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歌女：卫子夫

狮心王

歌谣

　　生男不必太欢喜，

　　生女不必心悲煞，

　　试看卫子夫，

　　一家霸天下。

　　“生男不必太欢喜，生女不必太悲伤，试看卫子夫，一家霸天下。”这是汉武帝时期广为流传的歌谣。中国历来都是男尊女卑，重男轻女，生了个儿子就哈哈大笑，生个女儿就成了苦瓜脸，然而卫子夫的事迹却告诉后人，生了女儿不必“心悲煞”。

　　两度临幸

　　美色也是生产力，这种理论在历史长河的男男女女身上常有所体现，卫子夫就是一个典型的案例。

　　卫子夫其实是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家的一个唱歌的奴婢。平阳公主喜欢歌舞，家里蓄养了十几个长相漂亮的歌女，卫子夫就是其中一位。建元二年（前139年）三月上巳，汉武帝去灞上祭奠鬼神，回宫路上路过平阳公主家，平阳公主大摆宴席，上歌舞招待自己这位皇帝弟弟，一排歌女上场，卫子夫就以光艳夺人之势照亮了汉武帝的眼睛，卫子夫也在边歌边舞之间回给汉武帝以媚眼，平阳公主看得明白，让卫子夫独自为汉武帝歌舞，由于汉武帝的喜爱，人们特别为他们记载下当时的歌曲：

　　《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乡矣。云谁之思？美孟姜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麦矣？沬之北矣。云谁之思？美孟弋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东矣。云谁之思？美孟庸矣。

　　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鹑之奔奔》

　　鹑之奔奔，鹊之强强。人之无良，我以为兄！

　　鹊之强强，鹑之奔奔。人之无良，我以为君！

　　《定之方中》

　　定之方中，作于楚宫。揆之以日，作于楚室。树之榛栗，椅桐梓漆，爰伐琴桑。

　　升彼虚矣，以望楚矣。望楚与堂，景山与京。降观于桑，卜云其吉，终然允臧。

　　灵雨既零，命彼倌人，星言夙驾，说于桑田。匪直也人，秉心塞渊，騋牝三千。

　　舞后，汉武帝以更衣为名，临幸卫子夫，随后平阳公主高兴地把卫子夫送给汉武帝。

　　汉武帝带着卫子夫进宫走时，平阳公主叮嘱卫子夫说，这一去就要受到皇帝的宠爱，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将来尊贵了，别忘记了我们。然而好事多磨，进宫后的卫子夫首先遇到了皇后陈阿娇的打击，卫子夫被冷落到后宫不得汉武帝宠幸。

　　一年后，因宫女过多，大约有一万多人，汉武帝决定放回一批宫女到民间，卫子夫请求出宫，宫女出宫时，一一晋见汉武帝，卫夫子一见到汉武帝，想起去年备受汉武帝恩爱的情景，人是情非，不禁泪如雨下，引起汉武帝疑虑和回忆，当即留下了卫子夫，汉武帝亦是情深意浓，对卫子夫宠爱有加。不久卫子夫就有了身孕，当时汉武帝没有子嗣，对卫子夫的尊宠日隆，元朔元年（前128年）卫子夫生了一个男孩，起名刘据，是汉武帝的长子。

　　母以子贵

　　除了美色之外，卫子夫还有着另一有力的政治武器——太子刘据，卫子夫之所以能加冕成为皇后，这与她的生育能力是有很大的关系，古代“母以子贵”在皇宫中体现得更明显，有多少人家的父母想尽办法把自己的女儿送进宫，而进入宫中的宫女又有多少怀着父母、家族的期盼希望能够被皇帝宠幸，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纵使成为皇后如果不生子也会被废，陈阿娇就是其一。

　　在卫子夫进宫之前，汉武帝已经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汉武帝亲姑姑的女儿陈阿娇，陈阿娇的母亲刘嫖即馆陶公主，是汉景帝胞姐。因为与汉景帝同父同母所生，又是汉景帝惟一的亲姐姐，两人姐弟情深，所以馆陶公主刘嫖在皇室中的地位非常尊贵。

　　汉武帝4岁的时候，馆陶公主想把自己的女儿阿娇许配给他。一次，馆陶公主问刘彻说：“你想娶妻吗？”刘彻答：“当然想娶妻了。”馆陶公主用手指着当时站在左右的一百多个侍女问刘彻，你喜欢哪个，刘彻说都不喜欢。馆陶公主又指着她的女儿阿娇问刘彻说：“阿娇好吗？”结果刘彻高兴地回答：“太喜欢了！如果能够娶阿娇为妻，我就筑金屋让阿娇住。”馆陶公主听了刘彻的话，自然欢喜，于是把女儿许给了刘彻，这就是“金屋藏娇”的故事。

公元前141年，汉武帝继位，信守承诺娶过陈阿娇，立为皇后，然而，不幸的是陈阿娇一直不能生育，皇后无子，国家就没有继承人，这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陈阿娇的皇后位置也岌岌可危，汉武帝也开始对陈阿娇的宠幸日衰。

　　陈阿娇焦急中求医看病花钱达9000万之多，结果还是无法生育。这对陈阿娇是一个重要的打击，而汉武帝又移情别处更让陈阿娇气上加气，于是她糊涂之中乞求巫术。

　　陈阿娇请一楚服的巫婆在后宫摆坛请神，作法令咒，乞求神赐给她儿子，并企求汉武帝对她回心转意。此巫术传到汉武帝耳朵后，汉武帝大发雷霆，下令立即查办，处死行巫术之人三百多人，废除陈阿娇皇后职位，贬入长门宫。

　　陈皇后之废对于卫子夫就是立，一废一立全系在生子上，皇宫斗争残酷无情，但也目的明确，生一个儿子就决定了卫子夫的命运：皇后之路。

　　元朔元年（前128年），汉武帝正式立长子刘据为太子，立其生母卫子夫为皇后。

狮心王

鸡犬齐鸣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卫子夫当了皇后以后，卫氏家族亦受到汉武帝特别的宠幸：

　　卫子夫的哥哥卫长君，成为宫廷侍中，相当于中央警卫官；卫子夫的姐夫公孙贺被封为侯爵，担任太仆，相当于交通部部长，后升为朝中宰相；卫子夫的妹夫担任太子宫总管，妹妹的儿子霍去病，担任骠骑大将军；卫子夫的弟弟卫青，担任大将军，相当于武装部总司令，正值汉武帝的姐姐平阳公主新寡，卫青又娶了平阳公主，卫青的三个儿子还在襁褓之中，就都被封为列侯。

　　卫氏家族的富贵荣华，在卫青迎娶平阳公主时达到了最高潮，可以说是威震天下。从前的主人成了卫家的媳妇，这场浩大而豪华的婚礼标志着卫家的出身从卑贱的奴婢发展到了高贵的皇亲国戚，史家对此深为感慨，道：“丈夫当时富贵，百恶灭除，光耀荣华，贫贱之时何足累之哉！”

　　事实上，卫子夫是私生子，连她母亲也弄不清她的生父是谁，包括卫青、霍去病，出生都不太明白，以此微贱的出生，家势却变得如此富贵，卫子夫功不可没。

　　花无百日好，月无百日圆，盛极而衰，古之真理，王昌龄的《春宫曲》暗示卫子夫人生最后的悲剧：“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巫蛊大祸

　　卫子夫的儿子刘据，是汉武帝的长子，汉武帝29岁才有儿子，一开始非常喜欢刘据，但是等到刘据长大以后，汉武帝嫌他性格太仁厚软弱，能力也一般，所以逐渐冷淡了他。在汉武帝晚年，卫子夫和太子因为汉武帝的宠幸渐渐少了，常常感到不安，甚至有性命之忧。

　　常言说得好：树大招风。正是因为卫氏家族的富贵，所以遭到一些人的嫉妒和陷害。征和二年（前91年）六月至八月之间，汉武帝非常信任的一个名叫江充的酷吏，以“巫蛊”之罪，陷害卫子夫和太子刘据等人，致使卫氏家族从兴盛走向灭亡。

　　汉朝人很相信巫术，汉武帝期间发生多次“巫蛊”事件，对当时的政治、社会都产生了巨大影响。所谓“巫蛊”就是巫师利用人们的迷信，将象征真人的木制偶人埋到地下，通过巫师祈求神鬼，帮助施行巫蛊者加害所要憎恶诅咒的人。

　　汉武帝最忌讳“巫蛊”，汉武帝一朝因为巫蛊事件而多次构成大狱，许多人受牵连而死。前面说的陈皇后就是因为“巫蛊”事件引火烧身，还使得卫子夫因祸得福。

　　太子刘据为人忠厚，平时遇有冤狱，往往代为平反，颇得民心。而江充等汉武帝时代的酷吏，处事方式与太子不同，对太子早就心怀不轨。有一次，江充随从汉武帝去甘泉宫，太子家的人乘车马行驶在驰道中，违反了汉代的法律规定，被江充令人没收了。太子知道后，派人向江充致歉说：“非爱车马，诚不欲令上闻之，以教敕亡素者。惟江君宽之！”恳请江充法外施恩，但是江充并不接受太子的致歉，还把这事告诉了汉武帝，武帝高兴地说：“人臣当如是矣。”于是，太子与江充就有明显的嫌隙，江充害怕武帝死去，太子继位，会对自己不利，你让鱼死，我就先让网破，于是想先下手为强，除掉太子，免贻后患。

汉武帝在甘泉宫患病，江充就向汉武帝说，汉武帝的疾病是因为“巫蛊”的原因。汉武帝就派江充审理，又派按道侯韩说、御史章赣、宦官苏文等协助江充。江充先惩治后宫嫔妃，然后开始对皇后和太子下手。江充故意在太子宫中掘地三尺，太子、卫后的宫殿被挖得连放张床的地方都没有，最后江充把早就准备好的木偶人，一本正经地从太子的宫殿挖出来，并向汉武帝禀报情况。

　　太子知道是江充陷害自己，就按照自己老师石德的意见，发兵抓了江充，并亲手杀了他。宦官苏文逃到甘泉宫，向汉武帝报告说太子造反。汉武帝一开始不相信，派人去召太子，但是派出的使者不敢去，就回报汉武帝说，太子真的造反了。汉武帝大怒，派丞相刘屈发兵讨伐太子，双方在长安城中苦战五天五夜，血流成河，最后太子兵败，逃出长安自杀身亡。

　　汉武帝收走卫子夫皇后御玺，卫子夫知道儿子自杀后也悬梁自尽，一生温柔敦厚的卫子夫走完了她38年的皇后之路，而盛怒之下的汉武帝大开杀戒，屠灭卫家三族和帮助卫家的宫人达十万之多。

狮心王

历史上的外戚专权大都是后世史官口诛笔伐的对象，所谓的外戚，就是指皇帝的母族或者妻族。他们利用掖庭之亲，于朝廷之内总揽朝纲大权，在军事上居享兵戎之重，构成封建政治史上的怪胎：外戚政治。

　　外戚政治的极端形式就是“外戚专权”。汉代是外戚政治极其突出的时期，早在西汉建朝之初，就有吕氏的外戚之乱；西汉鼎盛时期，汉武帝则利用窦氏、田氏、卫氏等外戚政治来加强皇权，玩弄外戚、列侯于股掌之中；西汉中晚期，外戚政治继续发展，但是这个时期的皇帝已不具有当年汉武帝的魄力，于是皇权每况愈下，外戚势力大增。

　　外戚专权久为历史诟病，惟独卫子夫及其家族是个例外。卫子夫家族的兴起，帮助中国解决了困扰汉室多年的匈奴威胁，犹如把系在汉朝数代君主头上的一把利剑解下，使汉朝人第一次在匈奴面前不再卑躬屈膝，乞求和亲息事。卫子夫和弟弟卫青本人均是温顺贤良之辈，并没有太多的野心，对历史非但没有破坏，还起到了一定的推动作用。特别是卫青，克己甚严，对待属下又极仁厚，人品武功都颇为人称道。

　　历史上对卫子夫的评价也多是“汉武帝的贤内助”，卫子夫从女奴成为皇后，陪伴了汉武大帝38年，在这38年中，汉武帝完成了他一生中几乎所有的伟业，为后人称颂。作为一个伟大男人背后的伟大女人，终其一生，卫子夫并没有什么值得特别歌颂的功绩，但是因为她的存在，卫青这样的小马奴，霍去病这样的私生子，才有可能登上等级制度森严的汉朝政治舞台，天大的才华得以发挥，为汉武帝开疆辟土，东征西讨建下赫赫战功。

　　然而，卫子夫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并没有改变女性在历史朝流中的弱者身份，还是成了男人权力的牺牲品，因为儿子的冤案而自尽，不得善终，终成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