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东普鲁士战役

萨沙

  1914年8月1日，德国对俄宣战，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一周内法国、英国、奥国、塞尔维亚、黑山（门的内哥罗）、比利时先后参战。
   
    德国实施“施里芬计划”（虽然实施得不够彻底），以第一～第五集团军投入比利时方向，德法边境、北海方向和普鲁士[1]分别由第六、第七和第八集团军负责防御。8月2日，德军越过国境，侵入比利时，于列日要塞受阻。8月14日，法军出动第一、第二集团军进攻阿尔萨斯－洛林，于孚日防线受阻，伤亡惨重，后被赶回国内。8月16日，列日要塞失陷，德军兵分五路大举南下。8月下旬一连爆发了四次边境交战，德军四战四胜，锐不可当。
   
    [1]这里是指地理意义上的普鲁士，与政治意义上的普鲁士不同。它是普鲁士王国最东端的领土，包括东普鲁士和西普鲁士。这片领土现在已不属于德国，而是波兰领土。
   
    德军在西线的迅速胜利引起了协约国的惊恐，法国统帅部不断催促俄军在东线发起进攻，以减轻西线的压力。
   
    俄国早在开战前就开始了总动员，至8月底，俄军已从一百二十万增加到五百三十万。但俄国交通十分落后，集结速度实在慢得吓人。俄军在8月中旬可立即投入东线作战的只有六十五万人，多数部队还挤在路上，远东的一些单位甚至三个月后才赶到。鉴于西线的严峻形势，俄军统帅尼古拉大公决定提前发动攻势。其中西北方面军负责进攻东普鲁士，西南方面军负责进攻加里西亚。
   
    俄军空有庞大的数量，实则腐朽落后不堪一击。俄军军事思想落后，不少军官到了20世纪还把苏沃洛夫那句“子弹是懦夫，刺刀才是好汉”奉为经典。俄军军官可随便体罚士兵，官兵待遇差距悬殊，官兵关系十分紧张。俄军的训练更是聊胜于无，本来就不多的经费经层层盘剥后所剩无几，俄军士兵往往到退役时还没放过枪。俄军的装备水平也落后于德军，主要是火炮较少，尤其是缺乏重炮。当然俄军也不是没有优势，日俄战争给俄军带来了宝贵经验，而德军自从普法战争之后就没打过大仗。
   
    德俄两军的编制相似，即每军二～三师，每师二旅，每旅二团，每团三～四营，每营四连。军和师都有直属骑、炮兵。具体情况如下：
   
    人数  步兵营  骑兵连  机枪  炮兵连  火炮  工兵连  马匹  马车
   
    俄军步兵军：
    48700    32    6     64    14     108     5   13500    3770
   
    德军步兵军：
    45600    24   6～8   48    28     160     3   16800    2880
   
    注：俄军炮兵师包括十二个八门制野炮连和两个四门制榴炮连。德军炮兵师包括十八个六门制野炮连，六个六门制轻榴炮连和四个四门制重榴炮连。德军军属炮兵，有一个重榴炮营16门150mm榴弹炮，师属炮兵有一个轻榴炮营18门105mm榴弹炮；俄军只有军属炮兵，有一个榴炮营8门榴弹炮。
   
    人数   步兵营   骑兵连   野炮连   榴炮连   火炮   机枪   工兵连
   
    俄军步兵师：
    21000    16     1.5       6       0      48      32        1
   
    德军步兵师：
    16600    12    3～4       9       3      72      24      1～2
   
    口径（mm）     弹丸重量（kg）   射程（km）
   
    俄军：
    莫辛1891式弹仓步枪   7.62     3
   
    马克沁重机枪         7.62     3
   
    1902式加农炮         76.2   6.5      8.5
   
    1909式榴弹炮         122    23.3     7.7
   
    1910式重加农炮       107    16.4     12.7
   
    1910式重榴弹炮       152    40.9     7.7
   
    德军：
    毛瑟1898式弹仓步枪  7.92     3 马克沁重机枪        7.92     3
   
    1896式加农炮        77      6.85    7.8
   
    1909式轻榴弹炮      105     15.7    7.0
   
    1904式重加农炮      105     17.8    10.3
   
    1902式重榴弹炮      150     40.5     7.4
   
    注:上表中射程一项步、机枪为最大射程，火炮为有效射程。表中仅列出了野战炮，德军集团军属炮兵还有少量420mm臼炮。
   
    俄国西北方面军共辖十八个半步兵师和八个半骑兵师，约五十万人，1104门火炮，54架飞机，由伊凡·吉林斯基上将指挥。他的两个集团军被马祖里湖分开，北面是帕维尔·连宁坎普夫上将的第一维尔诺集团军，南面是亚历山大·萨松诺夫上将的第二华沙集团军。第一集团军辖第三军，第四军，第二十军，五个骑兵师又一个骑兵旅，外加一个步兵旅，402门火炮。第二集团军辖第一军，第二军，第六军，第十三军，第十五军，第二十三军，第四骑兵师，第六骑兵师和第十五骑兵师，702门火炮。俄军大本营的人事安排实在失策，连宁坎普夫和萨松诺夫在日俄战争时曾大打一场[2]，之后一直互相怀恨。想让这两个人密切配合，显然是不可能的。
   
    [2]萨松诺夫的部队曾在一处煤矿遭到日军攻击，连宁坎普夫的骑兵师近在咫尺却一再不顾要他前去增援的命令。于是二人在沈阳火车站的月台上相遇时，先是破口大骂，继而挥拳对打，直到萨松诺夫把连宁坎普夫**在地。更要命的是，这一情景被一个德国军事观察员看到了，此人正是现在德国第八集团军的作战科长马克斯·冯·霍夫曼上校。
   
    俄军大本营的计划是以第一集团军从北方切断德军与柯尼斯堡的联系，以第二集团军切断德军与维斯瓦河的联系，把德第八集团军包围在东普鲁士突出部加以歼灭，进而直取柏林。由于俄军的机动力不如德军，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毫无成功的可能。
   
    德军第八集团军共辖十五个半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约二十万人（不包括要塞守备部队），1044门火炮（包括要塞炮），56架飞机，2艘飞艇，由马克斯·冯·普里特维茨上将指挥。第八集团军主力有四个军：埃尔芒·冯·弗朗索瓦中将的第一军，奥古斯特·冯·马肯森中将的第十七军，弗里德里希·冯·朔尔茨中将的第二十军，奥托·冯·贝洛中将的第一后备军，集团军直属单位有第三步兵师、第一骑兵师、第一后备师和第六后备旅。
   
    东普鲁士由堡垒地带拱卫，沿着维斯瓦河上游和省会柯尼斯堡周围构筑了坚强的据点[3]。穿过东部边境就是五十英里宽的马祖里湖，成为严格限X制俄国进犯道路的天然障碍。第八集团军沿国境展开，从北到南依次是：第一骑兵师在皮尔卡林地域，第一军在戈乌达普－古姆宾年地域，第一预备军在安格堡－诺尔登堡地域，第三步兵师和第六预备旅在马祖里湖区，第二十军在奥尔特尔斯堡地域，第十七军在多伊奇－艾劳地域。整个集团军后方只有第一后备师作预备队，可见德军不打算作国境防御。按照小毛奇的话说，“俄国人来的时候，没有什么防御可言。只有进攻，进攻，进攻！”
   
    [3]东普鲁士的要塞主要有波兹南、柯尼斯堡、托伦、格劳登茨、布雷斯劳和但泽等。守备部队约有四个步兵师的兵力，这些单位没有参加野战。
   
    双方的交通状况差距悬殊。德国的铁路系统包括十七条通向东普鲁士的铁路干线，每天可通行五百五十列列车；多条支线从干线分叉到许多边境地区，以迅速调动部队应付突然事件。相形之下俄国从内地到华沙只有六条铁路干线，每天只能通行二百二十三列列车，支线也太少。东普鲁士境内每平方公里有公路7.88公里，而华沙军区只有4公里，维尔诺军区更是只有0.72公里。
   
    8月17日，俄第一集团军越过国境。8月19日，俄第二集团军也开拔了。俄军在进军中遇到了不少麻烦：食物、弹药和其它补给物资都没有充分准备；俄国的边境地带多是被森林和灌木丛隔断的半荒芜地，未铺砌的道路下大雨时就变成一片泥浆；俄国铁路网不发达，几乎没有延伸到边境的支线；俄国铁路的轨距与德国不同，由铁路运输的物资要经过国境必须“转车”……这一切都把俄军的后勤军官搞得焦头烂额。
   
    施里芬曾预见到马祖里湖会把进攻的俄军隔开，他的对策是集中兵力击败最先出现的俄军，然后进攻另一支俄军。普里特维茨的计划是由第二十军，第三步兵师和第六后备旅对付俄第二集团军，在北面集中主力打击俄第一集团军。其中第一军从北，第十七军从南夹击俄第一集团军主力，第一后备军在戈乌达普方向上进行辅助作战。 8月18日，在斯塔卢佩年发生了第一次交战，连宁坎普夫击退了德第一军，开始深入东普鲁士境内。
   
    8月20日，德军在古姆宾年发起了对俄国第一集团军的进攻。起初德军打得颇为顺手，但俄军发起了强大的反击。先是第一军被击退，接着第十七军也遭到痛击。第十七军在此役伤亡军官二百人，士兵八千人，元气大伤。俄军抓了约一千名俘虏，缴获十二门火炮。与此同时第二十军在戈乌达普与俄第四军进行了小规模接触，得知主战场失利后也撤退了。但是连宁坎普夫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停在原地休整，错过了大好机会。
   
    在古姆宾年战役的同一天，萨松诺夫到达边境。他的部队饥疲交加，无力立即投入战斗。萨松诺夫的窘境[4]被报告给普里特维茨，但这并没有增强他的信心。那天晚些时候，他决定脱离战斗，退到维斯瓦河后面去。虽然有人力陈胜利是肯定的，也没有用处。普里特维茨厉声说，这是最后的决定，他说完就走了。与此同时，作战科长马克斯·冯·霍夫曼上校草拟了一个进攻计划给普里特维茨的参谋长瓦尔德泽伯爵，即打击萨松诺夫的左侧翼。三个师将从古姆宾年撤出，以加强当地部队。数小时后，普里特维茨回来了，听取和批准了霍夫曼的计划[5]。
   
    [4]当时俄国野战军队的电讯是不加密的。第八集团军的高级军官们认为俄军的明码电讯是一种欺骗行为，只有霍夫曼相信这不是一项策略——他在满洲看够了俄国人的散漫情况。一位已死的吉林斯基的参谋军官落入德军手中，在他身上发现的文件中所透露的计划路线和部署，和被截获的这类电讯完全一致，这才打消了人们的疑虑。从此俄军的电讯成为德军的一个重要情报来源。
   
    [5]普里特维茨离开司令部后，打电话给马肯森说他想退到维斯瓦河后面，然后又打电话给小毛奇，报告他的决定。在他回到司令部后，他忘记告诉他的参谋人员他曾打过电话。于是没有一个人把普里特维茨决定向萨松诺夫进攻一事通知最高统帅部。这就决定了普里特维茨的命运。
   
    8月21日，俄第二集团军也停止前进，等待补给并使过度疲劳的士兵得到休息。
   
    8月22日，普里特维茨正忙于为他的进攻萨松诺夫的战役计划增添最后细节时，得到了来自科布伦茨（开战后德皇和德国最高统帅部迁到那里）的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长期以来就想把普里特维茨撵走的小毛奇[6]发来一个电报，普里特维茨和瓦尔德泽将被新总司令保罗·冯·兴登堡将军[7]和新参谋长埃里希·鲁登道夫将军取代。半小时后，第二个电报通知麻木了的普里特维茨和瓦尔德泽退役，这好象是事后想起来的主意。
   
    [6]普里特维茨擅讲故事和**笑话，因而得到威廉二世的赏识。这个宫廷宠臣的好吃的习惯要比他的军事才能有名得多，曾因此得到“胖家伙”的绰号。小毛奇对此人十分厌恶，现在终于被他抓住了把柄。
   
    [7]兴登堡时年六十八岁，是参加过普奥战争和普法战争的老将。他之前已于1912年退役，现再次入役。
   
    鲁登道夫原为第二集团军副参谋长，曾在列日有出色表现。8月22日，鲁登道夫得悉他的升迁，那时他正在那慕尔附近。小毛奇在一封电报中告诉他：“你或许能够挽救东线的形势。我不知道哪一个人曾得到我这样的完全信赖。皇帝也完全信任你。当然，你无须对东线已经发生的情况负责。”
   
    鲁登道夫立即借了一辆参谋部的汽车，向科布伦茨疾驰而去。在科布伦茨的那天晚上，德皇和小毛奇接见了他，对他简单介绍了情况[8]。三小时后，他乘专列开往东普鲁士。列车在汉诺威停了一下，兴登堡在那里上车与他的参谋长会合。
   
    [8]从只有鲁登道夫被接见可知他才是第八集团军的实际负责者，由于他不是出身贵族，所以不能担当主帅。当时七个集团军司令官全部是贵族甚至皇族。其中德国皇太子威廉和巴伐利亚王太子卢伯莱希特之被任命为集团军司令官纯属为将来的继位造势，是空有头衔，不负实际指挥责任。同样的，到了战争后期鲁登道夫成为德军实际意义上的统帅，但其职位只是军需总监，总参谋长一职还是要留给贵族出身的兴登堡。
   
    鲁登道夫在离开科布伦茨之前曾通知第八集团军各军长，可以按照他们自己的主意作战，其结果是造成了一些不必要的延误。在北部战线的第十七军和第一后备军，放慢了向西撤退的速度，停下来休息了一天。当第八集团军的指挥部从阿伦斯泰因迁往马里恩堡（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将在那里下车）时，又耽搁了一下。  8月23日，停留了两天的连宁坎普夫终于越过安格拉普河，再次开始西进。可是他的速度奇慢，每天只走十～十二公里。
   
    萨松诺夫也没能悠闲多久，受到古姆宾年胜利鼓舞的吉林斯基命令他进攻增斯堡－阿伦斯泰因一线。萨松诺夫认为这样难以切断德军退路，建议将攻击目标西移，改为向西北方向进攻奥斯特罗德－阿伦斯泰因一线。次日，吉林斯基批准了萨松诺夫的建议，但要求他在马祖里湖区留下一个军，以保持两个集团军之间的联系。于是萨松诺夫将右翼的第二军留下，这个军幸运地逃脱了坦能堡的灾难，后划归连宁坎普夫指挥。[cｃhｅre.com 西西河 减肥中的猫]
   
    8月24日，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到达前线。新参谋长在前任计划的基础上加以改进：以第二十军，第三步兵师和第一后备师从正面牵制萨松诺夫，诱使对方追击；第一军和第六预备旅攻击萨松诺夫左翼的俄第一军；第十七军和第一后备军攻击萨松诺夫右翼的俄第六军；击退俄军两翼后，左右齐下切断俄军中央的退路，围歼俄第十三军和俄第十五军。
   
    同一天，第二十军在一次同萨松诺夫部队的小规模战斗中受挫，然后有一个师撤退到比较牢固的防御阵地。萨松诺夫误认为这种运动是德军的全线退却，下令穷追。实际上，德军的处境并不危险，因为萨松诺夫的部队非常疲劳，无力追击。据截获的电讯，有一个军在十二天中，已经在深没脚踝的泥土“道路”上跋涉了一百五十多英里。
   
    在北部，第一后备军和第十七军开始向南转进，只留下第一骑兵师拖住俄第一集团军。这个师白天大摇大摆地前进，扬起大x片烟尘；晚上悄悄溜回出发地，第二天再重复一遍。在飞机和大批骑兵的侦察下耍这种手段已经够可笑了，更可笑的是，连宁坎普夫居然真的上当了。直到两天后俄第二集团军与南下的德军发生接触，连宁坎普夫才发现当面之敌不过是虚张声势。
   
    8月24～25日，大批德军通过高效率的铁路运往一百多英里外的西南方，在面向东南的一条七十英里长的弧线上重新集结。萨松诺夫向着故意加以削弱的德军中央进发，继续追击“退却”中的敌军。当萨松诺夫进攻正在退让的德军中央时，德军的两翼已经得到加强，准备打击他的侧翼。
   
    俄国骑兵的侦察报告说，德军很可能要进行侧翼攻击，这使萨松诺夫减低了追击的速度。他发电给吉林斯基，建议暂停前进。吉林斯基深信德军正在按照普里特维茨的计划（俄军显然不知道德军的人事变动）退却，把萨松诺夫的警告看成是懦怯。他安坐在离前线近二百英里的沃尔克沃西克指挥部里，命令萨松诺夫不要再“扮演懦夫角色，继续进攻”。
   
    8月25日，萨松诺夫终于下达了将使他走向灭亡的命令。俄第二集团军以第十三军和第十五军作为中央主攻力量，第二十三军跟在其后；在索尔达乌地域的第一军，第六骑兵师和第十五骑兵师负责掩护左翼；在比朔夫斯堡的第六军和第四骑兵师负责掩护右翼；全军按照原定攻击方向，追击正在“败退”的德军。由于进攻轴线西移，两个俄国集团军主力之间的距离由越境时的四十五公里增加到危险的一百公里，而俄国的高级指挥官们还浑然不觉。
   
    在8月25日到26日夜间，向德军中央进发的俄军右翼，离开其余部队三十英里左右，同从古姆宾年出发的德军接触。经过短暂而混乱的遭遇战，俄军被迫后退。德军长途跋涉后又马上投入战斗，疲劳得不能追击了。
   
    就在这天夜里，俄军几个连误入伯绍湖，有些人淹死了。德国媒体对此大肆渲染，说是兴登堡把萨松诺夫的军队驱入沼泽，死者数万人。鲁登道夫斥之为“神话……附近根本没有沼泽”。
   
    8月26日，德军在两翼同时发动了进攻。俄军右翼的第六军支持不住，开始败退；左翼的第一军经激战，勉强守住了阵地；而俄军中央的第十三军和第十五军仍在向阿伦斯泰因方向进攻。
   
    8月27日黎明，德军在炮击俄军左翼的同时以俄第一军军长的名义发布了撤退的假命令，之后趁俄军混乱之际猛攻。结果俄军左翼终于向南败退，俄军中央受到被围的威胁。
   
    清醒过来的萨松诺夫也顾不得面子了，多次发电向老对头连宁坎普夫求援，但后者毫不理睬。萨松诺夫又求助于吉林斯基，后者于夜间电令连宁坎普夫驰援。连宁坎普夫左推右托，不肯立即行动。外援不得，萨松诺夫只好想办法自救。他的计划是：第一军和第二十三军死守索尔达乌地域，尽可能拖住德军；第十三军和第十五军调过头来，向西南方向来个反突击，趁德第一军立足未稳，打开向南的退路；第六军转进帕森盖姆地域，负责为中央断后。在如此危局下，这不失为一个坚决大胆的计划，可惜此时的俄军已无力来执行这个计划了。  与此同时，德军也在准备给萨松诺夫最后一击。鲁登道夫决定以第一军，第二十军和第一后备军吃掉萨松诺夫；第十七军往阿伦斯泰因集中，防止俄第一集团军来援[9]；其余部队负责钉住俄军两翼。
   
    [9]由于通讯问题，第十七军没有接到这一命令，而是继续往帕森盖姆方向追击俄第六军，好在连宁坎普夫并未来援。在包围圈外的三个俄国军中只有第六军尚有实力，第十七军的这一错误在客观上反倒起了防止俄军后卫前去解围的作用。
   
    8月28日，俄军开始了反突击。俄第十三军和第十五军猛攻德第一军阵地，战斗空前激烈，萨松诺夫亲临前线指挥。但是饥饿又疲劳的俄军已经达到了耐力的极限，无力突破德军防御。到傍晚，萨松诺夫只好认输，下令全线退却（实际上是让部下各自逃命的委婉说法）。
   
    另一方面，连宁坎普夫吃过午饭后终于开始出援，俄第二军和第四军于下午开拔。可是近百公里的路程不是说到就到的，到次日傍晚，萨松诺夫已被吃定的消息传来，援军就不得不先考虑自己的出路了。
   
    8月29日早晨，包围圈合拢了，俄第十三军，第十五军和第二十三军的第二师被围于科慕辛森林地域。俄军士气彻底崩溃，已经无法进行有组织的抵抗，德军在发现俄国士兵时只需“给他指出俘虏营的方向”。傍晚时分，萨松诺夫在卡罗利南戈夫的一片小树林里开枪自杀[10]。
   
    [10]他的尸体被德国人埋葬，后于1916年通过国际红十字会交给了他的妻子，以便迁葬回俄国。
   
    在包围圈外的三个俄国军并无前去解围的勇气，在德军的追击下向南败退。这三个军的军长就在撤退路上被解职。
   
    8月30日，代理俄第二军团军司令官的第十三军军长克留切夫率残部投降，被围俄军至此就歼，只有少数散兵逃出包围圈。
   
    至此坦能堡会战结束，此役俄军损失达十四万五千人[11]，德军损失仅一万人。
   
    [11]其中阵亡和失踪约三万人，九万二千多人被俘，损失了约五百门火炮。
   
    小毛奇把坦能堡会战[12]胜利的消息压了一段时间才公布，以抵消在马恩河会战败北带来的消极影响。兴登堡（他现在已经是陆军元帅了）一夜之间名声大振[13]，为以后的飞黄腾达打下了基础。
   
    [12]关于此役的命名，有一个小插曲。8月28日，鲁登道夫驻进一个叫弗勒格瑙的小村庄，在战役结束前曾用这个村庄的名字发布命令。他和兴登堡认为这场战役应当用这个村庄的名字命名。离此不到两英里有另一个小村庄坦能堡，霍夫曼认为没有比这个名字更合适的了，因为这里是个古战场，1401年条顿骑士团在此败于波兰－立陶宛联军。于是这次战役决定以坦能堡命名。
   
    [13]霍夫曼后来晋升为少将，继鲁登道夫任第八集团军参谋长。他对兴登堡独占荣誉表示不满。在兴登堡去德国最高统帅部之后，霍夫曼以假装敬畏的神情告诉到战地来访问的人说：“这里是战斗前陆军元帅睡觉的地方；这里是战斗期间他睡觉的地方；这里是战斗后他睡觉的地方。”
   
    8月31日，获胜的德军开始向北转进，准备打击俄第一集团军，将俄军彻底赶出国境。这时从西线来的援军（两个步兵军，一个骑兵师）也开始到达，加上这批生力军，德军在数量上也超过了对手。
   
    同一天，俄军大本营改变战略，下令第一集团军（含第二军）原地转入防御，第二集团军退回国境掩护纳累夫方向。
   
    9月5日，俄军从大本营战略预备队中抽出第二十二军，第三西伯利亚军和第一土耳其斯坦军编成第十集团军，在第一、第二集团军之间展开，意欲组织国境防御。
   
    9月6日，德军重新展开完毕，开始进攻，主要打击力量落在俄军左翼上。
   
    9月9日，德军突破马祖里湖区防线，俄第二军败退。连宁坎普夫感到左翼有受到迂回的危险，于夜间下令全线撤退。俄军一改前些日子拖拖拉拉的习惯，飞也似的向东逃去。
   
    9月11日，德军于追击中占领连宁坎普夫司令部所在地因斯特尔堡。连宁坎普夫本人丢下部队先行逃回国内，不久就和其上司吉林斯基一起被解职。
   
    9月13日，俄西北方面军命令第一集团军撤过涅曼河，第二集团军撤过纳累夫河，第十集团军则沿博伯尔河布防。俄军在原有工事的基础上继续大兴土木，准备迎接德军的越境进攻。
   
    另一方面，德军没有深入俄境追击。鉴于加里西亚战线频频告急，德国最高统帅部决定将东普鲁士德军主力抽出，南下援助奥军。
   
    至此东普鲁士战役结束，在这整个战役中，俄军损失约二十五万人，德军损失约为此数的十分之一。
   
    俄军在东普鲁士的战斗也不是毫无意义。小毛奇从西线抽出十万军队驰援东线，这些兵力如果被投入马恩河上的会战，显然可以发挥大得多的作用。在战线南方，8月18日～9月26日的加里西亚会战使奥匈军队遭到沉重打击，整个加里西亚沦陷。俄军一直追到喀尔巴阡山一线，算是挽回了一些面子。
   
    1914年的惨败使俄军直到帝俄覆灭再也未敢踏入德境，他们的后代再次攻入东普鲁士已经是四十年后了。

荣誉叫做忠诚

德军充分发挥了内线的优势，完成了坦能堡大捷

俄军的组织能力，实在太差

德军—普鲁士打了几十年的内线作战，对于内线作战已经驾轻就熟了

乱剑狂刀

对德国来说还是一次走向失败的胜利。就像几十年和面对这个老对手的那场哈尔科夫反击战

秦之人

很棒的知识，学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