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 发表于 2009-10-10 02:22:43

夏 日 探 戈

夏 日 探 戈


  
  
  
  
  
  
    这个北方的夏,漫长到让人心如死灰,一点,一点,在蝉的鸣声中昏昏睡去,失去知觉。白晃晃的光无遮无拦,穿透软弱可欺的衣衫,要给所有的肌肤换涂上浓墨重彩,热切火爆的出场。
  
    人群足足等待了一整天,太阳最后一点垂暮时刻,它的霸气已无大碍,潮水般迅速覆盖了整个可以回旋转身扑腾玩乐的场地。家,已是夏的初夜里要尽早逃离的樊笼。
  
    有探戈的舞声传来。
  
    隔着这人声鼎沸。隔着这万丈红尘。探戈的舞声叩响我日渐疏离的心。在这恍惚的盛夏,我想起来,跳探戈的经年,青葱般植在岁月的岸边。
  
    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叫做《Por Una Cabeza》的曲子,十几年了,依然震颤着倾听者的心弦。
  
    有人说它是男权的舞。你看那转身折合聚散,女子的一双纤纤高跟的鞋子,步步紧随,亦舞亦趋,全在那挺胸收腹傲然沉静男子的一只手中盘旋。它向左,向右,霸道的拉她近前,绝然的推她远离,然后,在激越的片刻停顿里,最终将她揽在怀中。
  
    她,就这样,转瞬的惊疑,转瞬的忘情,转瞬的幽怨,化做转瞬的迷醉,将身如蝶般轻倚在那只操纵的臂上。随时,等待,振翅飞起。
  
    喜欢探戈的女子,藏着一颗桀骜不驯的心,在探戈里与男人争斗,激流暗潜,亦爱亦恨,亦敌亦友。男人的粗野与优雅、女人的妖冶与温情,夸张而完美地统一,宛如水与火排斥又纠缠,冬与夏对峙却相惜相怜。征服与反叛,逃离与控制,出走与牵扯,现实与梦想之间。探戈,舞尽了百般滋味。
  
    阿根廷的博尔赫斯说:我们关于探戈已经辩论很久,并且还会争论下去。但是,它像守卫着所有真相般守卫着一个秘密。
  
    探戈,我喜欢它,还因了它的绝不拖沓。转身,回眸,甩头,前行,铿锵有力,执迷不悔。一想到这里,也便想起那痛恨的另一种来。
  
    那暧昧绵软少气没力的慢四。它是任何的男子都可以揽过素不相识女子的腰,不需要什么磨合默契,亦不管是否会跳,舞技如何,都可以轻浮得晃动着做貌似亲密缠绵的姿态。
   
    那种舞,常常看着反胃。而偏偏它就格外普及。大抵因为简单到白痴都会实践,也大抵是因为它暧昧得不清不楚,竟然能无端就拉近男女的身体距离。
  
    这尤不得人不悲哀。世间最可贵的,到哪里才能找得到《滚滚红尘》里韶华与能才共舞的夜晚。她赤脚踩着他的鞋尖,挽着他的颈,眼睛半闭,一任披肩的流苏微微摇曳。那真正的郎情妾意时分。却原来,在电影之外共舞的我们是谁,究竟是高估了彼此的关系,还是低估了慢四的初衷?
  
    探戈的手风琴小提琴声在闷热的夜风里盘旋,驱散我梦魇般的夏日慵懒。有人这样形容探戈的曲声:“亮丽音域的相互断裂、交叉和连接,缓慢澄清的叙述和激昂飞快的欢呼并存,孤冷忧伤的意象与淋漓旋转的情感与共”,感觉实在妙极。浓酽的盛夏,与激越的探戈,倒是般配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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