能来回唱“二人转”，统一俄罗斯党能一党独大的深层次原因所在。也是太多俄罗斯人仍崇拜斯大林的原因所在。而经济上，大多数俄罗斯人又崇尚集体主义、平均主义，对市场经济都有本能的拒斥心理。要改变这些，保守的估计要几代人时间。前述，便是威胁俄罗斯繁荣稳定和发展前景的深层次隐患。也堪称是俄罗斯的致命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