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腊雅典的民*主制形成过程

珀尔修斯之弓

李东凯 [幸福地存在]

我曾经写了<论民主>一文 , 为了更好地表达我对民主制度的看法, 在这里, 我简略地介绍一下古希腊雅典民主制度形成的过程.

通过此文, 我要表达的主要意思是, 民主制度,作为人类最好的政体方式, 其形成是有一个非常长期的过程的, 必须是结合实际自然生长形成的, 而不是换件衣服那样的简单的, 是不能一步到位的,否则就只是一件漂亮的幌子而已.

从公元前6世纪开始，古希腊雅典地区的工商业开始了迅速的发展，出现了一支越来越兴旺的新的社会阶层------工商业从业者，与贵族、农民成为社会的三大阶层。为了各自的权益，三股力量开始了剧烈的斗争，经常发生暴动。
在公元前594---593年期间，梭伦当选为执政官，并被指定为“调停人”，具有立法全权。梭伦推行了一系列的重大改革。颁布了所谓的“解负令”，取消一切公司债务，这样，债务抵押的土地归还原主，因负债而沦为奴隶的人恢复其人身自由。永远禁止自由人以人身作债务抵押，颁布了“土地最大限度法”，规定个人所占土地的最大限度。实行财产法定资格，雅典居民不论出身皆按财产划分为四个等级，并确定了各等级的权利和义务，第一，二等级的公民可担任国家的高级官职，提供骑兵和负担社会义务；第三级可担任低级职务，提供重装步兵，第四等级不能担任官职，但有权参加公民大会和公民陪审法庭，提供轻装步兵或在海军服役。为了削弱和限制贵族会议的权利，梭伦恢复和提高了几乎丧失任何意义的公民大会的权利，公民大会可以选举和监督执政官等国家官员，讨论和表决国家一切重大改革和措施，对国家立法具有最后决定权。设立了一个四百人会议。由四个部落个选出一百人组成。第四等级以外的其他三个等级均有被选权，会议成员当选后可任职十年。四百人会议是为公民大会准备和提供议案，贯彻公民大会决议，在公民大会休会期间负责国家的一般事务。 设立了一个公民陪审法庭，四个等级的公民均有权通过抽签方式当选陪审员。公民陪审法庭有监督国家司法的权利，法官处理的任何诉讼案都须经陪审员审察，对于法官已经判决的案件，陪审员仍可起诉。陪审法庭还对渎职的执政官在其卸任后有权审讯。推行一系列有利于工商业的措施。如鼓励外部手工业者移居雅典；凡外邦人被本国放逐或全家移居雅典从事某种手工业的，均授以雅典公民权；提倡每个雅典人学会一种手工技术，鼓励橄榄油和葡萄酒的出口，限制粮食出口，实行币制改革，以优质的优卑亚币代替低质的埃吉那币，又制定了统一的度量衡制。
梭伦改革标志着雅典平民斗争的首个大胜利，是后来民主政体的雏形。但这次改革是在宏观的政策上削弱贵族的势力，氏族部落的残余仍很浓厚，部落，胞族在社会组织中仍很重要，贵族会议仍然是贵族的堡垒，依然可以否决公民大会的决议。平民百姓也没有得到什么实惠，只有利于工商业者。所以梭伦的政策既受到贵族的反对，也没有受到平民的多大欢迎，结果，这个“调停人”被迫出国。
梭伦改革不久，三派斗争依然剧烈。这三派是：一是氏族贵族操纵的平原派，他们希望实行贵族寡头统治；一是工商业起家的海岸派，他们希望实行能够满足新兴的工商业主的利益的措施；一是耕种贫瘠土地的山地派，他们要求重新分配土地。三派斗争纷乱，有时选不出执政官，有时执政官霸占职位达两年多。公元前581年，三派因长期斗争，不得不互相协议，改变宪法。执政官增加为十名，氏族贵族占五名，山地派占三名，海岸派占两名，贵族平民各占半数。这种实权的分散，为有突出个人能力的人凭武装力量变成僭主提供了条件，到了公元前六世纪中叶，出现了山地派首领庇西特拉图的僭主政治。
公元前560年，山地派领袖庇西特拉图凭武力掌了权。在平原派和海岸派的反对下，曾于公元前559年和552年两次被逐出雅典。在第二次被逐后的十年中，他在色雷斯开采金矿发了大财，又受到敌对雅典的国家的资助，招募雇佣军，在公元前541年，在农民的支持下，又凭武力占领了雅典，重建僭主政治，一直到公元前527年去世时为止。
庇西特拉图虽然是山地派的领袖，但在外开金矿发财后其实已经变成了工商业主。这样一来，他既能得到农民的支持，在政策上他又支持工商业，于是代表了所有平民的利益，集中对抗贵族。贵族势力受到了更加严厉的打击，让仍在雅典的贵族交出自己的儿女作质后，迁往那克索斯岛。没收逃亡和被放逐贵族的土地和财产，重新分配给农民，收取很地的税。扶持自由农，低利息地资助贫苦农民发展葡萄和橄榄种植，在农村设立巡回法庭，以便利农民就地解决诉讼事宜。
大力推行发展航海和工商业的政策。建立了大的商船队，加强对许多国家的贸易联系。扩充和加强海军。当时，雅典占据了黑海入口处的赫勒斯湾海峡两岸，控制了黑海的咽喉，使黑海沿岸的粮食源源不断地运如雅典，雅典的手工业品顺利地远销黑海沿岸地区，极大地刺激了雅典的工商业经济发展。
经济实力增强了，城市建设也发展了，雅典娜神庙，埃琉西斯城的得墨特尔神庙就是兴建于这时。伊利索斯河畔的宙斯大庙也是在此时奠定基础，雅典城成为有巨大建筑群的城市，汇集了各方物产和名流。
[B]所以庇西特拉图的僭主政治是进步的，实现了梭伦的政策，贵族势力受到严重打击，为雅典的民主政治的最后形成扫平了道路。[/B]公元前527年，庇西特拉图去世后，其子继为僭主，但他们骄横，失去了平民的支持，公元前514年，其子被刺。贵族在斯巴达的支持下，于公元前510年乘势夺取政权，但很快，平民有赶走了斯巴达人，推翻了贵族政权，克利斯提尼掌握了政权。
约在公元前508---509年，克利斯提尼当选为执政官，实行了一系列的改革，确立了雅典民主制。
克利斯提尼依据地域原则重新划分了阿提卡居民，以十个地域代替四个传统的血缘部族。为了铲除贵族操纵权利的传统势力，克利斯提尼把全部阿提卡划分为三个区域，即沿海区，雅典及其近郊区，内地区。每个区又各分为十个部分，称为“三一区”，每三个不同的“三一区”（一个沿海区，一个雅典及其近郊区，一个内地区）又组成一个行政区，这样便产生了十个行政区，彻底肃清了氏族部落组织的残余，分散了贵族的势力。每一个行政区是由十个德莫（DEME，即村社）组成，全阿提卡就由一百个德莫，它们既是地方自治组织，也是行政单位。所有自由居民都在所在的德莫登记户口，从而享有公民权。
克利斯提尼将梭伦设立的四百人会议扩大为五百人会议，由十个行政区各选出五十人组成。每个行政区按人口比例选出代表（年满三十的男性公民），然后再抽签选出五十人。这是最早的按比例的代表制。这个五百人会议权利很大，是公民大会的常设机构，起着雅典政府的作用。
还设立了十将军委员会。十将军委员会由公民大会从十大区选出，一区一人，一年一任。十将军地位平等，轮流统帅军队，战时的最高统帅由公民大会从将军中选出。为了预防当权者危害民主制的可能， 克利斯提尼设立了“贝壳放逐法”，根据这一法则，每年春天要召开一次非常公民大会，如果会上有人提出某人有危害公民自由权益的嫌疑，便召开公民大会进行表决，如果投票数过半，某人就会被放逐国外十年，期满后允许回国，并恢复其一切公民权利。

珀尔修斯之弓

至此，雅典民主政治基本确立起来，后又经过希波战争，到公元前5世纪中叶，在伯里克利时代，其经济，政治民主制极为昌盛。 代表工商业利益的民主派领袖伯里克利（约公元前495----429）在公元前443到429年连任15年十将军委员会的首席将军，把雅典的民主政治推到其鼎盛阶段。公元前457年，第三等级公民获得抽签当选执政官的资格。后来，陪审法庭的陪审员人数大增，并恢复了地方巡回法庭。贵族会议的权利已被彻底取消，雅典民主政治的宪法最后形成。根据这个宪法，国家一切权利属于全体公民。国家各种官职向一切等级的公民开放。为使各等级的公民有较多的机会参与国家事务，对各种官职采取抽签选举（唯十将军和其他军职人员和财政官除外）。公民大会是国家最高权利机关，定期举行公民大会每月三至四次，凡年满十八岁的公民都可参加。公民大会决定内政，外交，战争和平时的一切大事，还有审判特别重要的案件的权利，还是最高立法机关，凡公民大会所通过的法律议案，经陪审法庭专门委员会的批准后，可成为国家法律。 另一个重要的国家机关是五百人会议，是国家最高行政机关，职权极为广泛。它为公民大会准备议案，召开和主持公民大会，执行大会决议，管理国家财政，监督造船场，造械场军舰，控制和调节商业，监督官吏，会议成员在城内还可行使警察的职责，还派遣驻外使节，接见外国使节。 五百人会议分为十个委员会，以抽签的方式决定次序，轮流在一年的十分之一的时间内担任会议的主席团，处理国家事务。主席团又以抽签方法，每日有一名主席（不得两度当选）任五百人会议的主席，也是公民大会的主席，并掌管国家金库的钥匙和国家印信。 第三个国家重要机关是公民陪审法庭，是国家最高司法机关和监督机关。陪审法庭的陪审员由十个行政区各抽签选出六百人，共六千人组成。凡年满三十岁的男性公民皆可当选（一年一选），陪审法庭审理各种案件，还对公职人员进行考核，监督其行为。 由于没有纵览执行权利的最高官员，十将军委员会日益重要，首席将军逐渐成为纵览国家执行权利的最高官员，但也要受“贝壳放逐法”的约束，如果大多数对他不满，他就要被放逐到国外十年。 在古希腊雅典民主制度形成的过程中, 庇西特拉图的僭主政治很值得我们去注意. 在他执政的时期, 就执政特点来讲, 的确好象和民主制度相去很远, "僭主"一词已经说明是独裁,专制了. 但是, 就其执政的政策和结果来看, 却是坚决地与反对民主的势力做了斗争, 几乎把反对工商业反对民主的势力完全消灭了, 进而为民主政体的建立扫平了道路. 从这里, 我们又可以看出， 要实现进步的理想, 当遇到了非常大的阻力的时候, 的确是有必要采取非常的手段去铲除落后阻挡势力的. 而这重斗争的进行和胜利必须要有强权集中的领导的, 当然, 前提是这个强权的领导必须是代表进步力量的, 必须是以人民利益为第一的, 必须是要有正确的民主意识的, 必须是明白自己的历史作用的, 如民主制美国建国的领导人-----华盛顿. 当然, 我们不是说庇西特拉图也是如此全面开明的人, 因为, 毕竟他把位子是传给了他的儿子. 从这里, 说明他的民主思想不是主动的, 不是大公无私的, 只不过在当时的雅典, 他利用了民主势力,从而打败政敌, 实现他成功执政的理想而已. 不过, 我们在这里重点讨论的就是他这样的 "僭主"政治为民主制度的形成曾经起过的必需的重要的作用. 从此, 我们可以对民主制度的形成的方式, 多些了解, 多些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