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扛挺机枪到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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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8 19:31: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入世南宋
一章 新坟

  一群蜜蜂疯狂地唱着哥----在我的脑袋里.眼前星光灿烂。那叫一个痛!

  一骨碌爬起来,睁开眼睛向四处张望。

  军训的学员们呢?指挥官呢?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偏偏在我们军训的时候下起了大暴雨,偏偏在我才爬到铁丝网下摸着机枪的时候猛然地来了一个闪电?天啊!我的美丽英俊的迷彩新衣服!全给烧焦了!

  我的身上怎么还好好的?一点儿都没有伤着?

  我这是在哪里?

  莫非,我重新投胎到另外一个世界了?

  呕!一声狂吠。吓了我一跳。

  一只野狗嗖地从我身边逃了出去,然后远远地站在一棵小树下盯着我发呆.

  看着野狗凶狠的绿光,我差一点儿把七魂六魄都交代了,哪里有不怕的?野狗?不就是狼吗?

  阿弥托佛!救命呀!

  手往地上一拨拉,我的武器呢?

  机枪很牛气地架在地上,十二箱子弹扎扎实实地码在旁边.

  我死了么?要不怎么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还活着?要不怎么还能见到军营的操场上陈列的兵器和弹药?

  我盯着野狗提防它冷不丁地发难,一边小心谨慎地往子弹箱那儿来,还好,距离只有一丈远,我很快就到了,更妙的是子弹箱根本就没有上锁!好!赶紧把一箱子弹打开,取出黄磴磴的子弹带.摸着硬梆梆的子弹,黄金一样光亮的子弹,顿时心花怒放,豪情满怀.

  咬牙切齿.手忙脚乱地把子弹压上了膛,打开保险,对着一百米外正在虎视眈眈的野狗就是一唆子.

  突突突!

  一唆子下来,打得前面树叶乱飞,把野狗吓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夹着大尾巴嗷嗷怪叫着逃跑了.眨眼功夫,前面的枯草丛里只剩下一些混乱的痕迹.

  准头太差了.

  我想笑,可是却笑不声来,因为我在极度的紧张过后才有可能仔细地打量着周围环境,开始适应它们.

  冷啊,我猛然感到周围的冷风向我吹过来.浑身的肌肉和细胞都冷得一阵收缩,哇.这是什么时候?是不是秋天啊?

  我正呆在野外的一片桑树林边.光秃秃的桑树舒展着千奇百怪的枝节,有些想挣脱困境抓住什么似的痛苦.透过树丛可以看见白云悠悠的清晰的天空.

  桑树林外,是一片小小的湖泊,波光粼粼的,水很清,很明,可以看见湖底的水草,只是水草很少很小.湖里有鱼吗?我仔细地找了半天,终于发现在一片乱草掩映的湖面角落里有一片黑汪汪的东西,哈,居然是鱼群.感情,这鱼塘有人管理有人喂养啊.

  有人?他们住在哪儿?空前的寂寞让我都有些要抓狂了.

  桑林的下面地上栽着绿油油的草,哦,是套种油菜吧?湖边斜面上的草很高.多数已经枯萎,几茎荻苇摇着蒲花,从湖面到我脚下的土地上,密密麻麻生长着一些细小的草类,它们还是绿的,所以猛地一看还以为脚下是绿地呢,其实全是微微发红的酸性土地.

  在鱼塘和桑林的中间,一条不宽的路线潦潦草草地通过,路边有很高也都枯萎了的草藤,可以想见它们在夏天滋肆汪洋,枝枝漫漫,远芳浸古道的美丽.路的尽头不断有桑林和还青翠的松林涌现,最后,有隐隐约约一个小村子,稀疏的树木,渺小的房屋,只有有些发白发黄的山墙还能清晰看见.

  没有现代社会农村的不明烟雾,整个视野都是透彻而晴明的,好象刚刚用水洗过的玻璃镜子.温暖而可爱.

  再往另一边看,我发现了成片成片的青翠的竹林!哇,竹林啊,好美!

  我生长在北方的农村,那儿尽管是中国最北部的竹林带,可是由于天气寒冷的原因,竹林总是不大,颜色也不青,竹竿儿细细的可怜,灰蒙蒙地还沾满了麻雀的粪便.这儿的竹林呢?翠色欲滴,清新如画!

  一片,一大片,海洋一样壮阔地在风中波涛起伏.

  许多粗壮的毛竹从篱笆的边缘缝隙中透露出来,有的居然有碗口粗!让我这个北方佬大开眼界.

  从毛竹张扬的枝叶夹带的小路往东(我估计着应该是东边吧)看,我看见了许多庄稼,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早稻.

  那里好象也有一个村庄吧.可是,有一些起伏不定的山地挡住了视力,让我遗憾不已.

  冷啊,我越来越多地感到了身体承受力的微弱.

  不行,得赶紧找到人家,找到衣服穿啊.弹弹身上,我发现自己还穿着标准的男式夏季服装:薄薄的白衬衣,极度透风的黑裤子,皮凉鞋----同样也标准的烧烤成破烂了!

  可是,机枪和十二箱子弹怎么处理呢?我很为难.

  什么年代了?到底在哪个地方?不知道,不过,我毕竟知道,自己已经离开了熟悉的学院,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不用说,时空变幻了。

  肚子饿了.几里古鲁地对我发了一大顿洋牢骚.害得我少气无力,头晕眼花,急得真想把它痛扁一顿!

  想了半天,我在附近寻找着水沟或者大坑之类的东西,当然我需要的是干沟和干坑,要不干脆把子弹箱推湖里不是更省事儿?

  哎呀,我又不是特种兵,没有经过生存训练.老天爷呀,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

  一边埋怨着,一边努力,总算有了收获.发现了竹林的篱笆处有几个空缺可以进出,好了,就把子弹藏到这里吧.

  我使出吃奶的力气把十二箱子弹一一背到竹林里,嗯,一箱子弹装着八百发,这是教官讲的。

  掐一把我的脸,哦,还真疼!我用好久的时间才最后确定自己的的判断。那么,我到了哪里?最好是到了一个已经实现了共产主义的时空,在那里各取所需,为所欲为。。。。。。

  距离不是太远,背不动了还可以用有韧性的藤条做绳子拴住了拖啊,总之,最后,十二箱子弹全部从缺口处藏进了茂密的竹林里.

  我打小就体弱多病,农村的体力活儿锻炼了不少,可是成效不大,又早早地进入大学深造,身体健康更差了。哎呀!真累死我了!

  竹林里很暗,竹子太多太稠密了,摸着光滑的粗大毛竹想:这一园毛竹能卖多少钱儿?哦,毛竹能够做什么?竹椅子,竹凉席,竹凳子,竹编艺术品,竹篮子,脚手架上的竹笆,对,还能取纤维造纸.

  竹园的地面很虚软,厚厚的灰老竹叶铺了一层.一年一落?不,竹叶时时零落,时时补充,终于编织成这样厚重的地毯.我突然很感动:这不是一地已经死亡了的青春和生命么?想到这里,我走的很小心.生怕惊动了它们.

  冷,还是冷,不会是秋天吧?该是冬天了!北方的冬天是很冷的,可是我该在南方啊,南方的冬天该和北方的秋天差不多吧?

  我瑟瑟缩缩的抱紧了机枪.又呆了一会儿,刚才搬子弹时激发出来的热气又很快挥发掉了,身上冷得厉害.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令我发指的诗词来,可是一想,不对啊,浔阳在哪?九江吧?那还在长江边儿上,离这儿远多了.

  怎么办?

  我在身上绑了两条子弹,抱着机枪就往外走,我的方向是向东,倒不是《东方红》的歌儿唱多了,也不是东方沿海的经济优势太深刻.那儿好歹是太阳升起来的地方.热源所在.对不?

  我总是无法确定现在是傍晚还是清晨,哦,如果说我朝向的地方真是东方的话,现在应该是早晨了.

  呵,怪不得这样冷了!

  我感觉这挺轻机枪能有十多斤重,拎起来还是沉甸甸的.经常耍在手里的是轻巧的笔杆子,现在立马鸟枪换炮硬是别扭.

  太阳明明白白地从东方升起,美丽而多芒,但是就是不多热.如果在现代的话,该有八九点了吧?

  我干脆猛烈地跑动起来,一边还象猴子一样又蹦又跳的,希望增加些热力.当然若是在平时被我的同桌兼暗恋情人吴彩发现了她不说我得了疯牛禽流非典综合症才怪哩.她说话尖酸刻薄,可也不时拌些令人陶醉的甜蜜.酸酸甜甜的小女生啦.

  可惜,我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新世界,与她有多么遥远的距离!我的这把冬天里的火(一想起她来我的脑袋就要烧)一定在温暖如春的寝室里打开了她的电脑向我频频发送恶毒的攻击语了吧,我呢?在大冬天到哪里来看云,呵呵,既没有温柔一刀可以软软化解也没有香甜豆腐美美好吃,真是凄凉啊.

  最不幸,天涯海角的沦落客,我到了南方,离天涯海角还能有多远?

  浮想联篇.

  前面的山地一升又一沉,我居然......我居然看见前面的村庄了!哈哈,我惊喜得想唱歌了!

  可是,这里的人和我有很大差别吗?他们会不会把我象外星人一样希奇地抓起来观赏解剖制成标本呢?不能排除,对别人太信任不仅仅是智力问题了,而且简直就是悲惨和灾难,这就象儒家经典里所鼓吹的人之初性本善一样先验得不可思议.

  可是冷啊,我得找人,找棉布,找棉衣,要不再来两件单衣也好些嘛.

  村庄还有六七百米的距离,看清了,并不大,有四五十座土房子.但是没有看到人烟.也没有听到鸡鸣犬吠.静,只一个静字可以了得!

  静是很可怕的一种状态,幸好还没有到了连一根针也听得清的地步.我明明听见有一群野鸟得意忘形的欢笑.

  是大雁吗?是野鸭吗?对于生长在现代的我真是奢侈的音乐.

  我突然一怔!

  在路的南边一侧,我有了重大的发现:一群坟墓!

  坟墓有什么希奇的?现在哪村子没有?尽管苦口婆心的政府终于狠到象狼一样强令平毁,可是刁民们怎么能数典而忘祖呢?检查时平,风声一过就垒,再检查时再平,再过风头以后再垒,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现代的人民游击战争.顽强程度仅次于生育.

  问题是,这儿新起了无数的新坟.鲜艳夺目的纸花还在花圈儿上粘着随风扬止,形式相当完整,坟墓上的旗幡插得标准,竹子有些青,幡儿虚虚地垂着,裁剪非常出色.

  最近一段时间这儿一下子就死了三十人?我数了数新坟墓不禁有些惊讶.

  我本该恐惧至极两股战战而逃的,可是在没有找到活人之前看到了人的活动痕迹心里竟然也有许多的安慰,人真是奇怪的善变的动物.

  我走上前去,鼓足勇气寻找着.

  每一个坟墓前面都有一个墓碑,全是石头雕刻.上面写着亡人的生卒年月辛劳功德,子孙后代,有些还写了粗略的家境情况,我希望能从中找到确定自己行踪的蛛丝马迹.

  杨公讳德龙,字飞翔,生于孝宗淳熙十年五月初八,卒于理宗端平二年九月初二,享年五十二岁,公生性机警多智,好为善举,高风亮节,素为乡邻推重,娶妻毛氏,得子三人,女二人......

  杨公其宗,字耀祖,生于大宋宁宗开禧元年二月,卒于度宗咸淳八年十一月十三日......

  杨令环......字太繁难了!为什么不推广简化字!

  哦,看样子,这村子该叫杨家庄了.反正聚家族而居形成自然村落是很正常的现象,哪家的人多就叫什么村.

  是吗?是吗?我竟然到了南宋?

  天呐!(晕倒!)

  在一个最大的坟墓边上,我发现了一个别致的小亭子和一个最大的石碑刻.亭子怎么别致呢?比周围砖垒结构的坟墓稍高一些,朱红柱石,四檐高挑,硫璃为瓦,呵护一尊石碑.上面赫然刻写着:杨公德礼......六年知泰州......复为乡亲举为潮阳县尉......

  哦,看来,这位曾经是一个官员,生前小有威信呢.

  那么潮阳县尉?被老乡们推举?也就是说这儿是他杨德礼的老家潮阳县了?我不禁乐了.

  但是,我又怀疑,乡亲们推举?那时候就有这样的规矩?是不是县令大老爷征招的另类说法?对,这样就通了.

  新坟墓都在坟墓群的那一边儿,我慢慢地转到跟前观察.想,为什么最近一下子就死这么多的人呢?会是什么原因呢?瘟疫?水害?还是兵灾?

  不得而知.

  突然,我又有了重大成就.我看见了一座奇异的石刻!

  在新坟的边缘,有一座极矮但极宽大的石碑,锻造得非常粗糙,上面的字迹不甚清楚也很不端正,好象是一个刻字新手的作品.

  不对吧,中国人向来讲究生死,怎么会对墓碑潦草呢?难道是刻字的人一下子全死了?

  我仔细地辨认着,终于断断续续念出了碑上的字:“祥兴元年九月十五日,蒙元贼军两千过境,我义军奋勇当先,合枢密使张公部兵一千与敌决二日,以寡不敌众落败,死伤枕籍,蒙贼军屠村七座,吾村良善百姓三十家合门遇难,惨不忍睹,事后,以族中余力草草安葬,特立碑一座,以示哀痛!

  碑题是《遇难民人碑》,落款是潮阳军海丰县五坡岭村.

  我一阵沉默:这儿是广东海丰县的五坡岭村?目前已经被蒙古军占领了么?

  哎呀!我真是到了南宋呀!老天爷呀,你该死!为什么把我送到了一个乱世!

  呜---------------(此处省略三万五千字)








二章 五坡岭村

  原来是蒙古军在这里制造了大屠杀啊!

  我可是“汉人”啊,要是我当时就在这儿,天呐,脑袋还能继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心情沉重地回过神来,慢慢地向几百米外的五坡岭村走去,我的心里充满了悲伤,不禁祈祷道:“让上帝接纳这些可怜的灵魂吧!”

  我又很痛恨.痛恨蒙古军的滥杀无辜,心中慢慢地充满了悲壮,胆怯和悲哀褪去了,仇恨和报复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我该站在哪一边儿?犹豫了一下。

  现代常识告诉我,历史在宋元之际是样地矛盾,一方面赞赏千古风流的节操典范的文天祥,一方面又充分肯定元朝大一统的绝顶功勋,在道义的尴尬和血雨腥风的征服里,汉族屈辱着,萎缩着,物质文化周期性地大衰退,民族却更大范围地融合着。中华民族的版图浸染了大草原的深处,超越了葱岭的风雪,抵达号称万里长沙的大南海和青藏南麓迎面吹来的印度洋上的猎猎长风。一时空前绝后,难以企及。

  善良的村民!无辜无妄的百姓。呼号,悲怆。。。。。。

  不错,历史是必然进步的,但是,它一定要饱饮了百姓的鲜血?涂炭了江山美人?

  稍一停顿我就站定了立场:拯救苦难中的大宋人民吧,如果他们还需要这个国家,需要一个旗帜,需要吞吐心中的勇敢和尊严。

  蒙古人,你们这时候是赤裸裸地侵略者啊。

  滥杀无辜的人能是一个军人吗?一支纵容成员随意屠杀和平百姓的军队还是一支军队吗?他们和后来的日寇有什么区别?是纯粹的罪犯。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机枪的枪管,心中冷冷一笑:哼,浑蛋的蒙古军,你们这些害虫!你们的克星来了.

  我开始义愤填膺,浑身充斥了浑厚的正义之气.它让我燃烧,让我沸腾,让我摩拳擦掌,让我跃跃欲试.

  我把手举到耳边儿,对着这些死难者的坟茔庄重地低沉地说道:“安息吧,先人们,你们的血不会白流!”

  我知道在十三世纪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是谁,也知道他们将会在一个世纪里征服多少个国家,会杀掉上亿的敢于反抗的人民,建立西起多瑙河,东至大海,北至于北冰洋的血腥大帝国,再后来,他们的伊斯兰化了的子孙后代帖木儿,巴特尔又是怎样先后在中亚崛起,或者击溃突厥,或者南下占领整个印度的.可是,我不害怕!因为我拥有高度的现代智慧,我拥有现代的步兵利器;机枪!

  祥兴元年?不就是宋末的最后一个小皇帝赵昺的年号吗?那么今年该是公元一二七八年了吧?

  文天祥的队伍在哪里?南宋大将张世杰和少帝的队伍在哪儿?他们到了崖山了么?

  怀着深深的同情和忧虑,我慢慢地向村中走去,一种义不容辞的责任感在心中升腾.

  奇怪,我都不太觉得冷了.

  太阳渐渐地升高,万丈光芒普照大地,祥和而美丽.在寂寞而虚幻的高空中尊贵地踱着.

  它才是万物的灵长,世界的天使!

  没有了它,这个世界还会是什么样子?

  我思绪零乱.

  到了村口,完全看清了村庄的面貌:静无一人,没有鸡犬不宁的那种喧闹和谐.从我站立的道路往村里去是一条小街道,两排房屋就夹着街道建造,可以看见房屋的顶部,就是破碎的瓦和消瘦的瓦菘都历历克数,但是,房门是看不见的,因为在村外还修建一堵不低的围墙,围墙主要用石块堆积,也在缝隙里抹了泥浆,坐了砖块,我感觉那些砖很大,比我们现在建筑上用的砖要大上两号,但是比起我所见到的西安市明代遗留的城墙砖则又有些逊色.这围墙肯定花了不少的功夫,防御猛兽的侵袭?我看还是防御兵匪的可能性稍大一些,墙不新了,修筑的时间不很短.我猛然想到,古代的村子不是都修寨墙吗?哦,对了,是寨墙.可是寨墙并不完整,就在村口处的寨墙上,就有几处扒毁的痕迹,而且一直扒毁到墙基,扒的宽度也不小,还是新痕迹,我想,是不是蒙古人进攻时击毁的呢?他们不是已经在军中配备了回回炮么?回回炮是一种抛石机,

  大的抛石当然可以击毁小小的村级寨墙吧?

  当然,然后是蜂拥而入的蒙古兵大肆屠杀,再愤愤不平地捣毁阻碍他们进军的寨墙.快速机动部队的耐心往往是有限的,所以,他们只平毁了一部分.现在呢,劫后余生的村民又把这些缺口堵上了.

  我惊讶地看见,在未经毁坏的寨墙外面,居然有许多枯干的苔藓,有些苔藓是黑红色的.有些被火焚烧过.

  哦,对了,这些该是当日征战的遗迹吧.

  我又近了些,已经站到村口的围墙外,可是路断了.一条不宽但水流充足的小河阻挡了去路.

  河水清澈,河底的淤泥柔软细腻,有一些青色的草丝随着水流脉动.有鱼吗?我又想.

  在北方的平原地带住惯了,总把江南的鱼米之乡想象得非常美好.温柔的鱼儿简直就是全部的童心童趣的怀念.

  有!还不少,但是都很小.蓦的,我竟然发现一只大乌龟迟缓地在水底潜行.

  呀!我高兴地叫了起来.

  这么大!北方只能看到甲鱼,而且随着河流的极度污染,甲鱼的野生环境全遭破坏,我很久都没有看见过了.印象里还能在一群小伙伴的包

  围下从村口的小河里捉住好几只小丁点儿的甲鱼呢!

  咕咚.我突然听到在村中,确切地说是在寨墙的另一面发出了石头滚动的声音,很轻微,但是也很清楚,确实是被什么碰撞以后才滚动的.

  村里还有人?我惊喜地想到.

  从村口往南北两面看,不过二百米的距离就结束了,再远处就是青绿的毛竹林,淹没在波涛起伏的绿海里.但是往村里看就不容易了.黑乎

  乎火烧过的寨门仍然是紧紧地关闭着,冥顽地把我的视线遮挡.门板宽厚,青铜铆钉闪闪发光,门上的烤漆被火烧掉了,残余的一些已经和木质剥离,可能蒙古军在进攻时使用了火攻.

  门是什么木头做成的?看不出来,但是有种很坚实的感觉,有刀的劈痕,但是不大.

  我犹豫着迈出了脚步,在寨门口的小河上,架着一片木筏,用七八根碗口粗的木头捆束而成,绳子是新鲜的纯粹整个藤条,也有打结的树

  皮纤维绳.我触摸了一下,能清晰地觉察,但是,到底是用什么树皮或者草藤皮编制却不甚了了.反正不是用麻纤维.麻纤维的样子谁都知道,早

  些年北方种麻还多,打麻绳,结麻筋还很普通.在北方,有种枸树的树皮质地很不错,这种树很贱,多生于乱坟墓附近,夏天能结许多看起来很

  漂亮红得极鲜艳的裸果,只是吃多了就上火舌头硬麻.它的树皮撕开了制成绳子是很结实的.可是,南方也有这种树么?

  做为吊桥的木筏看起来令人满意,我慢慢地踩上去,用力蹲了蹲,还好,没什么问题.于是,一丈多近两丈的蓄满流水的护寨河就在我的脚下倒退.

  过了木筏,在寨门口有落脚的门洞.可惜门洞被破坏了,现在的样子该是事后又修复一新的,不过,我还是发现了两处开裂的缝隙.门洞上面原来该有比较漂亮的装饰吧?因为残存的一部分砖花儿垒得很精致.

  我小心翼翼地跨进门洞里,然后轻轻推门.

  门没有开,但是门轴发出了很响亮的叫声.吱-----呀------.

  我吓了一跳.这声音太古朴太阴险了,与我的想象相差太远.

  我透过门缝向里看,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什么.只好再用力.

  吱-----咯!

  门推开了,原来它并没有被设置障碍,只是我刚才推动的力量太弱了.

  我更加小心地探进脑袋去.往前看,看到了兵火之后悲惨的废墟景象,那景象就和电影里日本鬼子的大扫荡过后一样,只是没有血泊和尸体.

  三座房屋被掀掉了屋顶,草木搭载的一些房顶全被烧毁,露出黑乎乎的天空和黑黑的山墙,一家院落因为院墙倒塌而暴露出满院的杂草.杂草`已经枯竭,蛮荒的样子惊心动魄.好象那小房子是灶火,好象被什么劈开和踢倒的是鸡窝儿,乱砖纵横.

  我又往寨墙的两头看,马上就见到了不大的村子的南北方界限.在南北方向,有一排房子是向西建筑的,院门和屋门都大开,露出黑洞洞的里面内容,乱七八糟,锅碗狼籍,有几个椅子破产在院子当中,一条被褥被烧了半截儿斜挂在失去了两条腿的红桌子的橙子上,许多的粗笨瓷器的碎片扬街挥撒.  

  我胆战心惊地抱紧了机枪,慢慢地推大寨门,再到那边去比较省力地拉.寨门被拉到了极限,紧紧地靠住了那边门洞.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万一有村里人敌视围攻或者是蒙古兵埋伏在里面守株待兔的话,我能有更宽敞的逃路.

  我真是天生胆小和善良啊,尽管手里握着先进这个时代无数倍的武器,可是还是先安排好退路.反正我对项羽老哥破釜沉舟的敬佩是一码子事,对他的效仿学习则是另一码事.

  残骸一样的村庄,沙漠一样死寂.我多想听到那嘹亮的公鸡站到村口或者谁家的围墙上得意忘形地鸣唱:喔-------,或者是给-给给给给------公鸡的顶冠应该鲜红,眼睛锐利无比,身边还应该跟着一大堆母鸡美M.公鸡唱罢就一头扎入美M群中大展雄威,左顾右盼,嘴水长流.这时候,谁家的狗恍惚听见了什么声响,就愤怒地恐吓:汪!汪!汪汪汪汪......然后,得到警报的狗群便一起发作,集体迷失在高亢的歌剧音乐会里.

  我走过三家的院门,来到了一家门外有宽阔空地的家户门前.这家的院门已经被撤掉,砸碎在大门外,但是街房保存得相当不错,房屋的前面有三棵巨大的树木,一棵是杨树.两棵枣树,老实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粗壮的枣树,我稍微放松了机枪,用手一比试,发现两棵枣树都超过了我的一抱!枣树上有许多的针刺,让人望而生畏.在枣树的旁边,却有一棵光滑的小树,约有碗口粗吧?是什么树呢?我看不出来,因为树皮从地面大炮一丈高的地方都被刮掉了,没有树叶,真看不出树木是否死了.刮这棵树什么用?我凑上前观察.一看之下,赶紧往后猛退.因为,我看见了树那边的斑斑血迹!

  难道,这儿是蒙古兵的杀人场地?我疑惑着向上面看去.只见上面挂着许多的稻草,并没有其他.

  我强忍住翻腾着要呕吐的感觉,赶紧往旁边一闪,可是没料到一脚踩到一滩稀软的东西上,一看,居然是从土里露出的一截动物的内脏!

  呕-----我终于失去了耐心.

  可是,因为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呕也是干呕.

  嗖!一个小小的灰影子从前面的一闪而过.

  我看见了一只肥壮的老鼠从一家屋顶的瓦片空洞处飞快地跑出来,然后又勇敢地跳到一丈深的院子里,再沿着墙跟儿钻进了一个地道.

  村里不会有人吧?要不,老鼠怎么能这样猖獗呢?

  可是,那寨门是谁修补的?

  我在神经稍稍松弛一些以后,马上想到了自己进来得人心目的:寻找居民,寻找御寒的衣服,寻找吃的!

  又往前走了几家,仍然没有收获,于是我就在地上拣了一片破褥子,三下五除二地撕拽了,用院子里找的绳子牢牢地捆绑在我的身上,这样,呵呵,立即就暖和多了,只是,我由一个现代社会的翩翩佳公子一下子就变成了史前的野人.

  反正我的那些个花枝招展的,性感十足的妹妹们又不在身边,谁还会计较我的打扮?------衣服的另一种功能就是吸引异性嘛。

  我又在一家找到了些米,不多,只有一碗,还是藏在屋的角落里的,我实在是太饿了,也不管青红皂白抓住就吞吃.生火吗?我身上又没带任何的火柴打火机之类的引火物,算了,就做一回食米生番吧.

  在身上暖了一些,肚子里充实了一些以后,我有了足够的力气往前边走,终于把整个村子都转了一遍儿,我确定,村子里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一个!

  可是,我又判断:村子里绝对有人刚活动的迹象啊.难道是他们看见了我进来就吓跑了吗?

  我站在村子的最高处.那是一家户的上房房顶.在它的很近的地方有一棵高大的皂角树,树高一丈处吊着一口钟.好象是村庄里召集的信号.

  这儿的房子都不是很高,尤其是灶火房和围墙相连,使人轻易就能从大街上踩到围墙上,再从围墙上轻易上到灶火房,上到上房屋顶.我想象着

  这里兵火前的安宁与繁华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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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21:05: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章 愤然出击

  我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先退到村外面去,因为我总能嗅出村中有一种危险的信号,元兵曾经扫荡过这里,留下了许多的冤魂,令人稍微一想就胆战心惊,浮想出一幕幕的血腥场景来,我本身就胆小,一个人在这村中呆着怎么会坚持得住?会不会有鬼?

  暮色苍茫,一缕缕的暗淡的烟气若有若有地飘荡,确实很象凝结的鬼气.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人们常常说,绵羊披上老虎皮仍然会见草高兴见狼发抖,底子是改不了了.我信,很信.

  村里真的没有一个人人啊?寒意嗖地从我背后升起,森森地扩大,吓得我赶紧往后猛一转身,端起机枪武装到牙齿.可是,当然什么也没有,但是,我的脸面上开始湿了.

  我大喘了一口气.

  我想到了暗恋的好几个妹妹,真的,如果不是那该死的闪电的话的话,我该是多么幸福啊!最起码我可以象小羊一样轻轻地跟在她身旁.

  咳,我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竭力作出神气活现的样子.眼睛往四周瞅了再瞅,慢慢地开始向村外转移.

  村民会有的,朋友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我迅速地跳过那块条石的阻挡,把厚重的寨门猛地一踹,呼地一声就蹦到了吊桥上,然后向着村外退去.

  机枪有多重?我不知道确切的斤两,但是有一条,我现在一点儿也不觉得它沉重.

  嘿嘿,人的潜能一旦给激发出来将会有多么巨大.

  锻炼勇气?天知道!

  我虽然是文科出身,但是电影电视还没看过么?嘿嘿,中国的武装警察,特种部队,美国,前苏联的精锐部队的警觉动作我还是知道一点儿的,于是眼睛闪烁,开阔地扫视着前后左右,枪管也敏捷地随机应变.

  我担心的不是猛地从枯草地里冒出来一个元兵或者敌视我的什么人,也不是一个大个子的虎狼之类,那有什么?老子有枪啊,可是,要是有那么一个坏家伙躲在黑暗面里给我的肚子上或者眼睛里冷冰冰地来一箭,着!我还不如马上完蛋了好!

  到了村外半里左右了,我正要找地方休息突然又想到了不远处的坟墓,马上惊慌失措地重新寻找过夜的地方,稻草堆行吗?不,不管谁来不想到它呀,这大冷的天......

  我抱起一堆稻草,很吃力地往坟墓的北边挪了一点儿,距离估计要有一里了,呵呵,这就行了, 正好,这里挨着那片大竹园子,茂密的青青竹子在傍晚的黑夜暮色里渐渐恐怖起来黑暗起来,似乎有一些奇怪的鸟或者小兽类的那不知道底细的深处叫着喊着.我在衣服口袋里翻腾着,嘿!好啊1我的衣服口袋固然是空的,可是它并不妨碍我的腰上挂着钥匙和水果刀啊!我把水果刀单独取下,用力地剜土.我的选择的地点在竹园的篱笆边上,茂盛的细竹子正好可以把我遮盖,别说是黑夜里,就是在大白天你也不容易找得到我哦,嘻嘻!我很得意地完成了工作,把坑挖到大半人深,再向四周扩张,然后把稻草铺垫到里面,嘿!成了么!对,再挖一个前面的机枪通道啊.万一有什么东西.....我可以开枪就打它的龟儿子嘛.

  我潜伏下来.耳边清晰地听到各种各样的声响.嗖,好象是几只胖大的老鼠从身边跑去了.

  嗯,好啊,幸好不是夏天,要不,南方的蚊子可够我打发的.

  对对对,天一冷啊,蛇们不是都休眠了么?

  吉人自有天相.

  老天有眼......

  肚子里稍微有些食物垫底(宝贵的经济基础),我的恐惧又因为坚持不懈,但毫无意义的侦查行动带来的疲劳逐渐融化,竟然进入了梦乡.

  我有好多年的神经衰弱,可是,用尽了各种各样的治疗方法就是不能去除病根儿.象平时一样,我的梦挺丰富多彩的,一幕接着一幕,当然,粉红色的恐怕要居多,而且颜色的程度有越来越浓的必然趋势.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一阵阵喧嚣和嘈杂一次又一次地刺激着我,但是我就是不甘地爬起来:“不要,别,小昭儿,叫爸爸睡一会儿,再睡一会儿嘛.”

  呵呵,梦中的生活就是美啊,甭说太太美得出奇情人多得打架排队,就是孩子都有了。

  摇着摇着我开始现实了,从梦幻中的富丽堂皇一下子掉到了冰窟窿.冷!这是第一感觉!

  怕!这是第二感觉.

  怕什么?

  善良的本真不外乎软弱,这是我现在毫不犹豫就敢承认的.

  嘈杂,嘈杂,谁在高声地说话......

  我立即彻底地清醒过来,惊惶地往四处看.

  天已经大亮,阳光明媚地从东方红起来,丝丝缕缕的金彩线细细地斜织着.我真睡啊.一下子就睡到现在.

  两只黑背的叉鸡鸟愤怒地在树丛上叫着,又一再向着下面猛扑.

  是谁招惹了这两只黑寡妇?

  这种鸟别看个头不大,但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小总是凶猛的不顾一切的坚守岗位,它敢啄人,在我的家乡小的时候,一是怕黑狸猫,二是怕它.

  我顺着叉鸡的黑影往下看去.

  啊?!

  我一机灵,人!

  一群人正围在树下挑逗着鸟儿.一会儿用枪作势,一会儿拿弓箭作射击状吓唬.他们穿着灰红色的衣服,头戴厚重的皮帽,有两个人的帽顶上还各有一根羽毛.是杂色的.不长也不短.

  一群士兵!

  我紧张地往藏身的坑道里缩了一下,又开始谨慎地观察他们.先数人数,一,二,三,四......滚,别乱动啊,十九......哦,大约有三十五六个吧?

  可是我把身子升高点儿一看,哦,那边还有啊,嗯,又有四五十个.

  他们是什么兵?蒙古兵还是宋兵呢?哦,对了,不能说是蒙古兵了,在1270年 忽必烈不是已经建号大元了么?元兵?

  我马上开动脑筋,把金庸小说,三版电视剧里的《射雕英雄传 》里两国士兵的服装样式颜色进行联系比较.可惜,看不出来.

  士兵们都穿着结实的铁叶甲,腰里扎着宽大的皮革,精精神神的.

  他们说话了,可是他们说的话真的听不懂一句,头疼.这是不是时代的原因?可是时代再遥远总要有些联系的啊.那么是不是太远的原因呢?

  我正在迷惑,又见道路的另一面出现了一彪人马,人数说不清,但是高大的旗帜很多,至少有七八面吧,在旗帜的飘扬里,前面疾驰着四名骑兵,个个人高马大,地面腾起阵阵灰尘的烟雾.我的藏匿处离道路有五丈多远.

  有士兵跑上前去汇报着什么,最前面的人哈哈大笑,他的笑特别有爆发力, 显示出他深厚的底气.

  我听出来了!前去汇报的士兵说的是汉语!他好象是说:将军,我们包围了这里,会有收获的.将军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他边上有人用汉语重复了一遍儿,然后再把将军的话翻译出来.对,是翻译!然后士兵得令而去.

  元兵!他们一定是元兵!

  这样认定的时候,我发现这位满面胡须的将军的耳边两侧都有羊毛流苏长长的垂下,他的毡帽上露出铜红色的盔顶,顶上插着两枚羽毛!

  元兵到这儿来干什么?

  这些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屠夫啊。哪一个人的手上不沾过三五个人的鲜血?

  士兵们呐喊一声,都站得规规矩矩的,然后一起举起刀枪,在蒙古或者色目种将军的带领下向着村庄奔去.

  尘土飞扬,尘土飞扬......

  呼喊声象波涛汹涌.

  我望着元兵兴奋地涌向我昨天曾经涉足的村庄,不知道他们在玩什么把戏.

  他们都离我远远的,部队的后面几乎一个人也没有,我只好无聊地从藏身处钻出来.

  “杀啊,杀啊!杀啊!杀......”

  喊杀之声?那不是正在开战吗?

  我的神经一下子就绷紧了.难道是元兵包围住了一支宋军?

  可是,昨天分明没有人的.

  我搽搽额头上的汗,悄悄地依托着竹林和崎岖的路旁沟壑的地势前进,我最后伏在地上,打开机枪的保险,然后狠狠地压上一带子弹.

  我很珍惜子弹的,听别人说现在的机枪一分钟就是六百发,奶奶的,一万发够我拽几天?哦,对了,我用的是轻机枪,速度正好慢些.嗯?不对!轻机枪也不慢啊。

  胆小的人必然谨慎,诸葛一生唯谨慎.看来谨慎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杀!”我突然看见从村庄的寨墙墙围里冒出一排人头,他们也戴着头盔和毡帽,手里拿着弓箭长枪,猛烈地还击.

  宋兵?村庄里真的有宋兵啊?

  元兵汹涌地围了上去,从这一面看去,我猜测他们至少有一千人.

  宋兵有多少?看不出,但是寨墙上的人排确实不稠密啊.

  是不是元兵和宋兵拉锯战打到了这儿呀?

  蓦的,一阵马蹄声响,从我侧面冲过来几匹战马,然后直接冲向元兵的队伍里去了.我听到一个兵喊道:“将军肯定又要屠城了,嘿嘿,我得快点儿,免得赶不上这出好戏!”

  他们都没有注意到我,实际上我已经准备对他们开枪了.不过事后看看,自己的隐蔽地真是无可挑剔.多亏了遍地的竹园啊.

  “杀啊!杀!呜喝!呜喝......”进攻的元兵非常凶狠,仗着人多势众的优势,排山倒海似的冲向寨墙.

  我看见,元兵的弓弩手射出一排排的箭雨,寨墙上的人在逐渐稀少着.

  快马强弓是元兵的强项,怎么办?我敢一个人从敌人背后发起进攻吗?!

  一边思索着,一边激动得兽血沸腾,手脚都抽搐.

  哦,宋兵被敌人追逐,半夜里进驻五坡岭村,元兵连夜偷袭,把村寨团团围困.天明了,一场预期里的歼灭战......

  我一个人真的能改写历史吗?

  正想着时,从我的背后突然冲出一小队人马,他们在五六个骑兵的引导下手拿简陋的农具作刀枪向着元兵的背后冲锋.

  绾着头发,熟悉的脸庞,善良的眼睛,一群青壮老少皆有的民兵!

  这不是宋朝的义兵么?

  我还没有下决心他们就冲过去了.他们的人数并不多.能有多少?一百多人?

  我正要大大叫好,就见前面一群元兵分出一大股,那灰红的蚂蚁堆往这儿一流就把他们淹没了.

  混战!混战!到处都在混战,没有人惨叫,只有人在怒吼.

  一群群的元军骑兵从四周不可思议地冒出来刹那间就把这些南宋的民兵打垮.我分明地看到,有好几个元兵得意洋洋地晃着马刀,刀上都有淋漓的鲜血,几杆长枪上挑着人头!

  我的心沉了下去.悲哀的潮水如疯如狂.

  曾经抖着的身体骤然停息了,一百多个英勇无畏的生命给我极大的震撼.我所有的只有愤怒和复仇的火焰.

  蹀血的大地啊,谁主沉浮?!

  我壮怀激烈地站起来,慢慢地向竹园边退去,那里,有我的子弹箱.

  等快退到的时候,我大喝一声:“靼子们!你们的死期到了!”

  我的声音是这样地高,以至于震得自己耳朵都嗡嗡作响.

  元兵们马上就发现了我的存在,刚才剿灭了义军的元兵和分在四边掠阵的元兵都在一愣之后,向我这里的竹园冲来.

  我把子弹箱打开,一条条子弹带摆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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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21:06:33 | 显示全部楼层
四章 文天祥

  我听到了外面的嘈杂声,听到了弓箭的鸣响.但是我鼓励自己,不能怕,要勇敢,但是,我的大腿间还是有水开始浸渍了,确实,我没有害怕,当时哪能有功夫害怕!可是,嘿嘿,不好意思.我尿是因为憋了一夜没有放松,是条件反射,与情绪无关啊.

  我刨的坑充分发挥了作用,一支箭也没能射中我,我在大约三四分钟之内就打出近千发的子弹.呵呵.我军训时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咱中国人差的不是技术和速度,差的只有那么一点点精神.所以,那位我至今好很敬佩的伟大人物就说了----中国人是要有点精神的.可谓切中要害.那时候中国人确实是很牛的,可是前边和后来......

  精神阳萎?我嘲笑别人。

  不说了.我听到外面的人惊呼的声音,知道他们害怕了,开始逃跑了,于是,我就大胆起来,我探出脑袋看了一下,然后端起机枪照着敌人的后边猛烈扫射.“打啊!”我得意忘形地吼道.

  我感觉自己象一头野兽,我感到自己的牙齿锋利起来,一口能咬断一根钢管了!

  元兵失魂落魄地逃遁着,我跳出土坑,把机枪架到高一点儿的地方,那些正在混乱中的敌人成为我的绝好目标.

  终于,面前没有一个元兵了,我看见有稀稀拉拉的三百多名宋兵冲出寨墙去追赶元兵,我终于停止工作,长出一口气.

  啊,多美丽的天空啊,你看,蓝的那样清新,那样透彻,那样温柔!白云?丝丝缕缕的在天上悠闲着......

  一阵风很冷地吹过,我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我的面前......

  一具具尸体!有些还活着,他们,他们还活着!我分明地听到他们强烈地压抑着的呻吟!他们扭曲的面庞!他们凶恶的眼睛,他们咯咯作响的牙齿!

  尸体交叉横跨,血迹斑斑.真是人间地狱啊!哦,血,黑的,红的,流着的,已经凝结了的,人身上的,土地上的,绚丽而夺目!它们是我的杰作啊.

  我忍不住呕吐起来.

  强烈地恶心!

  以前我哪里杀过人啊.就是年关看见村里杀鸡宰猪都害怕得躲着走,那年家里没办法叫我杀鸡,我一直杀了十刀还杀不死它,只好实行大赦,给它一周时间安享晚年,寿终正寝.

  哦......

  我杀人了!真的杀人了,杀了,杀了.啊.呕.

  他们也是人啊,蒙古人,汉人,其他种族的人,可是,他们应该都是中国人!我杀了他们,用机枪残忍地夺去了他们的生命!我。。。。。。

  "杀啊!"

  嗯?!

  一个家伙喊叫着从尸体堆里爬出,猛然向我袭击,他的武器是一把锋利无比的蒙古弯刀,我慌忙向后躲,不料一个打跌倒在地上,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头上狠狠地一撞,一股剧烈的疼痛陡然弥漫到我的全身心,眼前金星乱闪之后一黑,手一抖,机枪丢到地上,思绪也暂时到另一个世界里去了.

  很快我就醒了,是被疼醒的.因为我脑袋撞得太不是地方--一枚七棱八角儿的石头,我的手摸到了石头,可是却没有摸到血,因为有一片布条正好好地缠着,因为......

  我看见了一群人,他们温和的目光正围着我.我一骨鲁扬起上身:"他们是......哦,对了,你们,你们是宋兵吧?"

  他们都笑了.点头.他们的头盔卸掉了,我看到他们的头发黑黑的,胡须顺顺的,在脑袋正中央挽成一个髻.标准的汉人.同一时期的蒙古人是前面留一撮儿长发,女真人留两边两个小辫子,契丹人和西夏人差不多,头顶全谢了去,只在边上留着一坡.我竭力回忆着历史知识.

  这时,我才看见,他们都蹲在我的身旁,有几个老人还跪着!

  “你们大家快起来啊!”我慌忙从稻草地上爬起来,去掺扶他们.

  但是,他们不起来,尤其是那几个老头儿,一边叩头一边祈祷:“多谢老天爷,多谢老天爷!多谢你派来天兵天将帮助我们打败元贼!”

  我看出他们感激啼零的虔诚,不敢托大,慌忙对他们喊:“我也是宋人,我是来投奔文丞相的!我不是鬼神啊.”

  我知道,他们是把我当成了神仙.

  我这么一说,他们就迟疑起来,慢慢的终于开始相信,然后爬起来对我表示感谢.

  一个军官模样的人走到我跟前:“请问壮士尊姓大名!”

  “我......”我犹豫了一下,终于实话实说.“鄙人赵善良,本河南焦作人氏......”我想说的太多了,一激动,就把人家没问的事情也一窝儿端出来了.

  后来我想到,我是不是有太多的英雄情结?怎么只嫌秀得不够张扬得不力啊,呵呵,我该去当明星拍广告.

  幸好我还没有在那时候想起周星驰来,要不,就该-----大家对我的敬佩是不是象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嗯?

  小人物的小毛病.无他.

  “姓赵?您是皇亲国戚吗?”大家愈加尊敬我.

  呵呵,他们以为我是宋朝廷的皇帝宗室家族的了.

  我该怎么说?怎样才能对将来我的活动有利?把天下全给改变了才算我的梦幻结束?那不是说要大宋彻底解决所有的敌人?那就是说我要严重支持大宋的恢复事业和将来领导它的扩张主义?

  我后悔自己刚才老老实实地做报告说自己是河南焦作人了,哦,赵匡胤的老家是哪里啊......我老是想不出来,谁叫我不是历史专业的呢?但是,我突然想到了<<三国演义>>,那个大名鼎鼎的赵云赵子龙不是河北真定人吗?(是正定?)反正我是记不清了,但是我可以打马虎眼儿啊.

  “这个......”

  正在我巧言令色,搜肠刮肚想着欺骗伟大可爱善良美丽的南宋MM们的丈夫们时,有人出现了.

  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上场了. 我停止了构思,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他的步伐坚定,眼睛明亮,面色中正,有一种凛然的意气闪烁在眉目间.

  身边的人对他都是恭恭敬敬的,我猜想,这一定是这支宋军的头领了,哦,不,是将军了吧?头领怎么听着都更象是<<水浒传>>里的说词,有种匪气,和这位将军的儒雅,严正的风度显然格格不入.

  "壮士已经醒了吗?"来人好象看见了我的情况,但却有些矜持地问身边刚跑过去的一个士兵.

  "神将军已经醒了!他说......"

  来人大约四十多岁,头上戴着圆形尖顶有红缨的盔,那盔还有两侧的耳,身披鲜红色的外罩,胸甲上镶嵌着明亮的黄铜镜子,甲胄外面套着朱红色的战袍,显得与众不同.他开始往我这边来,我看出,他其实很瘦弱.但是精神很足.

  大家纷纷让开道路,这位将领就径直走向我,然后仔细地打量,最后把双手一举,抱成拳:"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使我军得以反败为胜!敢问壮士尊姓大名?宋瑞才好向您请教!"

  宋瑞?他是谁?我怎么好象没有听说过啊.

  “您是宋大人?”我有些呆滞地站着,也慌忙把手一拱:“大人在上,善良有礼了.”我想,反正一定要取得这位官员的好感才能让他给我引见更高级的官员吧.

  他爽朗地大声笑了起来,脸上原来隐藏的一些忧郁也一扫而光.

  边上的人也都笑了,一个年老些的士兵好意地上前说道:“壮士啊,他就是我们的文大元帅啊!”

  “文元帅?”我惊讶地看着他,心里异常激动,哦,我真的这么幸运碰到了南宋的民族英雄了?

  他点头.

  “您是文天祥大人吧?!”我几乎脱口而出-----文天祥不是在宋末亲自出马带兵反攻过江西么?

  “然也!”

  他坚定地再次点头.

  我一下子冲上前去,兴高采烈地说:“我可终于找到你们了!”

  两个人四只手牢牢地攥在一起.

  “壮士!”

  “大人!哎呀!”到底是个带兵打仗的将领,就是寻常如文天祥这样的文人的手劲儿也大得出奇。他一用力就害得我一咧嘴。

  文天祥赶紧把手松开了些,他有些疑惑,象我一个人就能冲击元军的背后把他们打乱的壮士怎么会这样地弱不禁风呢?

  "你头上的伤还好吧?我刚才就看了,还上了点儿药,没有大碍,三两天就会好的."他和蔼地端详着我的脑袋.

  我感激地朝他笑了笑。一天的孤独和异常的境遇让我充分地感到了拥有朋友的可贵.

  周围的士兵们都兴高采烈地谈论着。

  我对文天祥说:“大人,小人赵善良原是河北真定人氏,不幸沦落女真人统治,又因为蒙古靼子猖獗,特来南方报效大人.”

  这时候,周围的士兵都愣住了,纷纷道:“原来赵将军不是神仙,他是河北......哦,咱家皇帝爷爷的祖籍不也是那儿吗?原来还真的是一位皇亲国姓爷!”

  两个士兵把我的机枪抱到文天祥的面前,他饶有兴趣地俯身观察,然后问我:“壮士,这是什么?是突火枪吗?为什么这么奇怪这么精致?”

  我高兴地介绍道:“文大人,这不是突火枪,这是机枪!”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我解释着:“可以说是突火枪的改进版,但是效果要强得多了.”

  士兵们都小声地念叨:“机枪?这就是神仙的火铳?”

  我见大家过于热心机枪,干脆就当场演试一遍,仔细地讲了它的各种部件结构,功能.然后压上一小排子弹,瞄准前面的一棵大树,轻轻一扣扳机.

  突突突!

  七发子弹打出去,把大树,哦,是大榕树上打出了深深的几个洞.

  几个士兵慌忙捂住耳朵,在很长时间以后才有人跑过去查看,他夸张地把一节树枝伸进树洞里探了探,从另一面取出来,然后高高地比划着.

  “你......”文天祥开始对我怀疑.原来他并不相信是我一个人就能彻底破坏了元军的士气,而是认为元军的重要将领被击毙.

  “真的是你的机枪把元兵打垮的?”他的深邃的丹凤目睁得大大的.清澈的黑眼睛珠子灵灵地闪烁着。

  我急忙在心里寻找对策,如果我说实话呢?他们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还是说些比较落后的一些吧,于是,我说:“大人,是这样的,但是,这不是我的功劳,是我师傅的,他老人家真是一位神仙,是他创造了这架机枪,这架世上绝无仅有的神兵利器!而且还给我配备了一万枚子弹.就是他让我来帮助大宋帮助文大人的!哦,我师傅原来住在五台山上修炼,现在已经得道飞升了!”  

  我自以为说得很圆满,岂知让文大人的眉头越结越大.

  士兵们也不敢再胡喊野叫.

  “哦!”文天祥终于发话了:“是啊,道不同,不相与谋.”

  后来,他告诉我,在北宋钦宗,徽宗二帝的时候,就是听信了一个道人的胡言乱语,才打开宫门放金兵进攻才使宫廷失落的,原因是:老道胡说能请动天兵天将帮助!

  文天祥最终认为我是一个善良的道人,与那一百五十多年前的孬孙道人不同.

  “大人从何而来?又往何而去?”我被文天祥紧紧地攥住了手,深深地体会到了他的欣喜和信任.

  文天祥对我又是一笑和随之而来的深刻观察:“赵壮士,我们从江西南下,在这潮阳地界正重整旗鼓,招兵买马,筹集力量.”

  我在平时对民族英雄是极为敬佩的,文天祥可是我们愤青的祖宗之一啊.略微想了想,我道:“大人,敌我力量过于悬殊,我们......”

  文天祥用手止住了我的话,然后朗朗说道:“中军!上酒!今天我们要款待赵壮士!”

  我们很快就进了村子,一问,果然,他们是半夜里进驻村子的,但是更想不到的是敌人居然穷凶极恶,紧紧相逼,一直跟踪到此,把他们一举包围.

  就在一户人家的门口,冬寒料峭,石桌子石凳,一酒瓮两丈夫。文天祥高高地举起一杯酒,“赵壮士!为了大宋的中兴,让我们尽此一杯!”

  两杯一碰,酒就干了.

  酒杯是白瓷的,虽小却精致.有一种细腻和滋润。

  文天祥看出了我的好奇,说道:“这是当今皇上赏赐于下官的!造于南迁之前,上好的钧州瓷器啊.”

  钧瓷?这就是价值连城的钧瓷?我把玩不已.

  “好了,为了答谢壮士的相救之恩,宋瑞大胆作主,把它转赠给壮士!”文天祥真诚地说.

  一件钧瓷值多少?有这么显赫历史背景的钧瓷又值多少?哇,上百万?上千万? 上亿?我高兴得直哆唆.打住,软弱的人往往都好占便宜.这也是我的本性难移嘛.

  “恭敬不如从命!”我觉得宋人的口音和自己差别并不大,交流起来居然没有想象中那样大的障碍.

  “哈哈哈哈!”我和文天祥都伸出右手掌,高高举起,然后相向用力拍去.

  啪!

  清脆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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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21:07:25 | 显示全部楼层
五章 转化战俘

  整天都在酒醉的温馨里度过了.哦,好舒服啊.

  我实在没有酒量,文天祥的酒又实在是香甜.酒入愁肠,一分惆怅,三分豪放.爽!

  头有些痛,我从床上爬起来,哦,打了个呵欠.

  啪啪啪!

  “哎呀!哎呀!大爷爷!饶命啊!饶了我吧......”

  我赶紧跳下床,哦,这是什么床啊?一架咯咯吱吱的快要散架的竹杆儿而已.不过,比昨天在野外的土坑里还是要好得多了,解乏!

  就在我居住的家户外面的大街上,几个宋兵正在刑讯俘虏.

  我到了那里,宋兵们一见,分外客气:“赵壮士!您老起得早哦.”

  靠!我老?我还没有结婚呢!我还是处男呢!哦,对对对.抬手不打笑脸,毕竟......其实我也真不敢打他,这位怎么说也有一米八的大块头,

  满脸横肉的,就象武松,哦,不,象武二哥的陪练蒋门神.

  承蒙文天祥看得起得一阵猛捧,我的自大狂症发作了,嘻嘻,差一点儿......

  “哦,为什么要打他?”我不失威严地问道.在我看来,树上捆绑的俘虏太不够劲儿,又小又瘦的,简直象一只小鸡.而且,破烂衣衫满脸流

  血的丐帮子弟样子也叫人同情.

  “壮士,谁对蒙古人不痛恨,他们还算是人吗? 另外这小子特猖狂!他辱骂我们的文元帅!辱骂我们朝廷!”

  我不由得关注面前这个顽固不化的家伙.额前留着一撮儿长头发,精精神神的,年龄不大,胡子黑黑,很恶.

  “你是蒙古人吗?”我问他.

  “是又怎么样?!”他倔强地盯着我.任脸上的血留下来.他的汉话有些生硬.

  我往周围看看,见另外三个帮在树上的俘虏正在摇头晃脑地叹气和颤抖,才知道求饶声不是出自面前的小蒙古兵.

  他不超过十八岁吧?

  “我军优待俘虏,文元帅就这么允许你们对俘虏们滥用职权吗?”我想到了电视上M国大兵的虐俘丑闻.

  宋兵们全都奇怪地看着我,好象我真的是外星人.

  我一愣,马上清醒了,靠,我怎么......

  一名四十多岁的宋兵走上前来,从他的不稳的步履上来看,他患有严重的关节病.

  “赵壮士,您知道吗?我们元帅的家眷都在早几个月的空坑战役里失散了,有人说他们都被元兵俘虏,而且遭受着残酷的折磨!所以,兄弟

  们的心里很不好受,偏这家伙还想逃跑!”

  “什么?文元帅的家属都被俘了?”我这才明白为什么文天祥的面色里一直充满了忧郁,以他的性格,经历里九死一生的人该是很乐观的.看

  来,英雄也是性情中人.

  我对文天祥更加敬佩和理解.

  “一定要救出文元帅的家眷!哦,将军,文元帅的家里都失陷了哪几位啊?”

  这位士兵一阵欷嘘:“元帅的夫人,公子,两位小姐.”

  蒙古小兵突然一阵狂笑:“哈哈,文天祥的儿子已经被我们杀掉了,他的老婆和闺女嘛,哈哈......”

  我沉默着.

  “她们都给我们蒙古勇士......”

  我大怒,猛地蹿上前去,使出浑身力气,对着他正唾沫横飞的臭嘴,啪!------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不管是不是真的,反正蒙古人很难会优待俘虏,我突然醒悟到.

  我的手扭曲起来,先是发麻,然后经过了一分钟以上才有了痛感,接着,疼痛汹涌而来.

  我从小到大几乎从来没有打过人打过架。

  处男的疼痛,这一拳让我告别了精神上的善良的处男时代.

  “呸!”蒙古兵对我吐出两颗碎牙.他还是玩世不恭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他的真实的绝望和恐惧.

  我的脸上着了他的肮脏的口水和血.我不在意地一抹.

  “拿来.”我向身边的士兵说道.

  他很乖巧地把手里的鞭子递给我.然后退到一边.

  “你不要把善良当成软弱!”我愤怒地说.

  在心里,我对自己说,要打败蒙古人,必须首先了解他们,要征服蒙古人,首先得要从精神和心理上摧毁他们的意志!

  可以从俘虏身上找到方案.

  “将军,我们总共俘虏了多少敌人?”我问.

  “壮士爷,我们一共俘虏了两百一十七个,当天因为伤病死了九十个.”

  “有多少宋人?多少蒙古人?多少金人和契丹人?”我非常内行地问.

  老兵瘸着腿盘算着:“十四个蒙古人,三十个金人契丹人,余下八十三个都是我们的汉人.”

  “是不是投降蒙古的宋军?”

  “是的.”老兵补充道:“淮西安抚使夏贵的部下.早三年前没放一箭就降了.”

  “呸!胆小鬼!”

  “将军!您饶命啊,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娘啊!将军,我是被逼无奈啊.”一个看样子象汉人的士兵认为我是个头头儿,赶紧向我求情.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满脸强悍,居然这样乞求.

  其他的汉人士兵好象得到了启发,纷纷拿出看家的本领:“将军,我家里还有三岁的儿子啊.饶了我吧.”

  “将军,我的父亲得了病,眼看就要......”

  “将军,如果没有我一个月的发饷,我全家都会饿死啊。”

  这就是差别?一个十多岁的蒙古小兵宁死不屈,一群壮年的汉人苦苦哀求,哭哭啼啼?

  精神阳萎!

  我想到了鲁迅先生的那个著名的改变了他一生信仰和追求的故事.对,中国人缺少的不是体质和物质,而是胆魄和精神.是自信力和勇敢,

  是外向型的追求.是独立灵魂的苏醒.

  那么,中国人特别是主体汉族的武勇精神是什么时候被阉割了?是西晋祸起萧墙?是南朝的靡靡之音?还是宋朝的妥协成性?抑或是理学的无耻麻痹?有没有体

  制上的原因呢?

  我非常不屑的<<狼图腾>>的那些故事场面和解说开始清晰.

  我也开始对自己的以往深深反省.

  我怎样给濒于灭亡的宋朝注入新的生命力?是机枪吗?不是,它可能起一时的作用,它可能让我取得大家的神秘感和信任.它还可能大胜一两场战役.但是,一件两件新式武器是不能根本改变历史的,它不过是吓人的纸老虎.伟人早有断言.

  一万发子弹能消灭现在已经扩张到几百万之多的蒙古军吗?

  在昨天饮酒的时候,我就听文天祥说,在江西围剿宋军的元兵居然有四十万人!

  我血管里的脉动开始加快.筋骨似乎猛地强大了许多.

  “来人,把这个蒙古小兵放了!”我对身边的宋兵说到.

  “这?”他们迷惑不解,迟迟未动.

  “马上把他放掉!因为,我敬重他是一个战士!是一个英雄!”我用不能置疑的口吻命令道.

  “是,可是,这事情最好问问元帅再做决定吧?”士兵们既痛恨又佩服这蒙古小子.

  我说这是当然的,但我想元帅会买我的面子。

  “将军,那我们呢?”汉兵俘虏都面有喜色。

  我盯了他们足有一分钟,大声说道:“如果我真的是文元帅的话,我会把你们这些汉人的败类全部处以极刑!”

  “啊?!将军,将军!......”先是一阵张狂,然后是渐渐衰弱的哀求.

  那个瘸腿的老兵附到我耳边小声说:“壮士啊,很多事情其实不怨小兵,军心似铁,官法似炉,他们当兵的还不得听当官儿的摆布?当官的要投降,做小兵的能有什么办法?”

  我想了想问:“元帅怎样处理他们?”

  “元帅。。。。。。所有的将官们都要求杀掉这些人,这是我们的军中惯例了,可是,我实在是不忍心,因为除了少数兵油子外,多数人谁没有家?死了一个人,可就毁了一个家呀。”老兵有些不忍。

  我冷静下来,仔细思考着这个问题。

  嗯,吓唬他们一下是真的,但是真的要把这些人全都杀了的话,我就忍心吗?谁没有求生恶死之心?于是,我说:“先把他们松了绳索,然后讲讲道理,这些人完全可以为我所用嘛。”

  老兵喜欢地说:“到底是神仙的徒弟,心胸就是开阔!”又忧愁道:“让他们跟我们干?太难了吧?”

  我们把百十名士兵都放了,把他们组织起来讲道理,先问他们,为什么要加入元军,自己有没有罪恶,什么是民族大义,大宋和大元有哪些区别,一直讲了大半晌,讲得我口干舌燥的,面对古人,我一点儿都不怯场,讲得很漂亮,讲到后面,许多俘虏兵流下了悔恨的激动的热泪。

  当场就有一半的士兵要求加入我军。

  我先不忙着答应,反而进一步向他们讲我军恢复大宋的正义性,讲了元军的残暴,最后开出条件:“大家应该好好想一想,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应该有所为有所不为,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我的话说完了,现在宣布,愿意参加我军的,立即就是我军战士,任何人也不会再歧视你,谁要是想回家的,我们也欢送,还要送给你们一点儿盘缠,让你们好好地回家团聚。”

  会议结束时,八十三名汉人只有三人要求回家看看,其余的全部参加了我军,就是这三名回家的汉兵还向我保证,回家见了爹娘以后马上就来我军中报道!

  三十个金人和契丹人则有二十个愿意加入我军,还有十个在犹豫。那个最先提出加入我军的金人说:“将军,我叫张大树,人称张铁枪,其实我不是金人,我是真汉人,可是金人占领我们中原一百多年,咱不愿意当金人也没有办法啊,将军,你不知道蒙古兵对中原人多狠!”

  接着,我让着三十个人在一起讨论,讨论来讨论去,这些人一致决定加入我军。

  十四个蒙古兵呢?我也很为难。先放的那个小兵正傻呼呼地看着我们发呆。其余的蒙古兵似乎能听懂不少汉话,他们面面相觑,唉声叹气。

  我想,怎样才能收服这些人呢?要是能让这人投降我们的话,他们懂得蒙古语言,还懂得蒙古军的风俗习惯,人情世故,军事情报,可是一支独特的力量啊。

  我把他们喊起来,到了一处,由那些懂蒙古语的汉兵给他们翻译。

  我喝令战士们端过来十四碗水,说:“你们要是愿意死的话就请喝,这是毒酒!”

  几个老蒙古兵二话不说就喝了,八九个年轻士兵犹豫了半天不肯喝,最后还是被老兵劝着喝了。

  我哈哈大笑:“诸位,为了你们的蒙古民族,你们已经死了,现在,你们已经是新人,只要你们能放下屠刀,我们同样也欢迎你们加入我大宋军队!”

  “我们?”蒙古人惊讶地嘴巴都变形了。

  “我军优待俘虏,决不轻易杀害。我们说话算话,决不欺骗!”

  蒙古人商量一阵,终于一起向我跪下:“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反正我们回去也要被处死,干脆,我们从此以后就跟随将军左右了。”

  哈哈哈!蒙古人不是死不投降,当年哲别不就是主动哀求投降了铁木真的吗?

  那个我最先释放的小兵很佩服地问我:“将军,就是你把我们打败了吗?你的箭真准!你是大大的英雄。”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素来台,原先是赣州阿里海牙将军的亲兵!”

  “你真的愿意加入我军?”

  “你是一个大英雄,反正我的命是你给的,你就是我的主人,我会随时随地听您的吩咐!”

  小家伙的汉语说得标准啊。

  正当蒙古兵和我围在一起热乎乎说话的时候,远处一群人到来了,为首的是文天祥,他从马上跳下来,愤怒地问道:“你们在干什么?赵善良,你把俘虏们全放了?”

  蒙古兵一起向文天祥跪下:“大元帅!”

  文天祥愣住。他奇怪地盯着我。

  我的目光和他的目光象两道利剑一样交织碰撞.似乎发出铿锵的金属声音.

  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文天祥哈哈大笑.

  笑声高亢,在清晨凛冽的空气中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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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21:0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章 备战

  文天祥忧心忡忡地站在已经修缮一新的寨墙上观望.

  寨墙修补了缺陷,加固了薄弱环节,又专门为我的机枪建筑了强大的阵地:用青条石建成一座堡垒,位于寨北门口,距离门两丈远,堡垒高一丈三,一间屋大.设置了两个枪眼,枪手葡伏处下挖半米成浅壕状,非常舒适.视野也很开阔,扁长的枪眼可以灵活地转动机枪.

  身边的战士都握紧刀枪.

  六天的时间,经过紧急地扩充和十里外分队的汇合,文天祥的队伍又恢复到一千五百人.在胜利事实面前,深受民族大义感召的当地百姓摆

  脱了元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纷纷加入.文天祥留强汰弱,组成了新军.

  装备不成其为一个问题.两百多名俘虏的刀枪弓弩,三百具尸体的盔甲,散落在地上的上万支铁羽箭,都成为我们的战利品了.

  蒙古人的盔甲很漂亮,坚实而轻便.中国最好的盔甲出自于东北,那儿既产钢铁又有高超的打造技术.占领辽东以后,精良的铠甲源源不断

  地送到蒙古军中,使他们的战斗力和防御能力变态地增强.

  好了,这下子全便宜我们了.

  蒙古军打仗有一个特点----火力覆盖战术.在交战之初,先用猛烈的箭雨扫射对方阵地,要求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射完箭壶内的一切箭只,

  等把敌人打得晕头转向伤亡惨重,再一个猛烈冲锋.漂亮的闪电战,这纵和予的是铺天盖地的铁羽箭.前几天蒙古军偷袭村子的战斗中,就倾泻了上万支箭只.再加上倒在我机枪下的没来得及射击的箭只,一万五千支箭只多不少.

  文天祥的八百新兵装备一新,一个个有模有样地训练着.看得人心旷神怡.

  也只能是心旷神怡,因为我不懂啊,外行看热闹吧.

  十里八村逃难回来的百姓们象缠绕着鲜花的蜜蜂蝴蝶一样纷纷前来慰问犒劳.

  至今,还有许多的百姓围在村子里堵着我不走.纷纷地叫嚷着:“赵壮士,赵将军啊,您真行!您的神兵仙器能叫我们看看吗?我们可不白

  看啊,我们也要参加队伍啊.”

  才开始的时候我心里那个甜呀,那个美呀,那个钻心的酥麻之荣誉哦.

  可是,很快我就有了身陷动物园铁笼的尴尬.

  咳,谁叫我是北方什么什么真人的弟子呢?谁叫我一个人就干掉了二三百蒙古兵呢?

  名人效应.救星信仰.英雄情结.

  真是不当名人不知道当名人的苦啊.

  我笑笑:“乡亲们,太谢谢你们了,可是,这是打仗啊,不是旅游.”

  “旅游?什么意思?将军啊,你说话饶饶舌头好不好?”

  这!?说我大舌头?我的口音和乡亲们确实有很大的差异?

  “好,不是游玩!”

  一群妇女袅袅婷婷地走到我面前:“大兄弟,这些衣鞋,这些好吃的,可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呀!”

  她们的过分动感的身体引起了我的不由自主地热烈关注.哦,这就是在现代社会已经快要终结了的小裹脚?

  男人的头女人的脚,都是敏感区域!我见几个年轻女人红着脸偷笑,马上就明白了,慌忙掩饰.

  呸!你这个朱熹!封建卫道士!假道学!

  要是我能被发配到明朝晚期该多好,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多开明,我是不是会有很多的艳丽的遭遇呢......

  突然,我的心里一揪,马上就停止了胡思乱想.脑海里的颜色铺子马上全部关闭了.

  哦,我明白了.在现代世界的时候,凡是我身边非过一位或者两位颇有杀伤力的美女我立刻条件反射似的有了五彩缤纷的思想以后,女友都

  能随即洞察到,她并不生气,只是若无其事地伸出可爱的小指头,装作修理指甲,趁我想入非非注意力涣散之机,对准我的身体的某一部分就

  是一招必杀技.我皮肤的感觉一反馈到大脑中枢神经,心里就习惯性地一揪.

  哦,这是典型治疗手段下的轻薄泛爱病的好转迹象.

  我突然一阵激动:我找到南宋一再妥协退让,大明朝三下五除二就崩溃的又一原因了:妇女裹脚!

  谁都知道两宋对外忍让的关键是体制原因,极端中央集权和皇权第一的专制思想和改造了的奴化儒学扼杀了汉族人几乎所有的勇气,骨气,志气和脾气.汉人从此成了小绵羊.

  自从进入了南宋,我就开始思考怎样改变它了.体制,文化,政策,还有呢?

  这就是社会陋习!

  妇女都缠脚?这是什么概念?社会的一半人都丧失了强大的劳动能力了啊。

  那么,我该怎么办?向文天祥进言?还是......

  “新鞋?需要吗?”我掩饰地看着自己的皮凉鞋,突然感到绝对的必要.

  “呀,那将军好帅哦.”远远地几个妇女悄悄地议论,可巧给我听见了,我的心里可乐开了花.

  “他穿那是什么鞋?”一些人忽然发现了我的奇怪之处.

  妇女们最关心的就是这些,马上都围拢来,把我当成了稀世珍宝.

  “皮的么?”一个中年妇女摸了摸我的鞋.

  “嗯,是皮的。”对老妈妈还有什么不能坦然自若的?

  “可是,它怎么能做成呢?”围观者疑惑不解.

  一个老头子抖着花白的胡子向我走来:“孩子,你们要狠狠打击坏蛋啊.”

  我点头:“大爷!您老就放心吧.”

  大爷在腰包里掏着什么,一会儿就掏出来一个红包:“孩子,今儿是腊月二十八了,爷提前给你们红包哦.”

  这象什么话?!我慌忙逃避现实,转向身边的最贴近的小兵:“素来台?你接待乡亲们,我去去就来!”

  素来台答应了一声。

  这个蒙古小兵,自从我释放拯救了他以后,他就缠上了我,象个小跟屁虫,文天祥干脆就把他编到我的手下做小弟。其余的十三个蒙古俘虏也离我很近,我不断地给他们温暖,关心他们,教育他们,使他们解除了一切疑虑。年龄最大的蒙古老兵哈尼感慨地说:“将军啊,象您这样宽宏大量的人我从来就没有见识过!我们蒙古人最讲义气和血性,我们已经向您投降,就决不会再反悔!”事实上,在最近以来,蒙古战士成了我的小型卫队。

  半路上,我碰到了文天祥派出找我的人。

  文天祥从寨墙上下来,他的身后跟着五六个将领,一个五大三粗,蛮力强大,士兵们叫他王统制官,两个中年将领,他们都和我说过话,

  那个高一点,目光细长的是李多智,和王东提的地位相当,另一个矮胖的满脸滑稽像,有些玩世不恭的叫欧阳春,是一个校尉,两个文官打扮的是文天祥的两个智囊,一个叫刘存德,一个是陈述之。

  “哇!牛鼻子小赵!”欧阳春老远就对我招手,他的嗓门够厉害,当时就把树上的一群麻雀吓跑了。

  文天祥回头瞪了欧阳春一眼,他赶紧缩了缩脖子。

  几个人的目光都转向我这边里。

  “赵壮士,我有个预感!”文天祥态度平和地说。

  他很客气,真是礼贤下士的人.

  “大人,您说.”我慌忙去掺扶他.他实在有些瘦弱,眼窝深陷,颧骨高高.他是病了还是营养不良?

  文天祥看着我,肯定地说道:“蒙古人在今明两天就会大举进攻的!”

  “为什么?”

  “春节里是我们最隆重的时刻,也是蒙古人的机会.而且,从元兵在北粤的兵站揭州到我们这里有三百里路程,六天步兵队正好跑一个来回。”

  “大人,蒙古人不是骑兵吗?”

  “哦,如果它的将领犹豫一阵的话,今天或者明天他们也要逼近这里的.”文天祥深谋远虑地说。

  我点头:“大人,我们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

  “你---”文天祥迟疑了一下,“你真觉得凭着你一杆机枪就可以彻底打败敌人?一件兵器厉害当然好,可是,我们是不是不能过分依靠它?

  再说,蒙古人打仗靠的并不是武器先进,金国的震天雷和各种各样的火器并不少啊,我朝的兵器也不比他们差......”

  “大人,我的机枪怎么能和一般的火器相提并论?当然,打仗最终靠的还是人.”我的嘴巴还硬着,心已经虚了下来,越想越感到我的机枪

  在这里正是毛伟人所说的纸老虎.

  “哦.”文天祥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你很自知.”

  “但是,大人,今天这一仗我们确实有把握!”我看着面前我训练出来的十名机枪手信誓旦旦地说.

  “我看,我看就马上进入阵地吧.咱们先做好军事演习,看看准备得怎么样.”文天祥结束了和我的争论.

  “是,大人!”

  文天祥一声令下,全村马上就变了样.寻常的老百姓都紧张地寻找安全地方躲闪,丁壮民军和正规化部队搀杂着守在寨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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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8 21: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章 仗胜了,子弹打完了

  蒙古兵冲得真凶啊。

  “打!”我在开战以来的无数句话里,只有这一个字的内容.

  我守在西寨门的正口处的半地堡垒里,眼看着蒙古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密集地冲锋过来,不由得想到了杭州的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钱塘江,他们确实就是这种疯狂的,不可阻挡的气势.

  蒙古兵的速度很快,显然没有对上回的教训吸取哪怕一丁点儿.

  “嗬呼呼嗬......”狂风暴雨的呼喊声.

  蒙古骑兵的马腿在飞快地移动,频率加大到疯狂的眼花缭乱的地步,没有射箭。

  西门的吊桥拉起来了,旁边没有人,一个蒙古勇士一夹马肚就强冲过来,那马仰天长嘶一声,居然蹿到了护寨河这一面非常狭窄的河岸上!还没等这边隐藏的宋兵伸出钩镰枪去刺杀他,他就挥刀斩在吊桥的粗绳上,那绳应声而断,吊桥猝然落下,砰地一声堪堪接到了护寨河上,打通了向寨内冲锋的道路.

  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象演杂技似的,充满了艺术创作的美感,雄性的豪迈激情.

  “好啊!”我几乎要鼓掌加油了.

  这位充当先锋的敢死战士立即撞开寨门冲进来了.

  就这样?我们的防线就是这样地不堪一击?

  怪不得蒙古兵会无敌于天下了!

  忽然,地堡里的人欢呼起来,因为冲进寨子里的蒙古兵已经从马上栽倒下来,在他的面门上,正正地插着一只箭!

  “射得好!”

  女王怀孕了-----谁干的?

  哗......蒙古兵的大队冲进来了.

  不要紧,我们早有预谋,这里实际上是一个小小的陷阱:进来容易出去难,两边高高的新垒寨墙正好环住往村子里深入发展的去路,形成了一个瓮中捉鳖之势.

  眨眼之间就涌进来五六是个骑兵,他们拉住马头寻找新的突击方向.

  “打啊!”我大吼一声,嗓子猛地一痛,耳朵嗡地一响.

  浑身肌肉紧绷的两个机枪手立即抠动了扳机,咚咚咚咚咚咚......

  机枪猛地吼叫起来.

  在战斗的混乱里,它似乎并不怎么突出.

  最当面的三匹战马立即溅出了好几朵血花,然后似乎非常惊讶地一愣,就倒向地面,倒地以后才猛地哀叫.浑身抽搐.

  骑兵当然被弹起再猛地摔下来,一个正好摔在寨墙上,脊梁正中被担了一下,立刻软绵绵地滚到墙那面了.

  又一个骑兵飞了出去,脑袋重重地撞在条石上,雪白的脑浆随着开瓢的沉重的噗的一声,四下飞溅.

  两名骑兵带着马盘上倒地的马匹和士兵,被绊倒了,还没等他们爬起来,机枪的弹雨就把他们刮得猛然一仰,飞向后方的地上.

  咚咚咚咚咚咚......

  “啊呀!”骑兵的潮水继续涌来.

  在地堡前,这潮水被阻挡住了,他们马上也象水一样的浸渍于地下.

  “打!”我继续喊着.尽管毫无意义.

  机枪如我所愿地摇晃着轻灵的脑袋,象一个探出头去吐着红芯耀武扬威的毒蛇一样有规律地摆动,震颤.

  涌到寨门里的和正涌向寨门口的骑兵象地上突然冒出来的一张席子卷动了似的,一下子就平铺地上了.

  象割稻子一样,真象,象极了!

  寨门口这边的五六十骑兵转眼间就死伤殆尽,寨门外也倒了几十个人马了.机枪的平射有了阻碍.

  我的心一揪,机枪的射速太快了,它还是轻机枪哩!

  一箱子弹马上就消耗了.赶紧搬子弹箱,赶紧换装.

  “啊!”机枪手忽然惨叫起来.

  地堡里的人一惊,发现他被两枚狼牙箭同时射中了.

  血还没有流出来,但是他猛地捂住了眼睛,糟!

  新的机枪手马上补充上去,机枪装上子弹,又开始吼叫起来.

  好,还好,他们的操作没有问题,挺麻利的啊.

  又冲进来的骑兵又被打得伤亡一地,连滚带爬的,再没有人能全身而退.

  该有一百五六十人了吧?

  我一点头,一个士兵马上就跑了出去.接着,就听外面的寨墙上我军战士勇猛地喊叫.弓箭象雨一样朝着敌人飞去......

  文天祥说过,蒙古人的皮甲虽然薄弱,全都是轻骑兵,但是要防范我军的弓箭还是绰绰有余的.除非你直接命中他的要害.

  外面的战士全都是掩护的佯攻行动.

  我们地堡里的人赶紧把机枪从地堡拉出来,然后架到了寨门口.

  过程中,我们踩过一层蒙古兵的尸体,各种各样的惨案令我一阵呕吐.几个受了轻伤的敌军从死人堆里血葫芦一样地爬出来砍杀,被我们很不容易地干掉了.紧张啊。

  我们因为耽搁,也死了两个人.

  机枪又架好了,还没有等我指挥,枪手就开始卖力地工作.他的脸色红扑扑的,象极了关公脸.眼睛瞪得溜圆,兴奋得象吃了八斤老酒外加一百颗 摇 头 丸!

  “打呀,打死你们这些混蛋!”他的嘴里还一直骂着粗话.

  几乎是刚才的翻版,一群群英勇的蒙古兵奋不顾身地铺天盖地而来,又纷纷扬扬地枯萎和终结在冬天的冰凉的红土地上......

  机枪的射击精度有限,但是敌人给了我们最有利的条件---密集队形.

  我们的阵地很开阔,可以横扫一百八十度的几乎所有蒙古人,蒙古人在不可思议的打击下,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进攻还在继续,后面的蒙古骑兵还是执拗地飞奔过来.

  他们的指挥官是怎样想的?为什么不转换进攻的角度?为什么不停顿一下拍拍脑袋?

  “将军!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的机枪手对我感恩戴德,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的话音还未落,就被一箭射死了.

  蒙古骑兵的远程攻击开始了,箭只象飞蝗一样象我们清扫过来.

  我身边的战士慌忙拿盾牌遮挡,可是仍然有几只弩箭穿过盾牌射死了几个人.

  机枪继续吼叫.朝着敌人的弩箭阵地攻击,一会儿,敌人就停止了.

  对面的蒙古人越来越稀薄.

  这时候,我们忽然听到身后的方位响起了激烈的拼杀声.

  原来,蒙古兵的另一路已经冲进寨子,和我军展开了巷战.

  我们回头张望,发现蒙古兵勇不可挡,我军战士的防守险象环生.

  我立即指挥大家掉过头来,把枪就架在地堡的顶部,描着东面蒙古军的密集处猛烈扫射.

  战斗情况立即起了变化.

  蒙古军放弃了马匹,徒步进攻,巷战持续了很久.

  战斗是从清晨太阳开始升出地平线的时候开始的,一直延续了半个时辰一个小时以上.

  最后的最后,蒙古人溃退了,他们重新骑上自己的战马,刹那间就消失在北边的竹林和树林的交接之处......

  机枪终于哑了.

  最后一粒子弹也倾泻到蒙古军的败兵队伍扬起的灰尘里.

  “杀呀!”兴高采烈的战士们挥舞刀枪向前方追击,一面抢夺马匹财物,一面屠杀奄奄一息的敌军.

  机枪手抹着汗跳起来操着一把蒙古人遗弃的军刀,大喊:“完了!”

  在我身边督战的陈述之愤怒地训斥道:“你胡说些什么?”

  枪手有些冤屈地回过头来,“将军啊,子弹,一个也不剩了!”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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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0 20: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Re:扛挺机枪到宋朝

八章 你还有什么办法?

  我热血沸腾,连他的话都没有听清楚就冲出去了.

  十四名蒙古战士更是凶猛,象一群恶狼一样冲向前面。

  战士们在追亡逐北,在高歌猛进,在收罗战利,他们践踏着敌人的尸体,跳过呻吟着的马匹,鸣响了弓箭,呼啸了嗓音,挥舞了刀枪,所向披靡.

  该打扫战场了,我被脚下一绊,一下子就落后了战士们许多,只好闷闷地想:要是我是一个骑兵的话......

  偶尔有拼搏和呐喊,有零星的战斗,失去了进攻意志的蒙古人和一般人并无二致.

  我扫视着脚下:一层尸体,互相交叠,这个胳膊压住那个的脸,那个钻在这个的身子底下,一个头颅被砍得只和脖子连一点点儿肉皮, 另一个身上插满了箭头.更多的是身上的皮甲被打开了几个小窟窿,血迹斑斑,所有的这一切都在腥红的背景里清晰地显现着,真实,恐怖.

  蒙古人的耳朵上戴着很大的耳环,我有些好奇,就随手用手里的枪尖儿拨了他一下.

  他还没死净,呼地一声猛抽了一口气,吓了我一跳.

  战士们追远了,村外的寨墙附近并没有几个人。

  “快躲!”有人在我身后大喊.焦急,高亢.

  我猛地一闪身,向着前面侧翼猛跑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

  一个血人正从地上拾起劈到了一匹死马身上的军刀.

  他那血迹横流的脸庞叫我终生难忘!

  没有见屈服和胆怯,有的是垂死的绝望和拼搏的斗志.

  我还没有准备好,他就冲了上来.

  我冷静地握紧了长枪,朝着他的胸前狠狠地一刺.我从来没有使用过这样的武器,拼出了吃奶的力气。

  他的刀背斜砍在我的枪上,荡开了我的枪,然后迅速地又一刀.

  我从来没有经过什么刺杀训练,没有一丁点儿的知识和技能,只好下意识地躲闪,再刺一枪.

  他受了不轻的伤,体力受到很大削弱,但是他的臂力还是很强,我和他一刀一枪对峙了很久.终于,在他伤痛发作用手捂住胸口的时候,我一枪刺去,正正刺在他的胸膛里,然后,使出浑身力气往枪杆上加力,噗哧!整个枪头没进了他的身体.

  他愤怒而恶毒地盯着我,然后慢慢倒向地上.

  我的枪拔不出来,只好向后退,在另一个尸体身边拾到一把刀,然后虎视眈眈地监视他.

  好久,他的眼睛才失去光泽,乌黑的眼珠子开始泛白.但是,但是他的腹部还在缓缓地蠕动.

  血流沿着我刺入的枪尖儿象一条小蛇一样狡猾地爬出来,在附近的土地画出一条蚯蚓.

  肩膀上忽然被拍了一下:“别了,他已经不行了!”

  我回头一看,见是文天祥,脸一红,担心他蔑视我的狼狈,“元帅,您为什么不带领战士们追杀敌人的败兵呢?”

  “哦,不用了吧?”他的脸上充满了信心,生机和活力.“我能欣赏到一个悲天悯人的出家人是怎样修炼成一个勇士或者更有趣,更有价值!”

  “你讽刺我?”我有些不舒服.

  “有吗?”

  文天祥的眼睛深邃,清澈,激动,忧郁,我承认,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独特的眼睛.

  一些百姓从村子里出来,又一些百姓从远处的村庄和竹园附近出来,他们兴高采烈地加入了打扫战场的运动中.

  不久前还刀光剑影生死攸关的战场眨眼间就成了热情洋溢的欢乐的海洋.

  我和文天祥一起走向村寨.

  在堡垒的前面,蒙古军积尸如山.

  一颗黄金般裎亮的子弹壳跳跃在文天祥的手心里,但是,我好象没有见他弯腰去拣.

  “这就是子弹?”他没有问我,眼睛牢牢地盯在弹壳上.

  “不,是弹壳.”我纠正道.

  “哦,是弹壳,可是,它是用青铜做的吗?”他的眼睛作深思状.

  “是啊,大人,全铜,不是青铜.”

  “为什么不用铁?铁还多一些.”

  “这......”这个问题我也没有想过.

  “好了,子弹在打出去的时候为什么不冒烟儿?”

  “因为这是无烟火药.不是黑火药.”我还是知道点嘀.

  文天祥把脸转向我:“讲讲嘛,老师!”

  老师?文天祥叫我老师?一个大军的统帅叫我老师?一个伟大的民族英雄叫我老师?

  我激动得不能自已.

  “大人,瞧你把我,咳,大人,文元帅,你千万不要这样,这不是折杀我吗?”

  文天祥正正地看着我的眼睛,诚恳地说:“你就是我的老师,你的知识比我要多得多,我只是一个腐儒,空有一腔报国的节气,却没有有用的办法,我要拜您为师!老师,你愿意收下我吗?”

  这就是文天祥吗?这就是大宋的状元郎?视死如归的民族烈士?我只知道他的博学多才,他的耿直为人,却不知道他的真实里还能这样不耻下问,谦虚好学.

  “大人!”

  “别!现在,你讲一讲,我们怎样制造无烟火药,怎样制造这些子弹?”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豪气.充满了期待.

  我为难了:“大人,以我们目前的工艺水平,我们还不能制造无烟火药和机枪子弹!”只能实话实说.

  震撼人心的惊讶和失望大写在他的脸上.“为什么?赵师傅?”

  “这不是手工敲打的,它需要机器来规格生产,还有,它需要水平极高的匠人,要有工厂,机床......这么说吧,大人,它不是我们现在能生产得了的.”

  “真的吗?此物只应天上有?”

  “嗯,大人.”反正我是不会制造的.

  “是啊,我从八天前就开始观察这个铜子弹壳了,当然,还有你的机枪,但是,我总是想不明白,你看,我的头上的白头发是不是又多了好几根?就是你的机枪和子弹给闹的!”他不失幽默地说.

  他该是自负和聪明能干的人,状元郎的不凡阅历绝对可以使一个人把自己定位在高高的天上.但是,今天,他坦然自若地承认失败.

  真是一个平易近人,胸怀广阔的人。

  “大人,我的机枪实际上已经报废了,它没有了任何的作用,只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废铁残钢,我们要加强军事力量,要拯救整个汉族和大宋必须想到新的办法!”我意气风发地说.

  经过了生死考验,经历了亲手屠杀的战斗,我已经不再那个胆小怕事的善良了.

  我是一名战士,大宋的战士,汉族的救世者!

  “新的办法?你还能有什么新的办法?”文天祥喜出望外地说.

  周围的百姓崇拜地看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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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0 20:19:27 | 显示全部楼层

入世南宋 九章 争论

  盛大的庆祝会就在大年三十的夜里举行,一千多名士兵,五六千百姓,把小小的五坡岭村作闹得人声鼎沸,歌声如海.

  火光熊熊,映着人们喜气洋洋的脸庞,跳跃着的夜幕被扭动着的人们托起,锣鼓喧天,如醉如狂......

  米酒,英雄,姑娘,情歌,酒不醉人人自醉,歌情怎堪情太多.

  篝火前面,摆了十几口大铁锅,勤快的中年妇女们把一箩筐一箩筐的马肉,米团噗嗵嗵地倒进去,又不时地翻看,续水,一会儿,米肉熟了,一碗碗的盛满端出,献给凯旋归来的战士,战士们一边甜蜜地吃着,一边对身边的百姓们讲述战场上的英勇故事.

  我被文天祥的几名军官围住了,他们纷纷地给我敬酒,我只喝了半碗就开始吐,他们大笑开怀,一面给我捶打后背,减少我的咳嗽.

  这十天的接触,我已经熟悉了六七名军官,有的是非常熟悉了.那个短须环目,巨头铁肩,矮身猿腰,最肥胖,身上肌肉一滚一滚的是粗人王东提,他力大无穷,英勇善战,性格粗犷豪爽,亲手打死过十五名以上的元兵.充任副统制官,那个满面胡须,乱得既威风又有章法的中年人是李才智,沉静持重,任主力部队的统领,还有四名校尉:大个子郭人夏,滑稽家欧阳春,三角眼马黑虎,白面书生辛流金.

  “来啊,草包道士,你快缓过劲来再喝呀!哈哈,没有见过娘儿们里面的小毛坯!”粗人王东提又端起一碗米酒来,边喝边对着我狂笑.

  欧阳春是最滑稽和幽默的,他摇摇晃晃地往我们这儿走来,道:“赵老弟啊,你真牛,你一个人一杆枪可抵得上十万大军了!呵呵呵......老哥哥我佩服得紧......”说着说着不胜酒力栽倒在地.

  众人哈哈大笑.

  黑暗里,有几个袅娜的倩影向这边走来,到了跟前莺声燕语道:“几位官爷还不把神仙哥哥请出来给大家见面呀.”

  神仙哥哥?!

  神仙哥哥自然是指我了.两次战役的胜利,把我和我的机枪传播得沸沸扬扬.

  我和我的机枪共同创造了一个神话.

  我的心里幸福得象着了火------火辣辣的.

  这时,文天祥的副将,统制官赵时逢赶到我们的面前.“喂,赵先生?赵先生?”

  欧阳春正好从地上爬起来,一摇两晃的:“哪个赵先生?不会是皇帝爷爷吧?啊?”

  赵时逢的目光倏地一跳:“混蛋!你怎么说话?!来人呀!把这家伙扔到河里醒醒去!”

  马上从他的身后冲上来几个士兵,笑着把醉熏熏的欧阳春抬走了.

  很快,不远的护寨河里就传来噗嗵,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接着就有人大喊大叫:“救命啊,噗,救,噗!啊,我日......”

  赵时逢对我一拱手:“末将有请赵先生到元帅帐中一叙,元帅恭候多时了.”

  我有些留恋地回味着那几声婉转的莺燕,可惜夜幕太暗,没有看清楚.贼心似有不甘.但是我还是很理智地急忙摆手:“赵将军,不敢当,不敢当啊.”

  我很快来到了文天祥的中军大帐.大帐设在村中的一户破裂的茅草屋外的院落里.

  进去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幼稚的犬吠.一看,一只可爱的小狗从黑影里钻进帐篷里去了.

  大帐里的摆设简单至极.一方桌子,一椅子,一摞书籍,一小竹床.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几副草就的书法,竹床边上系着佩剑. 黑暗里的桌子上小小的油灯光扑朔迷离地跳着,帐篷陈旧,有灰尘有血迹.

  “大人,”统制官一鞠躬退了下去.

  屋子里除了文天祥以外还有两人,他们是文的幕后智囊,身份上都有知州衔儿,我都认识,就是没有同他们说过话。一个叫陈述之,人瘦脸黑,但很机警.

  “鄙人陈述......”陈述之殷勤地起身自我介绍.

  我把手一拱:“陈大人,我已经瞻仰过您的宝颜了.”

  “可是你知道吗?他是我朝左丞相陈宜中大人的族侄,才华横溢啊.”文天祥很得意地说.

  陈述之脸上泛红,笑容可掬地说:“大人错爱!”

  另一个人阴沉着脸半天才对我一点头.黑暗里,他的个子高面孔长.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衣,

  “下官刘存德,乃是前大宋丞相,今逆贼留梦炎之婿,惭愧,惭愧!”他说话时很缓慢,显得有主见,也诚恳.

  文天祥用手势制止他:“存德兄,留梦炎也是随谢太后一起北去的,并不能责怪他.你忠心耿耿,为国忘家,怎么能与之相提并论?”

  “刘大人,久仰久仰!”我客气地向他致意。

  我和文天祥见了礼.客气一番,都坐了.

  “师傅,我今天迫切地想知道您对我的教导,我们以后该怎样办?”文天祥恭恭敬敬地说.

  “大人,您太客气了!您真是啊!我怎么能做您的师傅,大人,我一定会为了大宋的复兴事业而鞠躬尽瘁的,可是,我请求大人不要这样过分地对待我,您看,我才二十几岁,您都四十多近五十岁了,您这么高的威望的一个方面统帅,国家干城......”

  “哪里,生于末世建功立业之际,只能以才谋论之,岂能以十数岁虚龄?你可知道我怎样看待先生?”

  “小可......”

  “您是我大宋的祥瑞啊,是天以汝赏赐我大宋朝!倘若你身在蒙古人军中,则我大宋朝一切休矣.”

  “大人!只有您才是国家的柱石.只有诸位大人抛弃身家性命捍卫大宋国脉的人才能算是国家柱石!”

  “善良啊,你不要再叫我大人好不好?就叫我宋瑞吧,反正我已经是您的弟子了.”文天祥热情洋溢。

  “大人?这不是笑话了吗?”

  “哪里,古人还有一字之师的佳话,难道我们反而不能为了天下兴亡而坦诚相待吗?”

  “这。。。。。。”

  “况且,在我们军中,师傅一语还有幕僚的意思.”文天祥回头一笑:“陈,刘两位都是我的老师傅啊.”

  那两个赶紧配合默契地点着脑袋,我咋一看,好象他们的脖子摇的频率太高,脑袋有飞出去的危险了。

  “这,好吧.我。。。。。。”

  “赵师傅,你的师傅还在吗?”

  “师傅?哦,不,他老人家已经白日飞升了.”我赶紧编瞎话救急.

  “哦,师傅,您是否对我朝的危急局面有过通盘的考虑呢?也就是说我朝的前途命运如何?最起码你的师傅会给你讲解过吧?”文天祥的神情严肃起来.

  文也认为我师傅是神仙了.

  我也严肃起来,把这几天心里一直所盘算的想法一古脑儿地端出来(反正这又不是在明朝,没有他妈的东厂西厂的在冷处盯着,大宋的文官,言官还是很受尊敬的,受法律皇权保护的):“大人,在一般情况下,一年之后,大宋必亡!”

  “是吗?为什么?”他的语气里蕴藏着微微的恐慌和凄惨.

  陈述之和刘存德面面相觑,惊讶溢于言表.

  我没有为他们的神情所动,继续按照历史发展的实际情况来说.

  “它有六大亡兆!”

  “哪里?”他的兴趣一下子就上来了.

  “第一,帝君昏暗,嬉乐无度,缺乏雄才大略,这是根本.现在的少帝虽不能确知其英明睿智,但积年大势不是一时所能更改.”

  “第二呢?”文天祥并不震惊。

  “第二, 政略消极.我朝一直株守重文轻武,守内虚外国策, 竭力削弱地方力量,所以对外一再忍让迁就,怀柔绥靖.第三,制度混乱,冗官冗员,消耗了太多的俸禄,增加百姓负担.而且遇事推委,效率低下.”

  陈述之打断我:“确实.”

  我受到鼓舞:“第四,武备废弛,战力低下,兵将分离,特别是主将处处受制.第五,民气低沉,性格怯懦,很难适应战争的需要.第六,阶级分化严重,贫富差距悬殊,民心不附.国基动摇.”

  我总结道:“我大宋长期以来的颓废之势之政治根源是体制问题,是帝王的问题,思想根源是败坏了民风的理学的堕落问题.”

  刘存德有些不满地站起来:“赵师傅,对您的话鄙人不敢苟同!我朝屡出权奸之事重要不重要呢?前者秦桧,继之者汤思退,韩仛胄,丁大全,史弥远,后来者大奸恶贾似道,他们祸国殃民,败坏了朝纲法纪,官德为民德之先,才使国家局面不可收拾!”

  我说:“我朝固然屡有奸臣权相颠倒是非,但那都是由于君上昏暗不明的缘故使之能够授其奸计.”

  刘存德道:“不然,君上是君上,奸臣是奸臣,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我见文天祥的眼睛在向我一眨一眨的,知道得收敛一下.可是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刘大人,依你之见呢?”

  “国家兴亡的根本向来只在人心道德之间!所谓其他事项都是具体,是支离,是表征.”

  人心道德观?我明白:吆,我碰到理学家的忠实门徒了!

  我不屑一顾地听着他的观点.

  正是南宋理学的猖獗,对君主专制中央集权的过分附从,篡改了儒学的礼教之原始,爱民之宗旨,西汉董仲舒革命之内法实质,才把全国弄得死气沉沉,万马齐喑,大汉民族的铁血精神,气吞万里如虎的唐朝鼎盛气象都被一刀阉割,自此萎靡不振,逆来顺受,恬然奴化.

  “刘大人,你说的人心道德是对内还是对外?”

  “当然是对内,是我内部人心不古不固.”

  我冷冷一笑------怪不得宋人至今不能振兴呢.

  刘存德侃侃而谈,从鼻子里很响地出了一口气,捻着胡须,在大帐里走来走去:“赵道兄自然是道力高深,对复兴我大宋至关重要,但是,道兄久居北方山中,对我大宋真正形势恐怕有所不察.四十五年前,孟拱孟大人率领一群精兵强将出师北伐,连获克捷,复得重镇蔡州城等疆土数百千里,形势陡然一振,况且金国新灭,蒙古靼子忙于巩固,并无兴兵进犯之意.我大宋国泰民安,兵力雄厚,经济富足,奈何一贾似道天生恶棍,欺君枉上,十数年的柄政弄得国家一片萧条,天怒人怨,内外交困,大事不可收拾矣!先是欺诈蒙古和谈,待和谈成功之日偷袭杀害蒙古使臣及军兵数十人以邀功,才使蒙古国拼命与我为仇,贾似道嫉妒贤能,欺压正道,堵塞进谏忠言.当襄樊城苦战三年之际,他扣住军报不发,不能增援,使守将吕文焕绝望投降,我大宋金汤之城失去,再无一可堪屏障,又贾贼不备军事,捣乱训练,使士卒技艺生疏,战斗萎靡,才有十三万大军一朝溃于长江丁家洲之恨事!......所以,我大宋之灾难实在是奸臣弄权造成,与其他并无要害关系.”

  “真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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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0 20:35: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入世南宋 十章 北征还是南进?

  刘存德道:“当然,正是因为贾似道的胡作非为,使勇将吕文焕怨恨失望,才投降了的,吕的旧部极多,遍于江淮,他们随之望风披靡,使我长江门户大开,天堑变通途,再者,淮西制置使夏贵,淮东路的将领们,四川水军刘整,江南都统范文虎,这些将领深负国家厚恩,不思报国,凡一见危机小害便一哄而散,或迎敌于阵前,或开城于敌后,一些士人背离祖宗,认贼作父,更是祸害千万,他们有赵复,许衡,刘秉忠,王德之流,玷污了清流乾坤,所以我说,大宋之危机实在是官德沦丧,居心叵测之过,与我英明皇帝太后并无多少过节!我设想,要是朝廷能早用了文丞相,国家形势便不是这样了,现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是谁还不可知呢!”

  陈述之附和道:“我们面临的敌人有几个是蒙古人呢?大多数还是我们自己的将军和士兵!”

  我看着文天祥:“明公以为如何?”

  文天祥没有直接回答:“俗话说,一言丧邦一言兴邦,祸患往往积于忽微.”

  他怎么能赞同刘存德的话呢?

  刘存德来了劲儿:“赵先生啊,道学是我国学,于人心正义多有树立,乃是立国之本,切莫要妄自菲薄,自去羽翼.置我国家人民于荒谬之地.你来自北方,可曾知道那忽必烈也开始尊敬理学了么?”

  我不太清楚,只好老老实实地说:“学生孤陋寡闻,愿先生教导!”

  刘存德道:“汉人许衡等十数位理学大师被忽必烈征召到中都去了,尽管他们的人格因而沦丧,可是从他们受到蒙古人的重用这点儿又能说明什么?说明了我理学之真才实学,真人间不二天理!就连冥顽不化的野蛮蒙古人也开始虚心求教了.被开化了.”

  我见他气势汹汹,本要忍让,可是,眼前忽然闪过了怒吼着的机枪和穷凶极恶的死亡之飞弹,又闪过了那柄深深刺入蒙古伤兵胸膛的长枪,血迹......我突然增添了无限的勇气。

  我虽然不才,好歹也是法科学士啊.

  我还是不是原来那个软弱无力的赵善良呢?为什么理性越来越让位于血性呢?]

  哦,是艰难困苦需要,是历史教训需要,是赤裸裸的生存竞争需要.

  现实决定了一切!

  我可是在危机四伏的南宋末年啊.我还能再忍让吗?

  俄罗斯人说地好:俄罗斯虽大,可是背后就是莫斯科!说得真是铁骨峥峥,气壮山河啊!

  这刘存德是单纯地学术盲呢还是另有猫腻?

  反击?这可是在南宋!维护皇帝的权威天经地义......

  我踌躇半晌:“刘大人教训的是!”

  刘存德等了半天终于等到了我这句话,脸上一松,似有得意之色.

  “不过,理学确实无补于国!”

  文天祥,陈述之,刘存德都是一愣.

  我笑容可掬地说:“学术的政治本意在于团结百姓,官员和军队,我朝自朱老夫子去世后不久便立理学为国学,可是,国家大事有一丁点儿起色么?再有,许衡等人既然为理学大师,道德修养极高,为什么还要离国弃家,去投靠外族呢?既然理学大师都不能修养成忠诚正义之心性,又怎么能苛求于一般百姓呢?”

  刘存德一时咽住,喉咙滚动几声,没有再说话,脸色分外难看.

  文天祥似乎站在局外的立场,很轻松地看着我们争吵斗法,他在想什么?要用刘的谬论来试探我的才学?还是官场的习气使然要制造矛盾驾驭矛盾平衡人际关系趁机立于仲裁的地位?

  看不出来,他的深邃的目光里似有所动,又似无波澜,真是一个深沉的人.

  按说不是这样的啊,他该是个热血沸腾,跃跃欲试的角色啊.哦,人性多么复杂啊,我们对历史的想象是多么地简单.

  这时,中军帐的布门帘突然被挑开了,露出了一个进退维谷的军官来.

  文天祥把眉毛一扬,道:“赵将军,请进啊.”

  是我听说过的人,统制官,文部副将赵时逢.

  陈述之慌忙起立道:“赵善良啊,我来给你引见引见,你们两个都姓赵,呵呵,五百年前本一家啊,赵适逢将军和他的哥哥赵时尝一样,都是忠勇的国士.”

  赵时尝的弟弟?

  我敬佩地站起来:“原本认识,不想赵将军还是英烈之弟,有眼不识金镶玉,谢罪了.”

  赵时逢全副武装,是一员虎将的模样.我昨天才听百姓们说,是他的哥哥赵时尝在空坑战败被敌军紧紧追击的危机时刻,和文天祥换穿了衣服,引走了敌军,才使文天祥脱离危险的,后来,赵时尝被俘牺牲.

  赵时逢好象对我的客套之言毫不领情,把手一挥:“要复兴国家,靠的该是正道,要唤起百姓的忠诚爱国热情,组建强大的军队实干才成,靠一两件取巧之器械终究是不行的,况且,越是在危机之中,越是要提倡忠君,帝君与国家本是一体,如果现在我们还要非议皇上的话,会导致无限的纠纷和内部的分裂,是很危险的,这才是亡国败家之凶兆!”

  咄咄逼人的言辞直指我!

  这是为什么?

  屋里的人都被他这义正词严的声讨镇住了,只有文天祥呵呵一笑:“赵将军,言重了,今天我们是在讨论形势,旨在廓清前途,献计献策,个人并无恩怨在,好了,千秋功罪自有后人评说,我们先打住,我看啊,我们目前最该关心的倒不是前车之鉴,而是现在的进军方向,我们该怎么办!”

  好了,还是老文,一下子就扭转乾坤.

  赵时逢把手一摇,抡了一下,“大人,照我看来,我们应该就地招兵买马,牢牢地站稳脚跟儿,西联广西路马杰将军,东靠福建行在的张世杰将军,乘胜前进,三路大军同时北伐,一举击溃江西,三湘的元兵。”

  “立即就反攻?”我问.

  “是的,再不反攻急救,等元人在我国土之上完全站稳了,百姓志气丧失,就没有一点儿机会了.”

  沉默,众人都是沉默。

  我谨慎地说道:“敌强我弱,众寡悬殊,我军骤然反攻虽然能收一时之奇效,但是终究不是对手,最后必免不了失败被歼灭的下场!”

  刘存德道:“先生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呢?”

  我心中暗笑,你懂什么?一个一千多年前的老古董,嘻嘻,我可是后世来的人啊,到这儿人是后生,事却是先知呢!对,我是先知!于是从容道:“国家大事岂可轻易?志气是志气,事实是事实,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文天祥的目光霍地一跳。

  陈述之叹了一口气,忽然又大笑:“为了国家,我辈岂能瞻前顾后,首鼠两端?救国便不惜死,也不讳言败,否则,我们还不如在两宫降诏下时便一同投降了事了!是不是呀老赵?”

  “这会影响军心士气的!元帅!”赵时逢,我的老本家依然一本正经.

  “是啊,失败?不会吧?我们大宋可是还有三路之地,数百万人民,十数万官军啊.况且我听说四川路张钰将军还在坚守钓鱼城,重庆城还在我们手上,我们登高一呼,义兵百万不是问题吧?我们就是不能把元兵统统赶走,至少也能收复半壁江山吧?”刘存德说.

  文天祥道:“对了,存德,你就给赵先生讲讲目前我大宋的形势情况,他还不了解.”

  刘存德似乎不很乐意,但是照做了.我于是被迫把大学期间学习的南宋后期的历史又复习了一遍儿.

  “怎么样?我们希望还很大吧?”赵时逢鼻子里哼了一声.

  哦,我明白了,这时候的南宋残余力量还不小哩,但是,我又知道,他们都是乌合之众,很少战斗力,元军的攻势摧枯拉朽.

  “在东边,我们的压力并不是特别大,敌军不是蒙古人,而是汉人或者金人统帅的军队,头头是李恒和张弘范.”刘存德说.

  我不为所动,坚持要退却:“我们的水军和敌人相比较还有优势吗?”

  “没有,我朝一大半水师为敌人掌握.”陈述之道.

  我站起来,很激动地说:“恕小子狂妄,你们诸位谁是机智明达的将才?谁觉得比元军的那些统帅更强一些?”

  没有人站出来说话.连文天祥也低下了头.

  “好了,”我乘胜前进:“谁愿意用鸡蛋去碰石头并且在冒险的时候把国家复兴的仅有的一点希望也葬送进去?!”

  没有人吭声.

  我开始缓和了语气,说道:“诸位大人都是国家栋梁,又经历了一些征战,谁能告诉我蒙古人强大的原因是什么?”

  赵时逢显然是有忠少智的武将:“骑兵。”

  “好!将军之言甚好!”我把大拇指一竖:“阻止敌人发挥骑射的优势,充分利用丛林山地的障碍,扬长避短就是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唯一胜机! ”   

  “这谁不知道!”刘存德很不以为然.

  “那好,我倒要问了,我们以北是平原多还是山地多?”

  “有平原也有山地.”

  “但是都是什么山地?小山地,并没有多少障碍和纵深的矮小山地.并不能达到削弱敌人长处的效果.”

  “那我们往哪里呢?”

  “向南!出南海不远有一大岛名曰海南岛,地广人稀,丛林密布,天气又极炎热,到那儿作战的话,一来不利于骑兵进展,而来对严寒之地出生的蒙古人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会严重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向那个荒疏之地?”大家都震惊地看着我,以为我发疯了.

  我说这话是有历史根据的,后来,蒙古军向越南国进犯的时候,向东南亚今天印度尼西亚侵犯的时候,都遭到了失败的命运,其中进攻陈朝军民据守的越南丛林的数万蒙古大军还全军覆没!

  但是,在汉人的眼里,在众多汉族诗人们的诗歌里,越往南越意味着什么呢?悲壮的海角天涯?

  不知道在他们的印象里,是否有天圆地方,向南越过了海南岛便会有栽到地面下万丈深渊的危险?当然,在知道了东南亚以后是不是只把这种观念往南在延伸一丁点儿?

  “是的,我们应该肯请皇上把行在搬迁到海南岛,在那儿建立基地,屯兵经武,修养生息,一来赢得喘息之机,二来可以观察这边动静,等到蒙古人欺压我汉族引得天怨人怒之际,我们再挥师北向,一举恢复所有国土!”

  “欲取先予?欲擒故纵?”陈述之玩味着.

  “那不是先把我们现在手里的大片国土都拱手丢掉?放弃我大宋百姓任野蛮人宰割欺压?哼,亏你还说得出口!这和以前秦桧的‘南自南,北自北‘有什么区别呢?”

  是刘存德,刁钻古怪.

  我可不怕:“大宋百姓?是谁说的?我们说的吧?可是,老百姓们也这样认为吗?他们还愿意安分守己地作我大宋的百姓吗?”

  赵时逢的脸呼地失去了血色,右手一下子就按在腰间的刀柄上.那暴怒的样子非常骇人.

  文天祥动了一下,他估计要在出现意外事故时出手制止了.

  “天下乃是谁人之天下?我敢问刘大人!”

  “当然是万民之天下,天下乃有德者居之.”刘存德被我的气势震慑,不由得顺了我的思路.

  “那我们大宋有没有失德之处?是失德多还是有德多?百姓们过得好还是不好?我们离贞观之治有多远?”

  “不是很差嘛!”

  “那为什么百姓们屡屡兴兵反抗官军?野有抛荒之无限田地,路有冻饿失所尸骨?”

  南宋情况我并不太清楚,是相当然说的.

  没人吭声.

  好,不幸而言中!

  “好,既然为万民着想,我们就不必拘泥于一朝一代,大宋若是没有失德,面临此危亡关头怎么只有几千义兵?你要知道我大宋的百姓有多少?八九千万啊,好,既然失德了,被天意所弃,我们就该接受现实,这是不是谢太后和先皇帝的真挚本意呢?(在临安投降的南宋太后和皇帝)这个,我们退往海南,正是承认现实,这个我再说一理,我大宋的失败根源,关键是失掉了民心,我们要忍耐和等待.”

  尽管我说得非常过分,但是我的理上毕竟拉上了临安投降的一太后一皇帝,这就堵住了别人的嘴,使他们不能发难.

  “等?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我们都在海南岛老死了才行啊?”陈述之嘟哝道.

  “不会多长时间!我想,最多要五年,最少三年!”

  “什么?”这一下子,我又站到了大家的阵营中间,他们都用朋友的急切的眼光来看我了.

  我笑道:“我久在北方,深知蒙古人的治国安民之术有多高,一旦占领了我大宋的所有大陆疆域,它必然采取残酷手段压榨百姓,它又好战,每战必要筹集粮食,金银,骚扰百姓.蒙古人还把自己看得很高贵,必然歧视欺负我汉宋之人,那时节,百姓们才比较出我大宋的好来,自然处处思想,千方百计地反抗蒙古人,造成绝无仅有的机会,那时,我训练有素的大军自海南出发,众望所归,众志成城, 必然能一举成就千秋大业!当然,我也不否定现在有了特殊的情况以后,我们大军立足于此,进行适当的反攻之可能.”

  好久都没有人说话,都在思索我的意见.

  刘存德终于不服气地说:“不管怎样说,你要我们先退让这么多百姓土地都让人难以接受.不战而屈人之兵?你看你不象一个蒙古人的奸细?”

  这一下,形势又陡然紧张,那个鲁莽的赵时逢唰地拔出了腰刀.

  “不可!”在威严的喝斥声里,文天祥站起来:“他是一个出色的纵横家!深会道理。”

  我松了一口气,汗流浃背.真疲劳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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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20 20:37:15 | 显示全部楼层

入世南宋 十一章 英雄

  第二天,当我起床的时候,是很突然惊醒的,我梦见了自己暗恋的妹妹和正在威胁她的几个黑社会分子,我没有退缩,从腰里拔出滴血的短刀,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面前,三个心狠手辣的家伙皱着眉头发呆:你竟然敢反抗?!我继续向前,这时候,一个家伙抓着我的梦中情人,另两个家伙抄起了手里的不知道什么武器,我大喝一声冲上去,心说:你们算什么东东?老子好歹也杀过世界上最难杀的蒙古兵了!

  咯!两件兵器撞到一起,唰,又一件兵器闪烁着青色的亮光向我杀来......

  我在躲闪那致命一击的时候,自己从床上跳了起来.然后,很不幸,土墙上的突出部分和我的前额之间有了一次愉快的亲密接触.

  吸溜了半天冷气,我穿好衣服,外面已经洪亮地响着喊杀声了.

  “第一排,刺杀!再砍!砍!用力,胳膊要用力,用力要均匀,手,哦,手不要摆!就说你呢......”一个很沙哑的声音.

  会不会是赵时逢?这家伙,和刘存德穿一个裤裆不是?

  我住在紧挨寨墙的民户家里,那家人叫元兵给杀绝了.

  外面的空气冷嗖嗖的,一下子就叫我倦意顿消.我打了好几个寒战.

  阳光还没有出现.东方的天空只是一片白茫茫,其他的地方呢?还是青黑色,头顶和东边各有一颗大星闪烁.

  还早呢.

  平铺在河上的木板吊桥在脚下咯吱地轧了一下.

  村外的训练场上整整齐齐地站着很多人,刀枪齐备.可是天黑我看不清他们的脸色和表情.

  这些人都是要培养成杀人不眨眼的战士的啊.

  咳,我又犯浑了,元兵还算人吗?他们和后来的日本鬼子有什么区别?烧杀掳掠,强暴虐杀,完全的野兽。杀这些人不眨眼的才是好汉呢!

  一些老百姓也在场外看热闹,不时自己还学着样子来几下.一个老头子比划得很有劲儿,我就走上前:“大爷,您早啊,您是老把式吧?”

  他翻翻白眼没理我----挺投入啊.

  真没趣!

  “哼!”重重的鄙视的鼻音从我身边响过.

  一个百姓装束的中年人.很瘦很矮很陌生的.

  “就是这家伙怂恿文元帅放弃广东南路往什么海南岛逃跑......”

  “哧,怎么那么说?什么东西,胆小鬼!”

  “先看还有点人样儿,现在越来越象人了.”

  喂,天地良心啊,骂人哪有这样恶毒的?

  是不是刘存德那家伙放出的口风?或者是赵时逢?他不在训练士兵吗?

  我被许多百姓注意了,然后很快成为旋风的中心.地震的震中.

  “那家伙好象蒙古人的奸细啊.”

  “谁说的?没有他哪有胜仗打?说不定我们现在都叫蒙古人砍光死翘翘了!”

  “他是北边来的,是金蛮子。”

  “他也是汉人吧?”

  “叫人家豢养了呗.”

  我浑身的血腾地一声向头上冲去!这是谁在造谣惑众打击报复我?昨天还是民族英雄,神仙战士,今天就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这天变的也太快了吧?

  六月飞雪了!我要人理解!理解万岁!

  我的蒙古卫队跟上来了,他们基本上能听懂这写闲言碎语,都很迷惑,素来台惊讶地问我:“将军,你怎么会是我们蒙古人的奸细?”

  我跑去找文天祥.但是大帐里没有.在村里村外兜了半天,终于在村北的一个小土坡上找到了.他面向着北方,用手捂着脸,呜噎着.

  什么?!文天祥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也会哭?

  我静静地站着,一动不敢动.

  “孩儿啊,不要埋怨你爹,你在九泉之下,爹在阳世之上,我们爷俩今生今世再也不能相见了,但是,爹会永远都惦念着你们的.”

  “武焕?武焕?都是爹大意了啊,都是爹的错!爹给你磕头了!爹祈求阎王和小鬼们不要纠缠你们娘儿几个!”

  “哦呵呵......”哭泣的声音高了些.

  光秃秃的小树林宛如墨水画就在灰白色纸上似的,清晰,细腻,真实,冰凉,起伏的山地,有一些荒草张牙舞爪.远远有一些高大的松树隐隐约约,柚子树零零星星。

  远处有雾气慢慢悠悠地升起来了,乳白色的,越来越浓地增加着,弥漫着,流动着,轻盈多姿,虚实不定.

  树丛慢慢地淹没了,只留下很高的树稍,稀薄的雾气向上缠绕着,攀附着,想要吞噬它们.

  脚下是暗红的地面,干旱把它劈成皲裂的乌龟的背,又象瓷器上烧烤时粹出的纹路,有些自然,有些紊乱,又很有些不寻常的味道.

  “呃......”断断续续的哽咽.我分明地看见,他消瘦的背影在寒风里箫瑟.

  盔甲,岿然不动,把缭绕着的雾气一丝丝融化,在清晨的曦光里,闪着露珠的晶莹的芒.

  我觉得自己也开始缥缈起来,象雾一样失去了意识.

  “莲卿啊,你我夫妻二十多年,就这样撇下我一个了,你叫我怎么受得了,活得下去呀......呵呵啊------”

  他站着,非常专注地向着北方,肩膀晃着,有一些节律.

  那是哀伤的节律.

  “芳儿,晴儿,你们......你们现在是死是活呢?”

  “谁叫你们生于乱世代谁叫你们生于我家?”

  “谁叫你们跟着一个无能的爹呢?”

  “你们是死是活呢?”

  雾,更多地卷过来,虚幻着,浮扰着,张扬着,郁闷着,好象觊觎着什么,又好象积郁着什么.

  雾,更浓了,天明时分才起的雾是很大的.

  往回看时,小小的五坡岭村招摇着满头的树稍,慢慢地陷入不可知的危险里.只有那喊杀之声还顽强地阵阵透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人生自古谁无死!人生自古谁无死......”

  不对吧?这诗词好象是他过零丁洋才做的吧?怎么现在就。。。。。。哦,也可能,好句子往往是平时积累来的。

  悲哀的述说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国破了,家没了,家没了,国破了......”

  我的鼻子一酸.

  “国破家亡,情何以堪!情何以堪!何以堪,何以堪......”

  剑,呜地一声鸣响了,刹那间,雾气被撕得片片横飞,一股一股地四散逃遁.

  “杀!杀!杀!杀!”

  铿锵激愤的喝声随着剑光被才出的嫩红色的阳光一映丝丝鲜艳,也连连爆发了.

  “杀!杀!杀!杀!”

  雾气惊慌失措地胡乱撞击着,粉碎着,消融着.

  我有些陶醉.好象能透过浓雾看见那矫若惊龙的剑的凯歌.

  有喘息声,雾气又渐渐恢复了些,平静了些,头顶的树稍又可见了,又不见了,又可见了,又......一漾一漾的,好象在清明的水波里.

  “我的孩子,我的亲爱!你们空空的衣冠冢,别了,别了,别了,我马上就要离去了,向南,向南走,带着忠诚的将士,护卫着皇上陛下,到大海之南寻找新的出路......”

  哦,原来,这儿是......

  “别了,我的亲人们!你们生,我不能救,死,我不能葬,哦,是何其的哀痛!是可忍,孰不可忍?”

  “孰不可忍?”

  剑,又疯狂地舞了起来.

  啪!咯!

  一枚低矮处的树枝被斩断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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