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内家的统治最终被曾为大内家臣的陶晴贤取代而之,陶晴贤是另一类战国大名的代表,通过阴谋与武力摄取权利。这个类型中另一个著名的例子就是“伊势新九郎”即后来的北条早云,他通过“下克上”的方式取代了其原来的主家,夺取了关东的领地。早云的胜利显示在他的家纹上,他在家纹上采用了著名但已经灭绝了的镰仓北条家的家纹,就是看中了这已经是一个消失了的武士家族的这一点。他在同时还使用了北条家的家纹“北条鳞”(见图C1)。而在战国时代的一系列战争让小田原北条氏比14世纪的幕府执权北条氏更为出名。(译者注:后北条氏冒充镰仓北条家并以北条麟为家纹的有据可查的最早记录,是北条氏纲当政的1523年。)
当战国时代拉开帷幕的时候,武士们展示自己所用标识的方式与以前仍然没有太大的区别,使用旗幡或是悬挂在盔甲及头盔上的小旗。武士们的作战方式也和以前类似,还是主要使用弓箭与刀。真正的进步是马上长矛(马上枪)的出现,而不是那些主要用于装备除弓箭手以外各步兵兵种的薙刀。
自应仁之乱以来的一个主要变化是很多大名招募非正式的士兵作为自己军队的主要力量,他们被称作“足轻”。当足轻受到良好的纪律约束时就可以是一支有效的力量,反之就会非常容易陷入骚乱和溃逃的境地。因为足轻的招募非常容易,所以一个大名可以在短时间内扩大自己军队的数量,但是当战役结束后军队也会全部解散,而同一名足轻在下次战役中可能就在另一家族的军队中服务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多的大名们认识到这些招之即来的足轻应该被给予与那些长期服务为其家族并为这些家族耕作土地的家臣相仿的待遇,其结果就是随着军队数量的上升的同时其素质和忠诚度也都得到了提高。在这种情况下纹章标志的重要性也随之上升了,因为当时的一名普通步兵不像16世纪后期一样可以得到配发的盔甲,而必须自己筹备一副甲胄,不同式样的盔甲让相互之间的分辨成了问题。这时足轻们就被要求统一在某一大名的旗帜下进入战场。这就引入了我们所熟悉的帜,如图所示。
图19:小出吉亲(1590-16680)在大阪之阵(1615)中为德川家康作战。右边是他的旗印,在白旗上使用了用黑色的圈围住的他苗字的首字“小”。中间的是他所用的指物,为一个装饰以葵叶的十字,左边的则是金色的树叶状旗子。
纹章与军队组织
随着足轻变成了一种长期服役并受到良好训练的作战单位,虽然军队的规模并未扩大,但其组织形式得到了改善。自1543年火枪从欧洲传入后这一趋势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在1550年之后足轻不再被编为一大队矛兵或弓兵的形式,而是作为一种同时使用长矛、火枪及弓箭的混合部队出现在战场上。这种组织形式上的发展也体现在战场之上纹章的改变当中。事实上各种纹章标志的发展并不是对军队组织变化的简单回应,而是与鼓点(背负太鼓)及吹号(法螺贝)一起成为了一种重要的组织形式。同时也出现了不同形状和颜色的旗帜的系统组合,不同的分队会使用不同颜色的旗帜以为分辨。所以自这个时代开始,仅仅依靠观察家纹已经不足以辨认一支军队使用的旗帜了。
自1550年以后旗帜的地位是如此的重要,以至于让大量的士兵专门携带旗帜(在日语中叫做“小幡持”)以在战场上营造声势。1575年时上杉谦信的军队名册就体现出了这一点。 在总数6871人中,6200名为步兵,而其中不少于402名士兵是小幡持,这一数目甚至超过了铁炮兵的数量。在军事行动中由于旗帜的排列设置与携带占有如此至关紧要的地位,使得一些高级武士被任命为“旗奉行”,专门负责让旗帜按照正确的方式布置。
图20:图中显示了在指物上书写了武士姓名的少数例子,描绘的是1570年对金崎城的围攻。
帜(nobori在日文中为“帜”之意,即日本特色的长条形旗帜)
随着将家纹绘在旗帜上的做法越来越普遍,新形式的旗帜也随之产生了。之前流行的旗幡是将长条形旗帜挂在旗杆顶的横杆之上,但是这让其在大风中难以保持稳定。帜则是通过插在固定于士兵腰间的皮环的方式来携带,大型的帜则要用到士兵背上专门的装置来进行固定。帜最主要的作用是用来在军队中作为分队的识别标志,或用来在旗上展示其所属方的家纹。在一幅描写川中岛合战的画卷中,武田军的阵中就有两排足轻为单纯的持旗手,而不承担其它任务。
图21:在图中背上的旗帜是用来传递消息而不是作为身份象征的,这面旗帜告诉大家中川濑兵卫已经杀死了敌军的和田伊贺守。 图22:显示的是指物的固定方式.旗子被插在武士盔甲背后的两个环上,为了在战斗中能紧固住还要用绳子系在胸甲上的环上。
指物
在帜和旧式旗印提供标识作用,并让一整支足轻队的组织可视化的同时,另一种旗帜被引入来让武士长柄队或拔刀队更容易的被识别出来,这就是指物,这是战国时代所引入的最重要的纹章道具。大多数指物是由一面类似于帜的旗帜组成,被穿过衣服边上的环而系在武士甲胄背面的绳子所牢牢地固定住。指物替代了小型的盔印和肩印的功能,其较大的面积也让识别变得更加的容易了(在全日本都使用具有很大相似度的甲胄设计的时候这一点变得非常的重要)
指物被插在紧固于胸甲背面的一个漆过的木质插槽中,并以绳索从腋下穿过武士胸铠上的金属环来系好。不过指物在近身作战大的时候可能会造成一些阻碍,彦根城所藏的一扇关于大阪夏之阵的屏风显示出一名侍从在他的主人进行一骑讨(武士单挑)的时候为他携带着指物。
指物上所用的常常为战士所属大名的家纹,而整个家族的军队也因此有了一些统一的外观。战场上的部队之间借着旗帜的不同的颜色来分辨,而红、蓝、黄、黑、白这五种“幸运颜色”常被采用。举例来说,由三个三角形所组成的北条鳞家纹也会出现在北条家的“五色备”所用的指物之上。但是对彦根城的井伊家而言,其旗帜所用的背景颜色红色比起所用的“井”字家纹更引人注目。其结果就是一些井伊家的武士被允许使用自己的家纹或用金色大字上书自己的名号。指物上面还可以用添加黑色或其他颜色的横杠之类的方式来起到分辨部队的作用,这就像在楯上的做法一样。甚至也可以在上面书写日文——北条家就以此来识别他们军队的不同部分。
有时军队统一性的要求会被暂时性的忽视,比如在武士希望吸引诸人的注意力以进行复仇,或以之为自己的最后一战的时候。这种情况下武士会被允许在一面白旗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并以此为自己的指物。
有无数的例子显示出指物采用了立体的物件而非旗帜。各种翎毛,木制葫芦,金色折扇一类的物件都曾出现在彩绘屏风上。辻彦兵卫是武田信玄的一名家臣,他使用一个金色的绘马,即那些出现在神庙中的大型木质祈祷板作为指物。他的绘马是金色的,上面写有可能是武田信玄所手书的“善战者不死”。其他家族则使用诸如金色圆盘或可以挂入用于插放指物的环中禅杖作为指物。
在各种战争编年史中的战场统计中也常常提到各种指物和其上的纹章设计。对在秀吉发动的朝鲜战争中占领平壤的描写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出现在黑田家家谱,即黑田家的编年史中:
在他们的前面抢先冲入敌阵是后藤基次、吉田六郎大夫、户田平左卫门三人。 后藤基次戴着有着金色三尺冲天前立的兜,在马上前挥他的长杆长矛。户田则用了一面在背面环绕成鹤形,上装白熊饰物的指物。这两个人互相争夺领先的位置,在敌人阵中四面舞动长矛
一般来说,只有像后藤基次他们一样的高级武士才会被通过其指物上的家纹被认出来。而如果大名可能身陷战场上漩涡之中的话他也会使用指物,并选择脱掉自己的阵羽织,因为两者无法同时穿着。举例来说,平户藩的大名松浦镇信自己的指物上就是黑底的金色圆盘。不过大名们也可以使用马标——另一项16世纪的发明。
图23:收藏在大阪城博物馆的描写贱岳合战的屏风,上面出现了大量的带有家纹的旗帜。 图24:(1)越后军神上杉谦信的家纹,“竹雀”。 (2)奥州大名“独眼龙”伊达政宗,他是直到小田原之阵时才降服秀吉的少数几个大名之一。请把他与上杉的家纹作比较。 (3)上杉谦信的“毘”之旗,上书谦信所虔诚信仰的守护神之名。
大马标和小马标
因为在战场上出现了如此之多的旗帜,所以能一眼就显示出重要武士所在的标志就具有了前所未有的重要性,这一点对大名来说更是尤为重要;而战场上最引人注目的应该就是大名的大型马印了。在17世纪初的时候多数大名拥有以下两个:大马标(高规格)小马标(低规格)。这些马印有时就只不过是巨大的矩形或长条型的旗帜,但是经常是大型的立体物件,多为轻质木料制成,采用包括钟形,伞形,铜锣形等等具象征性的形状。大名的本阵内还会陈列着一系列的旗帜和条幅。当时的记录所描写的当诸多旗帜集中在大名的帷幕之后的景象常让人联想到当时意大利人所用的卡茹克瑞车。(译者注:carroccio,为中世纪意大利各共和国所用的插有军旗的战车。)
举例来说,除了那面上有太阳图案的黑色旗帜外,上杉谦信还喜用两面大旗,一面上写毘字,即毘沙门天的第一个字,他是谦信所深信的神明。另一面则上书中文“龙”字,用于向上杉家的武士们发出冲锋的信号。上杉谦信的伟大对手武田信玄也有两面上书“诹访大明神”的大旗。他还是日本历史上最早使用日之丸图案的人之一,这一太阳图案后来成为了日本国旗。
很多大马标非常的出名,很容易的就可以让盟友和敌人辨别出来。武田信玄使用来自中国古代孙子兵法的四如之旗,上书“疾如风,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信玄还以之作为自己的座右铭。德川家康也因使用有类似光线效果的金色折扇而闻名。织田信长则使用一支红色的大伞。当他的儿子织田信雄进军伊势的时候所用的金色扇子马标被形容为“如日升一般”。羽柴秀吉——“日本的拿破仑(译者注:特恩布尔喜欢在文中使用这个比喻,以便于西方读者理解)”则使用了金色葫芦作为自己的马标,以此纪念他在1567年攻打稻叶山城时的英勇表现——他带着一队人延一条小道而上发动奇袭,然后把装水的葫芦装在长矛上挥动以向等在城下的织田信长的部队发出信号。秀吉的马标的最终版本为所谓的“千成瓢葫”,最后由他的幼子秀赖在1615年的大阪之阵中使用,上面有着很多的金色葫芦,每个都代表着一场胜利。(译者注:关于此种说法,可参考司马辽太郎小说《大和大纳言》。)
另一些大名则会选择对他们有特殊意义的物件。1592年侵朝先锋小西行长是一名来自堺的医师之子(译者注:小西行长为豪商小西隆佐的养子,小西屋的主要行业为药品贸易)。他的马标上就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布袋,一般为日本医师所用,上面还绘有红色的太阳。加藤清正是佛教日莲宗的虔诚信徒,就使用了一面上书“南无妙莲法华经”的白色旗印,据说为日莲上人亲手所书。(译者注:日莲上人为日本最大的佛教流派之一的日莲宗的创始人。日莲认为只有《妙法莲华经》才是正法。建长五年即1253年,日莲上人归乡访亲,于4月28日登清澄山,向着海上初升的红日,高唱《南无妙法莲华经》十遍,为日莲宗创立之始。为了宣扬自己的新数义,他对其他宗派进行了剧烈的批驳,因此三度被流配。)长崎地方的小村氏使用了一个巨大的金钟,而曾为一介僧侣的安国寺惠琼采用了一盏金色的大型提灯。
各种马标都非常沉重,难以携带,但是日本并没发展出类似意大利卡茹克瑞车一类的道具。相对的,在一些现存的屏风上显示持马标者会将主人的马标插在背上特别加固过的指物座上。此外,他还要使用两个长杆来稳定这一装置。最大型的马标还需要另两名足轻用长杆来协助稳定。类似男孩节上所使用的鲤鱼幡一种大型的长幡,在大风下会被吹涨起来,让旗手更加得难以掌控。
图25:秀吉的“千成瓢瓠”马标的现代复制品:金色的马标装饰着红色的飘带,据说每获得一场新的胜利他就会在上增加一个葫芦。始于1567年的稻叶山之役,他的部下把葫芦挂在矛上作为胜利的象征。
头盔(兜)
战国时代纹章道具的最终产物就是武士们的那些式样奇特的头盔了。因为在实战中即使最高级的武士所穿的甲胄也和其他人相差无几,而为了引人注目并与一般的杂兵区分开来,高级武士们更喜欢在他们的头盔(兜)上加装各种各样的装饰,如牛角,面具,等等。当朝鲜水师的李舜臣在1592年赢了一场对日军的战役之后缴获了一大堆各式各样的头盔,他在写给朝鲜国王的奏章中以惊奇的口吻描述了这一点。
大型的木制的牛角是当时流行的装饰,在德川家康、加藤清正、山本堪助的头盔上都有使用,让他们看起来好像是维京人。当时也非常流行各种乌帽子兜或鲶鱼尾兜。比如加藤清正就拥有两种不同的头盔,一种是银制的,两边有太阳图案。另一种则是黑色的,上面带有金质的加藤家的家纹“蛇之眼”。前田利家则拥有一顶金色的高顶兜(熨斗乌帽子兜或称为金鲶尾兜),他的儿子则使用银制的仿制品。上杉谦信有一顶在盔体上环绕三张能剧面具的头盔。这些附加的部分是将附着在轻质木料框架上的成型材料添加在简单的铁制盔体之上而制成的。
大名的头盔经常会被用矛顶起来带入战场,在某种程度上也可看作是马标的延伸。但是这些特制的头盔也经常因此不能给大将们提供真正的保护。一种兜会在盔顶添加辫子形的马尾,(译者注:此种兜的代表为神原康政的兜)这样的头盔加上带胡子的面具,再配上式样古怪、形如老人身体的胸甲时会起到最怪异的效果。(译者注:其代表为仁王胴具足)
图26
头盔也是家纹所经常出现的所在。金属薄片制成的前立或顶立之上会被漆上或加上家纹。家纹还常常出现在吹返,即头盔两边用来保护的挡板之上。
图27:加藤清正(1562-1611)的银制头盔,其形状类似于公卿所戴的高帽(乌帽子形兜),两侧还绘有红色的圆形。这种式样的头盔很为战国末期的高级武士所热衷,因为可以让在战场上显得与众不同。而在混乱的战场上当这样的头盔被卫兵用矛杆高高举起的话也可以起到标志物的作用。
精锐武士和母衣众
除了大名所用的马标之外,战场上最显眼的就要算那些身披母衣,(母衣是用竹制骨架把布撑成一个大球,战斗时披在背后起装饰作用,亦可防流矢)衣着鲜艳的精锐武士了。这是另一种具有纹章的效果的道具,当骑手独自疾驰的时候母衣会被风撑起来,这往往也可以作为大名的骑马武士侍卫(马迴众)的分辩特征。
在《細川幽斋觉书》中提到了一种对母衣和指物的特别使用方式:“当斩获了一名穿母衣的武士的首级的时候,就把首级用他的母衣包起来。如果是一名普通武士的话就用指物把首级包起来。”这样的说法进一步地验证了一名身着母衣的武士一定有所不凡之处的看法。织田信长拥有两支分别穿着黑色母衣和红色母衣的卫队(译者注:即赤母衣众和黑母衣众,很多织丰政权的重要武将即出身于此),而丰臣秀吉的近侍则身穿金色母衣(译者注:即黄母衣众)。
精选出来的使番(传令兵)在战场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同样需要一眼就能将之认出来的特征。因此他们使用鲜艳颜色的母衣或者非常大的指物,甚至同时使用以上两者。其所属大名的家纹可能被直接地绘在母衣背面或涂上非常显眼的颜色。德川家康的使番就使用上写“五”字的指物,这是象征不动明王的数字。
图28:一名穿着“母衣”的武士。母衣是内藏轻质的竹子框架的斗篷,当人骑马时就会被风吹撑起来,起到蔽箭的作用。一般来说只有侍卫或是信使才会穿着。 图29:德川家康的使番(即信使)使用上面写着汉字“五”的指物,象征不动明王。旗帜的颜色一般是蓝底白字或白底黑字。他的侍卫使用的(指物,、差物、 插物)是上面有黑色条纹的金色扇子。
战场上的持旗者
因为其外观引人注目,勇敢的持旗手们常常在战场吸引了大量的敌方火力。他们所承担的角色也屡次出现在各种战史之中。赤松家在记录这些从属于武士大将的持旗手们的英勇事迹方面留下了最早的文字记载,在《明徳记》中有段关于赤松则祐之子赤松义则(1358-1427)与山名氏清(1345-1392)之间一场战斗的描述,这场战斗发生于14世纪80年代,时值南北朝末期:
上总介(赤松义则的官位)的持旗手陷入了混战之中,但他紧握旗杆,奋力挥动。随后他直奔山名氏清的持旗手,举旗大力前冲,两人同时刺中对方,双双英勇战死。
在其他关于南北朝之乱的记录中,还有持旗手被城墙上投出的石头打到了脸并受伤的记载。这些证据无可置疑的显示出持旗手常常处于战斗中的激烈之处。
持旗手和他所持的旗帜帮助其主人夺得了身为武士的最高荣誉,这在日本历史上至少有两次记载。在攻城战中,首先攻入城中的功绩被叫做一番乘(第一个登城),只要某个武士的旗帜第一个进入了城堡,他就可以宣称这是自己的功勋。(译者注:一个未被作者所提到的著名的例子为渡边了在作为中村一氏家臣时,在随丰臣秀吉小田原出阵攻打支城山中城的战斗中,将主君的马标插在城上,大声宣称“中村式部第一个登城!”这在小说《侍大将的胸毛》中也有描写。)
图30:武士旁边站着一名举着他的马标的足轻。他的名字叫做神田通清,出现在1583年的贱岳之战中。 图31:山名氏清(1345-1392)所使用的竹纹。他的持旗手在与赤松家战斗时的勇敢事迹就出现在文中。 图32:青山忠成(1551-1613),为德川家康的手下并在1601年被提升为大名。图为他所用的大马标,在青色面料上写有“山”字,暗合他的苗字“青山”。他的武士也使用类似的旗子作为指物。
第一个例子发生在对朝鲜的清州(忠清北道的省会城市,,是忠清北道的政治经济、教育文化、旅游观光中心,朝鲜人还宣称这是世界最早发明金属活字印刷的地方)的第二次围攻中。在围攻中,由诸大名组成的联军之间发生了矛盾,他们各自麾下的武士们在攀登云梯的时候互相推掉对方以求一番乘的荣誉。加藤清正的部队以上书“南无妙莲法华经”的长幅白色旗印为标识,十名勇敢的武士轮流负责护卫保护这面宝贵的日莲宗圣物。而在围攻清州时,这个荣誉落到了饭田直景头上。当他发现自己主君的竞争对手黒\田长政的家臣后藤基次将要第一个登城的时候,饭田直接将日莲旗扔进了城墙以确定自己领先——见插图G
类似的情形还发生在关原之战的前夜,围攻岐阜城的时候。当第一波进攻的时候池田辉政得到了一番乘的功绩,福岛正则在盛怒之下下定决心让自己的手下在下次进攻中首先进入城中。虽然在接下来的进攻中池田仍被命令首先出击,但是福岛正则引军直追,他的手下们还将旗帜扔入城堡以此明志。
御旗奉行在重整旗鼓溃退的部队的时候起到作用,《聿脩录》一书对这样的情形作了描述:
在大阪冬之阵的时候,当藤堂和泉守的前队被击溃的时候,藤堂家的御旗奉行九鬼四郎兵卫升起了交给他的三面大旗,向前移动到那些溃兵之中。他把旗帜插在显眼的地方,然后跪坐在地,而溃退的士兵们就停在了旗帜的前面。受到这样景象的鼓舞,溃兵们很快就又转回身来了,组成了队列重新进行战斗。
持旗手通常是没有苗字的低级足轻,但是他们经常有机会在护卫或者夺回其主君的马标的时候彰显勇武,也更可能因为担任这样的危险任务而得到晋升的机会。类似地,对一名武士来说,斩获持旗手的首级也毫不逊于取下敌方大将之首的功绩。毛受胜照作为柴田胜家的持旗手曾拼死夺回在战斗中失去的“金之御币”马标。而在1597年的朝鲜战场上,穴户备前守在蔚山战役中被明军夺取了其上有白色天鹅的马标,他随后在试图将其夺回的时候阵亡了。在另一场战斗中宇喜多部的持旗手所持的大旗则被“从其手中敲掉了”(译者注:此处的宇喜多可能是指宇喜多秀家)。
足轻纹章
纹章还以最简单而规章化的形式出现在地位卑微的足轻所用的装备上。自从十六世纪以来,足轻们常常会领到配发的铠甲,这些铠甲一般都是简单的胴丸之类。这些胸甲是由几片扁平的铁片连接而成的胸板和背板所组成,其扁平而略带弧度的表面被漆过以保持光泽,还总是会把通用的识别标志——常为大名的家纹印在胸甲板上。一些说法认为家纹还会被印在背板上,不过还没有任何此类样品被当代人所见到过。
在大多数的时候这些设计都利用家纹作为分辨物,不过还是存在着一些有趣的例外。满洲该战事编年史的记录中,作者特别提到,1592年朝鲜战争中加藤清正手下的一些士兵所穿的甲胄的胸板上写有日莲宗的真言。(译者注:当指清代张廷玉编撰的《明史》。)
足轻偶尔会使用两到三面小旗作为指物以装在他们简单的“军需品甲胄”上。一些大名则发展到让手下的所有士兵都使用有着同样颜色和设计的铠甲。其典型代表就是井伊家著名的赤备。
图33:寺泽广高(1563-1633),长崎大名,参加了朝鲜之役,但是其对这场战争的主要贡献是后勤方面的。他的传令兵使用的母衣(1)上有红底黑圆图案;他的足轻则带着上有黑色圆盘图案的两面白色小旗(2);他的马标是一面有着锯齿边的双面大旗(3);他的帜为白底带三个黑色圆盘图案(4);他的螃蟹家纹(5)是日本所罕见的以动物为图案的纹章之一。
纹章的宗教意义
武士家族广泛的采用宗教象征物和图案作为自己的家纹。榊原家使用了暗喻佛教中轮回观念的“源氏车”家纹,而蜂须贺氏和津轻氏则采用了古老的佛教“卍字”作为家纹。传统的“巴纹”,即天皇三神器之一的勾玉的形状,也常常成对或三个一组在家纹中出现。小早川隆景就使用了三巴图案,而一对巴纹则会组成类似阴阳的图案。成田氏的一位祖先曾经供奉给神社的一只饭碗中吃饭,并在随后的战斗中获得了胜利。他因此使用了一个饭碗上横放一对筷子的家纹。这种图案的类似设计也被好几个武士家族所采用,其中就包括在1333年占领了镰仓的新田义贞。(译者注:他的家纹也被称作“大中黑”。)鸟居氏则使用了“鸟居”,即神道教神社的大门作为家纹。继承了立花家的立花宗茂也在军旗上使用了立花家的家纹“祇园守”。(译者注:立花家的军旗为在上白下黑为底的旗帜上印以杏叶纹和祇园守纹。)那些自源平合战时代以来将神道教诸神的名号,比如八幡大菩萨写在旗帜上的做法,在三四百年后的战国时代仍然非常流行。
如前文所提到的,一些大名在马标上使用佛教或神道教的口号及图案。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都曾剃度并遵守戒律,他们的信仰亦反映在其所用的标识物上,甚至俗家大名也经常这样做。德川家康拥有一面上书“厌离尘土,欣求净土”的旗幡,象征着他所属的佛教净土真言宗。前田利家也有一面画有捉鬼钟馗的旗帜。还有很多例子显示出伊势大明神及春日大明神的名字也会被写在旗帜上。
作为社会结构的另一极,净土真宗所发动的一向一揆的僧兵们在整个十六世纪七十年代对抗织田信长。他们自己也有着特别的标识方式:家纹很少在其中出现,因为他们主要从信徒中招募人员,所以大量的使用了各式各样的带有佛教真言的旗帜。“南无阿弥陀佛”是一向一揆的旗帜上所常用的字样,有一支一揆军队还使用了窣堵波塔,佛教中镇压魔鬼的法器。这些狂热宗徒所坚守的石山本愿寺承受了长达十年的围攻,这也是日本历史上历时最长的一次围攻。
一向一揆及其支持者(最主要的是毛利家)都使用了箴言“进者往生极乐,退者无间地狱”。在1564年小豆坂合战中,与德川家康作战的一向一揆就在他们头盔上贴上了这样的口号。一面写有这样口号的旗帜保存了下来;这面旗曾经为毛利水军所用,僧兵们所使用的应该也与之类似。
图34:二引两家纹,为足利一族所用。应仁之乱的东军主帅的細川胜元、“剑豪将军”足利义辉都使用过这个家纹。 图35:新田氏的大中黑家纹。注意其与二引两的区别,而且新田氏为足利氏的同族。 图36:立花宗茂所使用的祇园守纹。
图37:这些守在木盾后面的武士参与了一向一揆,他们背上的旗子上书佛教口号“南无不可思议光如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