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武士与日本现代化

宪兵司令

日本武士与日本现代化

日本是一个打扮成亚洲面目的欧洲型国家。武士阶层在促成日本按照西方模式实现现代化的

过程中，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这是日本成功的真正秘密
　　在东亚，日本是一个奇特的国家。

　　日本所在的东亚儒文化圈，被认为是当时世界上比欧洲更有条件转向现代化社会的地区

，但历史最终却没能走向这种结局。惟独日本是例外。面对欧洲列强的挑战，东亚儒文化圈

的国家中，惟独日本迅速适应、转型，成为世界上惟一按照欧洲模式实现现代化的非欧洲国

家。

　　因此，日本不仅给邻国带来战争的创伤，而且还给他们带来了精神上的困扰：为什么日

本那么快就能成功？

　　人种优秀论当然只是一个笑谈而已。但这里面有今人尚未全部揭示的原因。简单而片面

地说，日本是一个打扮成亚洲国家的欧洲型国家，换句话说，如果将日本与欧洲历史相对比

，我们会发现，在前现代时期，日本社会结构特性与欧洲有着惊人的相同之处。

　　在前现代世界，中国还有朝鲜越南都是中央集权的官僚体制，欧洲则不同，实行的是封

建庄园制，而东亚，独独日本也有与欧洲同型的封建庄园制。欧洲中世纪封建社会，庄园领

主世袭割据，王权有名无实，而日本虽然在公元7世纪大化革新中，试图仿照中国建立一个

统一的中央集权国家，但在8世纪就崩溃，此后就一直是封建庄园社会。与欧洲虚弱的王权

一样，天皇也只是名义上的统治者，国家政治权力归于封建领主贵族把持。

　　由于封建庄园制依靠自己的武装来保护财产领地，因此，欧洲中世纪社会一直存一个专

业的地位独立的骑士阶层。这是欧洲与东亚儒化社会的显著区别之一。而日本社会，也存在

一个专业的独立的武士阶层，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日本社会也分为士农工商四个阶层，但

首位的士，不是文人而是武士，也就是武官主政。历史上，武士阶层一直主宰日本的政权。

可以说，传统的日本是一个武士化的社会。

　　地中海与世界上最长的海岸线，孕育了欧洲这一海洋文明。在十字军东征毫无所获之后

，为了绕开穆斯林封锁的陆上交通，欧洲国家转而从海上寻找通往黄金之国中国、印度的道

路，自此拉开了海上贸易、殖民与扩张时代的帷幕。而日本也是海洋文化中典型的岛国文化

，其殖民扩张道路也是从海洋到陆地。

　　这里，我们来看看这些与欧洲相类的社会文化特性，对日本的现代化意味着什么。

　　欧洲文明的上升，首先体现为一种竞争、扩张与冒险精神的旺盛。这种精神性格来自欧

洲民族的游牧文化。在他们中世纪进入定居农耕时代之后，这种文化性格仍在封建庄园制度

中得到了完好保留。由于封建领主对扩大占有土地财产的天然欲望，加上欧洲日本都实行长

子继承制，在能力增强、人口增长之时，从个人到领主到后来的国家，殖民扩张便成为必然

选择。通过19世纪下半叶到20世纪上半叶的世界殖民狂潮，欧洲列强和日本不仅获得了巨额

战争赔款，而且获得了大量土地、资源、便宜的劳动力和巨大的市场，国力剧增，为自己的

资本主义发展掘得了第一桶金，占尽了发展先机。

　　由于军事文化与大工业生产方式具有一种天然的相同特性，封建领主与后来民族国家之

间频繁的战争掠夺，不仅扩大了宗祖国的资本与财富，而且对技术革命、工业化发展起到了

一种催化作用。作为现代化的后来者，日本独特的社会结构，恰好能极大满足这种要求。

　　日本武士在国家政治中的领导地位和社会生活中的主流地位，对日本适应西方冲击起到

了关键的作用：在政治上，最初传播外来思想的是各藩的武士学校，他们务实的性格使他们

迅速吸纳了欧洲的实用思想，并且以自己的强力建立了统一的新型国家政体，高度整合和有

效调动了全社会的能量；由于对军事技术非常敏感，并由于军事化与工业化在组织、管理、

纪律与效率方面具有天然的亲近性，日本社会的军事化性格，无疑保证了工业化国策快速有

效的实施。明治维新以后，因封建领地遭废除而失业的武士，因为有学识而率先进入日本的

现代大企业，他们成为了世界上最守纪律、最有效率和最具有服从牺牲精神的技术工人。直

到今天，日本大企业仍然具有一种武士化性格，显示为一种不顾一切征服对方的商业精神，

以至日本人被称为经济动物。

　　当然，日本的成功，也缘于某种历史的幸运。西方文明带来海上竞争，海上成败，往往

决定一国命运。作为岛国的日本，自然就比其他东亚国家更有能力适应这一巨变时代，而由

于资源贫乏而成为列强忽视的对象，也给了日本自我调整和转型的机会。此外，日本接受的

重视团体、重视教育的儒家文化，也为日本现代化提供了社会条件。但是，与欧洲类同的封

建体制、军事文化与岛国特性，在日本快速适应欧洲列强冲击、实现西方式现代化的过程中

，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这是日本成功的真正秘密。这一点，在后来东亚其他国另一种形态的

现代化过程中，也得到了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