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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历史的沉思

读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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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齐襄公年代,管仲三次出来当公务员,三次被单位开除,也是鲍叔牙在安慰他,告诉他是金子总会发光,总会有时来运转的一天。更让管仲感动的是,他们一伙人出去找人打架,打三次他跑三次,兄弟们都很看不起他,唯有鲍叔牙替他开脱:“管仲家里还有老母亲要服侍呢,如果被打死了,谁来照顾老人家啊!”

其实,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谁都有老有小。鲍叔牙这样对待管仲,让管仲十分感动,经常说:“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鲍叔哉!”

感情这么深厚的两兄弟,因为各事其主,竟然也成为敌人了。管仲射杀了小白,急急忙忙跑回去向鲁庄公和公子纠复命,路上还在想:“原谅我啊鲍叔牙,你一直让着我,这回也让着我吧,等我的主人当了国君,我再来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管仲找到鲁国的大队人马,回报说:“事情办妥了,咱们可以从从容容地回齐国了。”鲁庄公和公子纠都松了一口气。于是鲁国军队改变急行军状态,迤逦而行。原本十日可走完的路程,现在估计要二十日才走得完了。

如果管仲看过龟兔赛跑的故事,他就不会犯这个错误。

小白那边,鲍叔牙正蹲在地上大哭呢,突然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上,一个平静的声音说:“还哭什么,快走吧。”

他抬起头,小白手里拿着那支箭,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鲍叔牙一时感觉有点头晕。

也许是因为紧张,管仲那支箭射得有失水准,他以为自己射中了小白的腰,实际上只是射中了他腰带上的带钩。所谓带钩,是古人用来挂玉器等饰物的装置,功能和今天的钥匙扣差不多。小白急中生智,咬破自己的舌头,做口吐鲜血状,就势倒下。他演得实在是太逼真了,不但骗过了管仲,也骗过了鲍叔牙等一干随从。

小白没有去好莱坞,他的目标很明确:去临淄,当国君。一行人继续上路,马不停蹄地开进了临淄城。

公子纠和他的鲁国朋友在齐国边境被拒绝入境。齐国人告诉他们,公子小白已经在各位大臣的拥戴下,就任国君了。

小白也就是历史上的齐桓公。

公子纠和管仲面面相觑,管仲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事已至此,只能接受现实。然而鲁庄公对此很不服气:齐国人和他有盟约啊,说好让公子纠即位的,怎么一下子老母鸡变了鸭呢?

齐国人解释,那盟约是齐国的大夫和鲁国签的,可以不算数。事实也确实如此。你要是和一个公司签合同,得找这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或者是找法定代表人授权委托的人,而当时齐国群龙无首,根本就没有法定代表人,这合同的法律效力又从何谈起呢?

鲁庄公想不通啊,觉得自己被人耍人,很不爽。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犯了错误,不该派那么多军队前往齐国护送公子纠。如果从保护公子纠的人身安全考虑,轻车数十乘足矣。数万大军前往齐国,看起来很威风,但是有两个致命的弱点:一是行动迟缓,被公子小白抢了先机;二是明显带有威压的性质,很容易引起齐国上下的反感。任何事情只要上升到民族感情的高度,就不那么容易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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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5: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人感到很不爽的时候,往往容易犯更大的错误。鲁庄公想,反正部队已经带来了,不能只当摆设,打吧!

齐桓公针锋相对,派大将王子成父等人率军抵抗入侵,双方在一个叫乾时的地方相遇。

战争的结果,鲁军大败,而且败得很狼狈。鲁庄公在战场上被齐军追得东奔西跑,走投无路,只得换了一台兵车逃命。而秦子、梁子二将继续驾着他的戎车(国君所乘之车,有明显的旗号标志)引诱齐军,结果连车带人被齐军俘获。

成者王也败者寇。公子纠离国君的宝座只有一步之遥,终被小白捷足先登。争夺继承权的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有如古罗马的角斗场,失败者的命运完全操纵在胜利者的手里,而胜利者往往拇指朝下,斩草除根,以免后患。

鲍叔牙带着齐国的军队来找鲁庄公谈判,其实也就是对失败者进行宣判:

第一,公子纠乃是齐侯的兄弟,虽然有罪,齐侯不忍亲自动手,请鲁君代劳。当然,人头还是要送到齐国来验货。

第二,管夷吾差点射死齐侯,大逆不道,必须送到齐国来,由齐侯亲自监斩,以快齐侯之意。

《左传》记载:“(鲁庄公)乃杀子纠于生窦,召忽死之,管仲请囚,鲍叔受之。”事到如今,鲁庄公也保不住公子纠这个亲戚,只好派人把他给杀了。召忽也自杀以殉葬。而管仲则被装在一辆囚车里,准备交给鲍叔牙带回齐国去。

管仲请囚而鲍叔受之,这说明当时管仲已经意识到自己此去的命运,在主观上也要求把自己送回齐国去听候发落。齐国有鲍叔牙这样的朋友在,他一点也不担心。

当时鲁国的大夫施伯看出了门道,对鲁庄公说:“管仲这个人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果为齐侯所用,对鲁国有百害而无一利。现在齐国要回管仲,表面上说是报一箭之仇,实际上肯定是想重用他。”

鲁庄公说:“那怎么办?”

施伯说:“杀了他,把尸首交给鲍叔牙带回去。”

这消息不知为何让鲍叔牙知道了,他马上派使者去找鲁庄公,再一次强调,齐侯必须亲自在群臣面前处死管仲,如果只给一具尸首,不如不给!

鲁庄公刚刚打了败仗,不想在这些小事上节外生枝,只好把管仲活生生地交给了鲍叔牙。

囚车一入齐境,鲍叔牙就把管仲放出来,给他换上好衣服,好酒好菜招待。

什么叫管鲍之交,这就叫管鲍之交,管袍又管饱。

齐桓公见到管仲的第一句话就是:“拉出去斩了。”鲍叔牙大吃一惊,说:“在下大老远把管仲给弄回来,不是给您砍头的。”

齐桓公拿手指戳戳自己的腰:“差一点就被这家伙给射死,这样的人不杀,我这国君当得还有啥意思?”

鲍叔牙跺脚道:“他当初射您,是各为其主,无可厚非。现在您用他,您就是他的主人,他照样会为了您去射别人……咳,您如果真要管仲去射人,也为未免太大材小用了,他可以为您射天下!”

齐桓公说:“师傅,我有您这样的帮手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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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5:15 | 显示全部楼层
鲍叔牙说:“瞧您说的啥话?我是个很平庸的人,平时您让我吃饱穿暖,我也就满足了。说到治国平天下,还非得靠管仲不可。”

齐桓公说:“他有那么神?”

鲍叔牙说:“我虽然不才,但是跟着您出生入死,把身家性命都寄托在您身上了。您说,我怎么会有片言只字骗您呢?您尽管用管仲,他的才能在高傒之上。”

高傒就是齐国的上卿高敬仲。国、高两家是世袭的贵族,在齐国德高望重,这位高傒更是直接主导了了迎立小白的行动,为小白登上国君宝座立下汗马功劳。齐桓公对于高傒的感激和倚重可想而知。

听鲍叔牙这么一说,齐桓公仔细打量了管仲一番:“这还真看不出来。试试?”

“试试。”鲍叔牙说。

接下来的故事比较老套。齐桓公先是对管仲拱拱手,管仲也对齐桓公拱拱手,两个人算是见过了礼。齐桓公长叹一声说:“先君襄公在位的时候,不好好料理国政,只喜欢游山玩水,放鹰打猎;不尊重人才,只喜欢讨好妇人。后宫的女人多达数百,都是锦衣玉食,好生供养,军费开支都被用在后宫,而前线作战的将士吃不饱也穿不暖,贤能之士的地位反而不如女优的地位高。国家被搞得乱七八糟,宗庙也被弄得乌烟瘴气。管先生给我说说,有什么办法改变这一切?”

齐桓公这个题目出得很大,管仲的回答却很简单:“要想改变这一切,关键只有两个字——秩序。”管仲很聪明,没有一开始就给齐桓公长篇大论,只是拣最关键的要点说。只有这样,才能吊起这位国君的胃口,引他继续往下问。

果然,齐侯紧接着就问:“如何确立秩序?”

管仲捏捏胡子,若有所思地说:“很久以前,古代的圣王治天下,用的是‘叁其国而伍其鄙’的办法,让老百姓各居其所,各安其业,各就其位,国家也就大治了。”

管仲的治国之道在于先治民,把国民分为士、工、商、农四个阶级,各个阶级均为世袭,不能互相转换。简单地说,父亲当农民,儿子必定是农民,孙子也是农民,代代相传,不可变更。根据这一阶级划分,再将全国分为二十一个乡,士居十五乡,工居三乡,商居三乡。其中十五个士乡,国君自统一乡,国、高两大家族各统一乡。

齐桓公听到这里,已经入味,兴致勃勃地问:“如果那样做,我就可以号令诸侯了?”齐桓的兴趣很明显不在治国上,而在于号令诸侯上。这一点,他其实和父亲齐襄公很相似,但他比齐襄公幸运,因为他遇到了管仲,管仲教给他的是一条由内而外,内外兼修的冶国平天下之路。

管仲微微一笑,说:“别急,刚刚讲的不过是治民之道。治民为治国之本,我接着给您讲安国之术。”

齐桓公有点失望:“好,先生您接着说。”

管仲的安国之术比较简单:检视原有的法令,择其善者而留用,不善者则加以修订;安抚和尊重百姓,并为生活困难乾提供一定的社会福利。

齐桓公听了,马上又问:“现在可以号令诸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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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管仲说:“这个……恐怕还不行。”

齐桓公打了个呵欠:“那先生您接着说。”

管仲说一看架势不对,临时改变了教课顺序:“号令诸侯之件事嘛,也不是没有速成之法。”他半眯着眼睛斜了齐桓公一眼,果然,那家伙立刻竖起了耳朵。管仲接着说:“如果您光靠整兵备战,那么别的大国也会整兵备战,双方势均力敌,不能速成;如果针对小国,您用的是平常的攻伐之器,而小国也自有其防备之术,同样不能速成。所以,速成是很难的。但我可以教您一个绝招,包管您心想事成,而且勿须长久等待。”

齐桓公说:“愿闻其详。”

管仲给开出的速效药叫做“作内政而寄军令”。根据士、工、商、农的阶级划分,士这个阶级具有很高的社会地位,但同时也要为国家提供充足的兵源。每五个士乡出兵一万,编为一军,全国十五个士乡,总共编制三军,其中齐侯自领中军,国、高两个家族分别领左、右两军,形成以乡土、血缘、宗族为基础的军事单位。士兵们“居同乐,行同和,死同哀”,守卫国土则同仇敌忾,讨伐他国则齐心协力。有这样的常备军三万人,齐侯就可以替天行道,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了。

管仲还提出,为了解决战备物资短缺的实际困难,可以采取“轻过而移诸甲兵”政策。有人如果犯了重罪,可以出一副盔甲和一支长戟抵罪;犯了轻罪,可以一副盾牌和一支长戟抵罪;小罪则可以罚金;嫌疑犯就放了算了。一个人如果被告,与原告相持不下,只要向国家交纳一束箭矢,就可以走人。这样的话,既可以增加武备,又节省了办监狱的开支,一举两得。

齐桓公大喜:“这下我可以号令诸侯了吧?”

管仲摇摇头:“还差一点。”

“请先生继续说!”

管仲说,搞好内政是为了富国强兵。富国强兵之后,还要注重搞好外交,先和周边的邻居搞好关系,退回齐国侵占的别国的土地,不要收受他国的贿赂,“以亲四邻”。再派游士八十名,前往各诸侯国打探情报,看哪个国家的君主昏庸无道,再发动诸侯联合讨伐他。(齐桓公心里犯了个嘀咕,敢情这号令诸侯,不是想打谁就打谁,还得挑对象啊?姑妄听之。)通过讨伐“无道”的诸侯,齐国的威望树立起来,再率领诸侯朝觐周天子,尊崇王室。到那个时候,您想不号令诸侯,诸侯都哭着喊着要您来号令了。

齐桓公听到这里,站起来对一直恭候在旁边的鲍叔牙说:“师傅您说得对,就是这个人!”

管仲说:“您等等,我还没说完呐。”

齐桓公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不急,以后有的是时间。”

齐侯郑重其事地斋戒沐浴三天,在大庙里当着全体官员贵族的面拜管仲为相。

据《史记》记载,鲍叔牙极力成全管仲,而且甘居其下。相较于管仲的治世之才,当时天下的人们更看重鲍叔牙的知人善任。

公元前684年,刚即位不久的齐桓公派兵进犯鲁国。这一举动显然违反了管仲给他定的先亲四邻的政策,但是齐桓公急于通过战争来向天下昭告他的存在,因此对管仲的劝阻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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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5:55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在鲁国这一方面,齐强鲁弱,加上有去年乾时之战的阴影,全国上下弥漫着一种悲观的情绪。

一个叫曹刿的人出其不意地登上了历史舞台。

《左传》没有记载曹刿的年龄、出身和籍贯,我们只知道他是一个鲁国的乡下人,听到齐国入侵鲁国的消息,他放下锄头,前往国都请求面见国君。

乡亲们都劝他:打仗,那是吃肉的人操心的事,你一介草民瞎掺和个啥?

所谓吃肉的人,就是当权者。

曹刿说:“吃肉的人满脑肥肠、不学无术、鼠目寸光,没有深谋远虑,我这草民不掺和怎么行?”不顾乡亲们的劝阻,上路了去国都了。

奇怪的是,他居然很顺利地见到了鲁庄公。见过礼之后,曹刿就毫不客气地问:“您打算依靠什么和齐国人作战?”

这还用问,打仗靠的是战车,是兵,是武器,是后勤。但是鲁庄公觉得这个问题没那么简单,这就好比一个成年人被问到一加一等于几,总觉得不应该等于二那样。他想了老半天,眼前看着地面,战战兢兢地说:“吃的穿的,不敢一个人独享,总要分给别人一些。”说完偷偷看了曹刿一眼。

曹刿说:“那只是小恩小惠,范围也有限得很,老百姓不满意。”

鲁庄公又想了老半天,说:“那,祭祀祖先和鬼神,摆两头牛就说两头牛,不敢说有三头,诚实可靠。”

曹刿说:“那也只是小信,鬼神其实并不满意。”

鲁庄公头都大了,事不过三,再答错一次,脸都不知往哪搁好,他深呼吸几次,然后用尽量沉缓的声音说:“大大小小的官司,虽然不能一一明察,但总是本着以民为本的原则正确对待。”

曹刿终于笑了:“能够忠于自己的职守,也差不多了,可以与齐国一战。如果开战,请带上我。” 鲁庄公擦了一把汗,连忙表示答应。

鲁军和齐军在长勺相遇。

鲁庄公的戎车在去年的乾时之战中被齐军缴获。现在他换了一辆新的戎车,请曹刿和他同车。在当时,与国君同车是非常恩宠的待遇,曹刿愉快地接受了。

两军对阵,鲁庄公想先发制人,拿起鼓槌准备擂鼓进攻。曹刿将他的手按住,说:“不是时候,让敌人先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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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6:11 | 显示全部楼层
齐军的鼓敲响了,全体士兵举起兵器,有的敲盔,有的敲盾,齐声呐喊:“风,风,大风,大风。”声势极为浩大。

按惯例,鲁军这时候不能在气势上输给人家,也要擂鼓呐喊,两军随之各自发动,战车在前,步卒在后,冲向敌阵厮杀。可是齐军吼了一阵子,士兵们嗓子都有点发甜了,鲁国人还是毫无动静。大风呼呼地刮过鲁军阵地,吹得战旗猎猎作响,除此之外,整个鲁军方阵一片死寂。

鲁国人不按常理出牌啊!齐国人没见过这种阵势,本来想跃马进攻战车又悄然往后退回了起跑线,步卒手里的长戟也握出了汗,大伙儿都不知道对手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其实连鲁庄公也不知道曹刿在搞什么名堂,他很想擂鼓进军,可是曹刿将他的鼓槌牢牢抓在手里,就是不给他敲。

齐军的战鼓再一次擂响。

鲁军仍然纹丝不动。

齐军第三次擂鼓。站在鲁庄公车上的曹刿松开了手,说:“可以了。”

鲁军的战鼓也轰轰隆隆地响起来。听到鼓声,数百台战车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向齐军阵地,战车后面的步兵也挥舞着手中的利刃,嗷嗷叫着奔跑过来。

齐军先是惊愕,既而骚动,然后像退潮一般溃散。鲁军如同参加冬天的狩猎一般在战场上四处屠杀着齐军士兵,那场景,连一贯温文尔雅的鲁庄公都禁不住在车上面红耳赤地吼起来:“杀啊,杀啊,把齐国人统统杀光!”

齐军全线败退了。鲁庄公准备下令全军追击,被曹刿制止。他仔细查看了齐军战车留下的车辙,又站在戎车的横木上朝着齐军溃逃的方向眺望了一阵(我搞错了,他原先不是农民,而是乡间杂耍演员),然后才说:“可以追击了。”

这一仗以齐国人的惨败而告终。

《左传》记载,鲁庄公赢了一场战争,却不知道是怎么赢的,很虚心地向曹刿请教。

曹刿说:“打仗,比的就是勇气。一鼓作气,是斗志最盛的时候;第二次鼓起勇气,就不如第一次;第三次基本上就毫无勇气可言了。敌人丧失斗志,而我方斗志旺盛,所以能打胜仗。至于追击之前,俯看地上的车辙,眺望敌人的旌旗,那是为了判断敌人是不是故意诱我军深入。我是确定齐军车阵已乱,旌旗靡倒,才敢放手追击的。”

我要替曹刿补充说明一下:打仗是件会死人的事,对于双方士兵来说,举起武器冲向敌阵,都是一个极其痛苦的过程,充满着恐惧、颤栗,甚至还有对人生的虚无感。两军阵前战鼓齐鸣、士兵高声呐喊,就是为了消除和掩饰这种恐惧感,增强自身的勇气。一旦鼓起勇气,又被硬生生憋回去,就很难再次振作了,遑论第三次?所以才会有“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说法。

这和现代人结婚是同一个道理。

同年六月,齐桓公不甘心长勺之败,联合宋国再次出兵进犯鲁国。我们前面说过的宋庄公已经去世,现在担任宋国君主的是他的儿子捷,也就是历史上的宋闵公。

鲁国大夫公子偃说:“宋国部队军容不整,咱们可以避强就弱,先打垮宋军。宋军一败,齐军也就只能撤退了。”鲁庄公没有答应他。

鲁国人有不听君命的传统。当天晚上,趁着月色朦胧,公子偃带着自己的部队,将虎皮蒙在马身上,偷偷打开城门去偷袭宋军。鲁庄公得到消息,连忙动员全军接应他。

宋军果然没有防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士兵们恍惚之中看见百余头猛虎在营中横冲直撞,惊惧不已,全军很快就崩溃了。

值得一提的是,宋国猛将南宫长万在宋军溃败的形势下,仍然奋勇抵抗,左冲右突,鲁将无人能敌。鲁庄公远远地看见了,取出自己祖传的长箭“金仆姑”,弯弓搭箭,正中南宫长万的右肩。鲁军以多欺少,经过一番围殴,才将南宫长万擒获。

宋军的溃败引发连锁反应,齐军独力难支,连夜撤退。

一连两次讨伐鲁国失败,姜小白刚刚开始的雄图霸业,显然有点流年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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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6:40 | 显示全部楼层
齐侯霸业初成长


公元前683年夏天,宋闵公为报去年战败之仇,再一次兴兵攻打鲁国。越来越有战争经验的鲁庄公前率部队迎击,乘宋军立足未稳就发动攻击,一举击败宋军。左丘明对此喜不自禁,在《左传》里津津乐道:“举凡战事,敌未列阵就被击溃叫做‘败’,敌已经列阵叫做‘战’,全线崩溃叫做‘败绩’,敌我相当叫做‘克’,敌人全军覆没叫做‘取’,王室部队失败则叫做‘王师败绩’……”时隔数千年,字里行间仍能感受到当年鲁国上下的得意之情。

回想去年的鲁、宋之战,宋军之所以速败,同样也是因为军容不整、防范不周。一连两次重蹈覆辙,这位宋闵公的治国治军之才,实在令人担心。

相比之下,经历了诸多磨难的鲁庄公显得成熟多了。同年秋天,宋国遭遇洪水灾害,鲁庄公及时抓住这一时机,向宋国伸出了橄榄枝,派人到宋国致以慰问之情。这种以德报怨的做法使得宋国人十分惭愧,答复鲁国使者说:“孤(指宋君)确实是不敬鬼神,所以老天降祸于宋国,还使得贵国国君担忧,在此拜谢贵国的好意!”这一番对答简单明了,言辞谦躬有礼,即使在因“周礼尽在鲁矣”而自傲的鲁国人看来,都深受感动。

然而没多久,有消息传出说,那番答辞并非出自宋闵公本人,而是公子御说(宋庄公的另一个儿子)代为捉刀写的。鲁国大夫臧孙达感叹道:“这个人有体恤百姓之心,应该当国君才对啊!”言下之意,现任宋国国君宋闵公很不合格。

如果仅仅是不合格也就罢了,宋闵公还有一个毛病,嘴德很不好。这个毛病最终要了他的命。

前面说到,公元前684年的鲁、宋之战,宋国猛将南宫长万英勇作战,但最终寡不敌众,被鲁国擒获。随着两国关系的修好,宋国方面提出将南宫长万归还的请求,鲁庄公同意了。

宋闵公见到南宫长万,没有一句安慰的话,反而当着大伙的面奚落他说:“原来我还很看重你,现在你不过是一介鲁囚罢了,我不再看重你啦!”

我很不明白宋闵公为什么要说这一番话,听起来仿佛仅仅是为了向大家证明自己没水平。想想看,人家南宫长万不容易,那场战争的失败也不是他的错,领导人更应该负主要责任。而且,他是在完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才被俘的,连鲁国人都尊重他的勇猛,作为主公的宋闵公何为就不懂得尊重人才呢?

南宫长万听在耳里,记在心上,仇恨的种子很快生根发芽。公元前682年秋天,也就是他被送回国的第二年,他在蒙泽把宋闵公给“弑”了。

《左传》没有具体记载他是怎么杀死宋闵公的,但是很显然,这一次谋杀虽然有其心理根源,却毫无预谋。从当时的情况看,很有可能是宋闵公再一次管不住自己的臭嘴,当着众人的面揭了南宫长万的旧伤疤,使得南宫长万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随手抄起个家伙就把他打死了。以南宫长万的神力,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定致命,打死宋闵公如同捏死只苍蝇那么简单。

南宫长万大概愣了几分钟,转身往外走,正好遇到大夫仇牧。他一言不发,随手给仇牧一下,仇牧也莫明其妙做了个冤死鬼。接着他又遇到大宰华父督,华父督是个聪明人,一看南宫长万黑着个脸,衣服上还沾着血,情知不妙,拔腿想跑,被南宫长万一把拎回来,又是一拳致命。

南宫长万的行事作风,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水泊梁山的黑旋风李逵。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这场没有预谋的个人行为自然也就演变成了政变。宋国的公族子弟纷纷逃亡,公子御说逃到了亳城。南宫长万匆匆立宋闵公的弟弟公子游为君,又派自己的儿子南宫牛和部将猛获带兵进攻亳城,想杀死公子御说。从这一举动看,南宫长万也并非有勇无谋之辈,至少他还知道谁最有威胁。

到了冬天,在大夫萧叔的组织下,公族子弟联合起来,并从曹国搬来救兵,开始向南宫长万反扑。公子御说也尽起亳城之兵,里应外合,斩杀南宫牛于亳城。

立足未稳的公子游的政权很快垮台,他本人也被处死。公子御说众望所归,成为宋国的新一任君主,也就是历史上的宋桓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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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7:04 | 显示全部楼层
混乱之中,猛获逃往卫国寻求政治避难,而南宫长万则逃往陈国。《左传》记载,南宫长万是个孝子,用车推着他的老母亲一起逃亡,自宋国到陈国约二百六十里,一日便到。如果记录无误,南宫长万的神勇确实是古今罕有。

宋国人向卫国提出引渡猛获,向陈国提出引渡南宫长万。卫国人本来不想答应,考虑到宋、卫两国的传统友谊,加上猛获所犯的是谋逆之罪,如果包庇的话,恐怕不利于树立良好的榜样,所以最终还是将猛获交给了宋国。

引渡南宫长万则费了一番周折,陈国人收了宋国的贿赂,找了一群美女来陪南宫长万喝酒,把他灌得烂醉之后,用犀牛皮将他包裹起来绑紧。这样的措施仍然不是很保险,等他们把南宫长万押送到宋国的时候,南宫长万居然已经挣破了犀牛皮,手脚都露出来了。

这两个人的下场都很惨,被跺成了肉酱。

宋桓公的上台为鲁、宋关系正常化铺平了道路,双方逐渐消除了互相敌视的态度。而另一方面,周王室再一次将公主嫁到齐国,而且指名要鲁庄公主婚,也为齐、鲁两国修好创造了一个良好的机会。

齐桓公自即位以来,两次对鲁作战都没有取得成功,使他意识到战争并不是一件好玩的事,转而听从管仲的劝告,专修内政,致力于提升国力,富国强兵。

公元前681年春天,齐国向各国发出邀请,在北杏举行首届诸侯大会。据冯梦龙说,宋公御说、陈侯杵臼、蔡侯献舞和邾子克四位诸侯参加了会议。这与《左传》的记载有些出入:“齐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会于北杏。”注意,是宋人、陈人、蔡人、邾人,而非宋公、陈侯、蔡侯、邾子。

如果按照《左传》的记载,这次大会其实举办得的不怎么成功,至少没有齐桓公希望的那么成功。一是应邀来参加会议的国家很少,只有区区四个,更多国家持观望态度;二是与会的代表并不是诸侯本人,而是各国的上卿甚至是大夫这个级别的人物;三是会议没有形成纲领性的文件,没有取得实质性的成果。

可想而知,齐桓公对此很不满意,他迅速调整策略,打出了两张牌。

第一张牌,以不赴会为罪名,派兵讨伐遂国,并且灭了遂国。这明显是杀鸡给猴看,遂国就算不赴会有罪,罪也不至于大到要灭国。

第二张牌,主动与鲁国修好,并于当年冬天与鲁庄公在柯会盟,实现了两国邦交正常化。据《史记》记载,鲁庄公在这次会盟中占尽了上风,举行仪式的时候,他的随从武将曹沫趁齐国人没有防备,突然持剑挟持了齐桓公,要求齐国交回曾经侵占的鲁国土地。齐桓公不得以答应下来,并与鲁庄公签订了盟约,会后既而反悔,想背弃盟约,被管仲坚持制止了。

如果确有其事,齐桓公政权对于鲁国的态度,用“委曲求全”来形容也不过分。齐国之所以有这种态度,原因有三:一是两次对鲁用兵失利,使得齐国不敢小觑鲁国的实力;二是鲁国近几年在国际舞台上表现出有礼有节的大国风范,赢得了较高的国际声誉,齐桓公希望通过与鲁国交朋友来改善自身的国际形象;三是鲁国与周天子保持了相对密切的联系(这一点从周王室两次请鲁侯操办齐侯的婚事可以看出),齐桓公想讨好周王室来号令诸侯,绕不开鲁国这一关。

站在鲁庄公这个角度,当年齐襄公使人暗杀其父鲁桓公,而且长期与其母文姜保持不伦之恋,他都能够正确对待,与齐襄公保持了良好的甥舅关系;现在齐桓公这个舅舅主动来示好,他是没理由不答应的。

值得一提的是,两次挫败齐国的军事进攻,使得鲁庄公对于齐国有一种心理优势。这次会盟于柯,双方即使就有关问题进行谈判,他也可以以战胜者的姿态,至少与齐桓公平等对话,不至于要铤而走险,派曹沫之流挟持齐桓公以索回被侵占的土地。因此,《史记》所载曹沫之事,臆造的可能性比较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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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7: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怎么说,齐、鲁两个东方大国终于实现了和平,这对于饱尝战乱之苦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至少表面上看起来如此。

《左传》记载,北杏会后不到一年,“宋人背北杏之会”,直译过来,就是宋国背弃了北杏之会。这是一个奇怪的表述。通常来说,一个国家可能背弃盟约,可能背弃誓言,但是背弃“会”,让人很难理解。大概是考虑到北杏之会仅仅是一次会晤,没有形成任何盟约,也就无盟可背,无约可违,左丘明才有此一说罢。

公元前680年,齐桓公纠集陈国和曹国,发兵讨伐宋国。这一次讨伐与以往不同,齐桓公专门派了使者到雒邑,恳请周天子派部队前来助威。我们可以想像王室收到这样一份请求之后的惊愕表情。

自平王东迁以来,“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就成为了一句空话。诸侯国之间想打仗就打仗,你攻我伐,东征西讨,完全没有把周天子放在眼里。诚然,有那么一段时间,周天子的战旗也曾多次飘扬在战场上,但那并不是出于王室本身的意愿,而是郑庄公那位乱世奸雄在假借天子旗号讨伐异己,谋取私利。天子好不容易鼓气勇气,于公元前707年自作主张搞了一次“征伐”,却被郑庄公打得铩羽而归,天子本人也被射中肩膀,差点把命丢在战场上。自那以后,王室对于“征伐”二字就不再作任何指望。公元前688年齐、鲁等国入侵卫国,王室麻着胆子派了一小支部队前往声援卫国,也是很明确地定位于联合国观察员或国际红十字会的角色,为黔牟等人提供了政治庇护之后就悄然撤军了。

现在,齐国这样一个大国要讨伐某国,居然前来请求天子的恩准,王室受宠若惊之余,又难免思前想后,顾虑重重。然而,齐国派来的使臣态度实在是很谦卑,齐侯亲自写的请愿书又是那么殷勤有礼,使得王室上下都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一些老臣说,恍惚之间还以为是回到了镐京年代呢!

感觉固然重要,实惠更让人心动。据《左传》记载,公元前697年,天子特意派了一位大臣到鲁国来,要求鲁国给王室提供一些车辆,被当时的国君鲁桓公拒绝了,理由是“诸侯不贡车服,天子不求私财”,毫不客气地给了天子一个难堪。天子连台像样的车都要向诸侯伸手,王室经济的紧张,由此可见一斑。王室实在需要齐国进贡更多的物资,更需要通过齐国这样的大国的行为来影响其他诸侯国,号召大家都按时纳贡,多多纳贡,以维持王室的日常开支。

经过深思熟虑,王室决定派大臣单伯代表天子,率领少量军队前往齐国助战。对于齐桓公来说,这就足够了。只要天子的战旗与自己的战旗一起飘扬在战场上,他的目的就完成达到。

宋桓公审时度势,选择了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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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21 20:37:55 | 显示全部楼层
北齐南楚,气候初成


就在北方的齐桓公专注于建立自己的霸业的时候,南方的楚国再次引起中原震动。这一次,楚蛮子不只是在姬家村外围小打小闹,而是将手脚伸进了中原腹地。门外的野蛮人,就要登堂入室了。

事情的导火索与一个叫息妫的女人有关。

在那个年代,女人没有自己的名字。在《春秋》、《左传》等史书上多次出现“武姜”、“宣姜”、“庄姜”之类的女人名字,其实并不是她们的真实姓名,而是史书上对她们的称呼,有点类似于国君死后被追封的谥号。

一般来说,从齐国嫁出去的女儿,都被称作“X姜”。其中“姜”是齐侯的姓氏,而这个“X”,多半与夫君有关。比如前面说过的“武姜”是郑武公的老婆(武姜不是齐国的公主而是申国的公主,申国同样是姜姓),“庄姜”是卫庄公的老婆,而“宣姜”自然卫宣公的老婆。

现在要说的息妫,是陈侯的女儿,嫁给了息侯(息国国君)为妻,因此被称为息妫。

从《左传》的记载来看,这位息妫,又是一位绝世佳人。(我们应该有心理准备,在《左传》里出现的绝世佳人,必定遵循“红颜祸水”这条颠扑不破的历史规则,给亲人和国家带来灾难。)公元前684年,也就是齐、鲁长勺之战的那一年,息妫前往陈国看望父母,途经蔡国。

当时蔡国的国君名叫献舞,也就是历史上的蔡哀侯,同样也娶了陈国的公主为妻,按关系算是息妫的姐夫。这位姐夫听说小姨子来了,非常高兴,一定要亲自请小姨子吃饭,这在当时是有些失礼的事情。而在吃饭的过程中,姐夫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姨子看,两杯酒下肚,玩笑就开得很过份了。有没有动手动脚我们不知道,总之息妫回来跟息侯一说,息侯立刻火冒三丈。

是男人都应该火冒三丈。只是息侯发泄怒火的方式很特别,他没有谴责那位连襟的无耻举动,也没有提出和他单打独斗,一决雌雄,而是不动声色地派一位使者去了楚国,对当时楚国的国君楚文王(楚武王的儿子)说:“请您派兵来打我。”

楚文王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使者说:“我们国君深惧大王您的威名,很想替您做点什么事,以获得您的欢心。现在蔡侯献舞仗着自己是姬姓,国家不大,架子不小,完全没把您放在眼里。这种不识时务的态度,连我们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我们国君宁可以身作饵,请大王派兵讨伐我国,我国则向蔡国请求支援,蔡侯必定亲率部队来救,到时我们配合你,合而围之,将蔡侯一举虏获,也让他知道该怎么尊重您。”

这是一个令人难以拒绝的建议。

楚国自楚武王年代崛起,一直苦心经营汉水流域,稳固自己的势力范围。到了楚文王年代,楚国国力强大,早就不满足于独霸一方的格局,而有志于逐鹿中原,企图成为天下的霸主。楚文王天天摩拳擦掌,在姬家村外探头探脑,正不得其门而入呢,冷不丁跑出一个息侯来,谄笑着对他说:“我来带路。”

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你想睡觉,有人送枕头。楚文王真是做梦都要偷笑了。

同年九月,楚国大军如约出发,攻打息国。息侯派使者向蔡国求救。蔡侯献舞听说楚蛮子要攻打小姨子的国家,果然很紧张,马上带领部队前往息国救援。

论实力,蔡国、息国加起来也不是楚国的对手,更何况息侯吃里扒外,将蔡军出动的情报一早报告了楚军。楚国人在莘地设下埋伏,将蔡侯的军队一网打尽,蔡侯本人也成为了楚国的俘虏。

这就是调戏小姨子的下场。

据冯梦龙说,楚文王这个野蛮人第一次捉到姬家村里的贵人,非常开心,就要拿山里的规矩,把献舞放到油锅里给煮了。这时有个叫鬻拳的老头跳出来说:“万万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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